新安神色一僵,自从她杀了杨侑之后,就一直没怎么睡安稳过,经常睡到一半,梦见杨侑满身是血来找她索命,为了这事,她还特意让绿篱去寺里求了一道平安符带在身上,但仍是难以安枕;亲手杀人……毕竟还是第一次。
新安冷哼道:“所有人都知道杀害陛下的人是李世民,就算你们舌绽莲花,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之前在洛阳,那些市井小民传言七妹你克夫的时候,我还不相信,觉得他们胡言乱语,如今看来,却是真的,郑阳死了,崔济死了,这会儿连李世民都要死了。”说到此处,她似笑非笑地道:“算起来前前后后给你备办了三次嫁妆,却三次都没嫁出去,真真是有趣,往后这事记在史书上,你说后世人会不会见一次笑一次?”
如意见她一直往韫仪伤口上撒盐,忍不住反唇讥道:“那也好过被人骂水性扬花,**不堪!”
“大胆!”新安一掌挥下,却被韫仪握住手腕,后者面无表情地道:“只要有我一日,这明瑟殿就由不得你来做主!”
新安与之对视半晌,怒极反笑,“好,我就看你还能得意几日,又能护得了她们两个几日!”
等唐王登基,李建成成为太子,她要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了韫仪这个所谓的大长公主,让她受尽酷刑而死,看她到时候还怎么与自己做对!
在临行前,新安凑到韫仪耳边,以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暗中做了些什么,监视我?呵呵,别说只是区区几天,就算让你监视一年半载,又如何,你永远都抓不到把柄!”
说完这句话,新安扬长离去,待得她出了明瑟殿后,吉祥记起之前的事情,跪下朝韫仪辞行,然未等她开口,韫仪已是道:“你不必去见唐王。”
吉祥涩声道:“奴婢知道公主仁善,不想奴婢枉死,但眼下新安公主气焰嚣张,若是二公子死了,就再没人能够护着公主,到时候不知她又会使什么样的手段来害公主,所以……二公子一定不可以有事。”
那厢,如意也跪了下来,“还是让奴婢去吧。”
韫仪扶起她们二人道:“我明白你们的一片苦心,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可以证明世民是清白的,所以世民不会有事,你们也不会有事!”
听得这话,如意与吉祥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地道:“公主您……真的想到法子?”
吉祥也道:“公主刚才不是还一筹莫展吗,怎么一转眼就有办法了,您莫不是诓奴婢们吧?”
韫仪轻笑道:“真是个傻丫头,我好端端的诓你们做什么,确实是有法子了。”
自从李世民被关进刑部大牢之后,如意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韫仪笑,要不是得了失心疯,就是真的有法子了;看韫仪说话有条不紊的样子,无疑是后一种。
想到此处,如意二人欢喜不已,迫不及待地问韫仪是什么法子,韫仪笑一笑道:“到时候就知道了,先去将唐王请过来。”
吉祥连连点头,“奴婢现在就去。”
李渊得到吉祥的传话,心中一阵激动,虽然他可以利用假死药保住李世民的性命,但毕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之策,怎么也比不上无罪释放来得好。
李建成也在,不过他的心情与李渊恰恰相反,若真让她证明杀人者非李世民,那么不仅之前苦心安排的一切白费,自己也会有危险,只是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安排的天衣无缝,韫仪又是如何找到的证据?
“公主当真找到证据了,是什么?”李渊的声音将李建成自沉思中惊醒,顺势道:“不错,公主找到什么证据了?”
“奴婢也不清楚,公主说要见了唐王才能说。”吉祥话音刚落,李渊便对候在一旁的小厮道:“赶紧备马,本王要进宫。”
未等小厮答应,李建成亦开口道:“多备一匹,我也要进宫。”
小厮应了一声,快步离去,不多时便已经备好了马,在命其另外备一辆马车送吉祥回宫后,李渊便与李建成二人翻身上马,迅速赶往大兴宫。
待得来到明瑟殿后,韫仪正在与李御医说话,李渊匆忙行了一礼,迫不及待地道:“臣听闻公主找到证据,证明陛下非世民所杀,不知证据在何处?”
韫仪起身,徐徐道:“当日凶手陛下引来此处,然后用匕首将之刺杀;凶手很谨慎,取我的衣裳覆在身上,一来避免鲜血溅身,二来可嫁祸于我,想必这一切,唐王都还记得。”
李渊颔首道:“不错,但这又如何?”
“虽然衣裳可以挡下大部分的血,但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多少还是会溅到一些,只要以此追查,便可查出谁才是真正的执刀之人。”
听得她的话,李建成心中暗自一松,口中道:“若是陛下刚刚遇刺之时,这个法子或许还能用,但现在已经过去十余日了,就算手上有血,也早就已经洗净了,如何能够查到?”
李渊满怀希翼而来,结果听到的却是这样一番根本不靠谱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令他大失所望,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声道:“公主所谓的法子,根本就行不通。”
韫仪笑一笑道:“手上的血固然可以洗掉,但沾在袖口或者饰物上的呢?想必很多人都会大意忽略。”
她的话令李渊眉心一动,“公主是说,凶手很可能身上沾血而不知?”
“不错。”随着这话,韫仪举起袖子,指着一处袖边道:“这件衣裳就是当日陛下被害之时,我所穿的,因为曾碰触过陛下,所以袖口沾了一些血,但如意她们拿到尚服局去清洗之时,那边却忽略了这些血滴,以致未曾洗去;我就是瞧见残余在袖口的血迹,方才想到这个法子。”
如意在一旁暗自蹙眉,这件衣裳明明是吉祥离去后,公主方才让她取来换上的,根本不可能如她所言的那般,至于袖上的血,也根本不是陛下的,而是公主自己弄上去的,究竟……公主为什么要欺骗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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