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随心登上悬影的尊主之位后就没和手下在一起过过中秋节,基本都在外面玩。
叶天元起初还曾幻想过和好漂亮好厉害的尊主赏赏月,顺便找机会摸一把小手,结果等他日夜兼程赶回总部却听说对方走了,顿时伤心。两年过去,悬影的人已经习惯尊主一个人去玩,因此今晚凤随心跑去找一笑谷的谷主喝茶,叶天元和右护法都没跟着,而是去酒楼要了一桌子菜,坐着喝酒。
街上繁华热闹,二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稍微一低头便可将下面的景象尽收眼底。翠仙楼的蟹江南一绝,酒楼座无虚席,几乎每张桌子都点了一盘。右护法见叶天元习惯性地扫视一周,并重点在其中两位少年身上转了转,还啧啧了几声,便问道:“看上了?”
“没有,”叶天元笑道,“我只是可惜每人都有点瑕疵,真是不合心意……”
他说着一顿,发现又有一个少年迈上二楼,在刚刚空出的位置坐下了。右护法望过去,见那少年戴着从街上买来的面具,落座后才摘下来,露出的一张脸俊逸不凡,透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桀骜不驯,整个人充满了生机。
叶天元愉悦地眯起眼:“这个还算不错。”
右护法道:“他看着就不好弄。”
“你懂什么,越难才越有意思。”叶天元笑道,时不时地向那边瞥一眼。
右护法不置可否。他虽然不怎么赞同这种玩法,但觉得这也比看上尊主强,叶天元太风-流,风-流的人不易动-情,可一旦动-情往往便会义无反顾,若真的没对尊主上心,这人大概会活得比任何人都自在。
他站起身:“行了你玩吧。”
叶天元一怔,及时拉住他:“我只是看看而已,再说今天是中秋,我怎么能扔下你呢。”
右护法对上他诚恳的目光,沉默一下道:“我宁愿你扔下我。”
叶天元:“……”
“去玩吧。”右护法冷酷地挣开他,扭头就走。
叶天元感觉有一点点受伤,但能猜出朋友的顾虑,暗道不就是第一次见到尊主时念了首诗嘛,那么紧张作甚?他倒了一杯酒,悠悠道:“春日游,杏花……”他笑了笑,心想这可不是春天,莫多情啊莫多情。
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再次看看那边的人,微笑地过去坐下:“公子一个人?”
章倨看他一眼,嗯了声,低头啃螃蟹。
叶天元近距离地打量他,爽朗一笑:“正好我也是一个人,相遇即是有缘,不如一起喝一杯?”
章倨道:“我刚才好像看见你身边有人。”
叶天元笑道:“他有事先走了。”
章倨不清楚这人是不是白道的,如果是来缠住他然后让同伴回去报信,这就麻烦了,但螃蟹才上桌,总不能扔了。他思考一下白道那群人的实力和目前身处的环境,对叶天元点点头:“我们去你那桌吃。”
叶天元没意见,帮他把盘子端了过去。章倨侧头一扫,发现半条街都看得很清楚,顿时满意。叶天元倒上两杯酒:“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章倨懒得应付他:“你随便叫吧。”
叶天元笑容不变,习惯性占便宜:“我看公子长得像我一个朋友,他姓梁,单名一个子。”
章倨随口应声,继续啃螃蟹,片刻后忽然发现他说的好像是“娘子”,不由得抬起头,接着对上一双含情的眸子,问道:“你在调-戏我?”
叶天元笑得毫无破绽:“没有。”
章倨看他一阵:“哦。”
叶天元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太好:“尊主呢?”
右护法看看他:“你怎了?没和人家说话?”
“说了,但他不搭理我,然后我发现我吃坏肚子了,就回来了,”叶天元伤心地扑在他身上,“尊主呢?我想看两眼。”
“没回来。”右护法说完见他捂着肚子冲向茅厕,耐心等了等,见他轻飘飘地进门,问道:“你是不是被下药了?”
叶天元问:“可能么?”
右护法沉默,叶天元的实力他清楚,不仅轻功好,脑子聪明,连辨认毒-药、迷药等等的本事也是一流,不然这么多年早就被抓了,可江湖中藏龙卧虎的人太多,要是真遇上一个厉害的也不是没可能。
二人对视一会儿,叶天元坚持认为自己没被下药,暗道这就是天意,有杨真的地方他果然每次都倒霉。他不知是第几次觉得整颗心都在痛:“尊主何时回来?”
右护法摇头,表示不知道。
叶天元灌了几口热水,觉得还是没缓过来,便溜达着去找尊主,想看看那张脸。这个时候莫惑几人已经散场,他没在一笑谷两位谷主的院子里发现尊主,于是到了莫惑这边,结果刚刚迈进去就感到一股无形压迫直逼而来,继而是无数令人发毛的目光。
他问道:“……看见我们尊主了么?”
众人齐齐摇头,仍面无表情望着他。
叶天元感到后背一凉,迅速走人。
好不容易来个活物,这就走了?不玩会儿么?众人在心里叹气,认命地转回视线,默默看着一左一右坐在石桌两旁的人。之前莫惑和祁真准备洗澡,而祁杨听说他们要一起洗还要一起睡,当即给了两个字:没门。
祁真熟知二哥的脾气,便乖乖进屋自己洗。莫惑被丢下,立刻不高兴,淡淡地看一眼祁杨,干脆坐着喝茶。祁杨没有回房,就坐在另外一边盯着他,免得这混蛋趁他不在溜进屋。
莫惑问:“二哥爱喝什么茶?”
众人暗暗吸气,小心脏顿时提起,生怕某位大爷一个不开心把楼主的脑袋拧下来。祁杨确实不痛快,暗道要不是小真稀罕你,本王早就把你剁了!
他想起答应过弟弟的事,忍了忍,最终道:“随便。”
哟,竟然应声了!众人双眼放光,还没等有其他想法就见某位大爷扫了过来,立即垂下头,深沉地研究地面。
莫惑则吩咐手下去泡茶,亲自给祁杨倒上了一杯。
祁杨看着他:“我听说你让小真给你当过书童?”
莫惑:“……”
风雨楼的人:“……”
卧槽是不是兄弟!风雨楼的人立刻瞪着暗卫,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这群货说的。暗卫默默望天,心想他们真的尽力了,奈何实在顶不住煊王的眼神,只能从头交代。
风雨楼的人继续瞪,恨不得揍他们一顿。
暗卫扛了一会儿,忍不住恼羞成怒瞪回去,我们说得可是实话!实话——!
“……”风雨楼的人于是责怪地看向楼主,让你当时脑抽,后悔了吧?
莫惑神色不变:“我有我的理由。”
祁杨又问:“你还让他给你洗过衣服、捶过腿?”
莫惑:“……”
风雨楼的人:“……”
祁杨盯着他,觉得这是一个揍他的好借口。莫惑一向绷得住,便淡定地和他对视。二人一语不发,仿佛下一刻就会打起来似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于是便有了叶天元进门时看到的一幕。
如今叶天元跑开,众人再次望着这二人,准备随时拉架,而就在此刻,祁真洗完澡出来了。莫惑和祁杨看过去,眸子下意识带了柔和的光,众人只觉小院好像一瞬间就冰雪融化、春暖花开了,齐齐擦了把冷汗。
祁真走过来:“我洗好了。”
祁杨嗯了声,摸摸弟弟的头,拉着他回房:“你以后和我睡。”
祁真一怔,下意识看向莫惑,见他静静坐在那里望着自己,不禁向他走了一步。祁杨回过头,眼底的戾气渐浓,一副“小子你要是敢装可怜,我就真的剁了你”的模样。
莫惑看他一眼,最终捏了捏祁真的爪子,便放人走了。
祁真于是乖乖跟着二哥回房,窝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才有了睡意。他迷迷糊糊察觉到身边的温热,习惯性凑了过去,伸爪子抱住地方。祁杨微怔,纵容地抱好弟弟拍了拍。祁真再次向他缩,在颈窝蹭蹭,总觉得今晚少点什么,便下意识吧唧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
祁杨:“……”
祁真咂摸一下嘴,满意地睡熟。
祁杨足足反应半天才摸了把脖子,垂眼看着弟弟,想起之前与弟弟在一起睡觉时对方挺乖的,现在会变成这样……绝对是被人带坏的!至于是谁,答案显而易见。
果然还是打某人一顿才痛快!他忍了忍,又忍了忍,打算遵从自己的内心,便轻轻下床给弟弟盖了盖被,大步来到莫惑的房间,一脚踹开了门。
莫惑今晚不能抱着祁真睡,正是不高兴的时候,此刻见他登门,冷淡问:“二哥有事?”
祁杨迈进来:“睡不着,找你聊聊。”
莫惑看着他的神色,了然问:“二哥其实很想打我一顿对吧?”
祁杨道:“对。”
二人相互对视,空气似乎也有些凝住。
暗卫和风雨楼的人肝颤地守在外面,原想劝两句,但这二人的气势太强,同时扫过来的样子也太恐怖,他们完全不敢开口,最终只得伸出手,哆哆嗦嗦给他们关上了门。
下一刻,打斗声快速响起,听得万分清楚。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咽咽口水:“会……会死一个么?”
“应该不会的……要喊夫人么?”
“……还是再等等吧。”
“那咱们现在干什么?”
“看,这月色多好呀。”
“……”
午夜已过,站在高处眺望,只见一轮巨大的圆月悬在天空,壮观不已。仙山常年被云雾环绕,站在山顶,目光所及之处便是层层云海,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座山很高,饶是凤随心和邵沉希这样的高手也费了不少功夫才得以上来。
凤随心的额头出了不少细汗,随意一抹,慢悠悠走到悬崖边上,赞道:“真是漂亮。”
邵沉希笑着嗯了声,陪他看了一会儿,见他很快转过身,清楚他是要找天毒经,便帮着一起找。
萧安木既然想把东西给他们,便没有故意为难的意思,因此放的地方很显眼,二人基本没费什么时间就找到了。凤随心借着清亮的月光简单翻了翻,半晌后轻笑一声:“你知不知道江湖上一直有个说法?”
“哦?”
“毒怪的那些毒都被医圣解得七七-八八,处处被压了一头,后来医圣失踪,毒怪的几种毒才开始威震江湖,”凤随心笑道,“他用的都是以前没用过的,所以当时便有人猜测这是毒怪在人家医圣消失后才研制出来的,根本没记入天毒经。”
邵沉希的心骤然一紧,神色不变,温和道:“是么?”
“嗯,看来是真的。”凤随心将天毒经收好,站在悬崖边向远处眺望。邵沉希望着他被山风吹得扬起的红衣,根本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他正要说点什么,紧接着就见凤随心回头看向了他,或许是早已习惯从希望到绝望的转变,那眸子里一点复杂的情绪都没有,笑着挑眉:“不来看看?中秋的月亮是最好看的,下次再看就得又等一年。”
邵沉希眼底的神色一时有些深。
他很想问如今天毒经里没有缠绵刻骨的记载,天穹无境估计也要撑不了几年,不是毒法就是要被内功逼得爆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有什么打算,就真的……不怕么?
可对上这双眸子,他什么也问不出口,最终勾起一抹微笑,走了过去:“沧澜宫的乾芷比这个好看,下次带你去。”
凤随心看他一眼:“一言为定,邵宫主若是骗我,我就自己冲进去看。”
邵沉希笑了笑:“在下说的话,自然是算数的。”
凤随心满意了:“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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