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切重来

　　冷，冰寒刺骨的寒意直刺骨髓。

　　心如死灰的谢瑾瑜只能感受到无边的寒意，向自己包裹围拢，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身为祁国开疆功臣荣国公的嫡孙女，同辈中比她身份高贵的女子屈指可数。这样显赫的身份，嫁怎样的良人不可？却偏偏选了最差的那个。

　　为了那人，祖父拼杀半生的爵位被废。父兄最后也因她被免。至亲之人一一受累，只为送那人登上大位。而这一切换来的，却是冷宫的凄凉，家族弑君的骂名。

　　恍惚间，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丝温暖。抬头看去，便望进一双深幽的眸子里。是前太子景瑜。

　　谢瑾瑜趴在雪地上，浑身冻僵。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搭在身上的披风立时滑落下去。颤抖着声音急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快点离开。”

　　此处是冷宫，而被扁为庶民的他是没有资格进宫的。若是被发现，以那人的秉性定然是死罪。

　　“我若不来，你今日便冻死了。”景瑜压抑地低吼。重又为她披上披风。知晓谢家的遭遇过后，他便动用仅存的人脉偷溜进宫。还好他来的及时，不然看到的，便只能是一具尸体了。

　　看清了他眼里的执着，谢瑾瑜强撑着的情绪轰然崩溃。原以为流干了的泪水奔涌而出。没想到最后真心待她的人，却是这个被她害了的人。

　　“不值得，我不值得你这样冒险。”

　　“值不值得，我自己才知道。”景瑜掩去眼底的苦涩，拭去她眼角的泪滴扶她起身。刚要开口唤人，却听到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正德帝的身影映入眼帘。身边跟着一名柔媚的女子。见到二人的动作，勾起嘴角嘲讽道：“果然是下贱，才刚来冷宫就迫不及待地会老相好了。”

　　谢瑾瑜的身子，因为他的话更形冰冷。心底的剧痛，让她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了。是她瞎了眼，才会认为他温良恭谦，没有看清他面具下的狠毒。

　　“三弟！你怎能如此污蔑她？”景瑜扶着谢瑾瑜颤抖的身子，厉声怒斥。

　　正德帝却转向他，笑得阴深。“若不是私会，你又怎会在此？”

　　景瑜顿时无法反驳，以他如今的身份，是没资格入宫的。更何况是这冷宫。

　　“皇上。”依偎在正德帝身旁的柔媚女子出言道。“冷宫如此冷清，依臣妾所见，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吧。”

　　话是劝慰，可眼底的嘲讽，却是分外清明。

　　谢瑾瑜的眼睛立时死死瞪着那女子，若不是她容不下她，她谢家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贱人。”谢瑾瑜从牙缝里逼出这两个字。声音透着入骨的恨意。

　　紧接着又吐出一个“贱人！”这回，骂的却是正德帝。

　　正德帝阴笑着的脸色立时黑下。盯着谢瑾瑜含恨的双眸，丢下一句“就地处置。”自顾揽着还要看戏的女子离开。

　　面对着抽刀上前的御前侍卫。谢瑾瑜无声地笑开，他终究还是对她动手了。这匹养不熟的白眼狼，怎会网开一面的放过她？看向身旁深情注视自己的景瑜，谢瑾瑜豁然惊醒。正德帝怕是早就料到景瑜会偷溜进宫看她，才留她到此时。现下目的达成，自然是要斩草除根了。

　　“对不起。”谢瑾瑜只能说出这三个字。对眼前的男子，有着无尽的歉意。

　　若不是她，这皇位本该是他的。

　　“无妨。”景瑜笑着摇头。今世无法成为她的良人，能跟心爱之人死在一起，也很好。

　　在胸口被刺穿之际，谢瑾瑜倒在景瑜怀里。轻声许诺：“若有来世，定不负君。”

　　之后，便是一片冰冷的黑暗。

　　若有来世……

　　“定不负君。”谢瑾瑜轻声呢喃。

　　“小姐，定不负谁啊？”耳边传来一个俏皮的女声调笑。

　　谢瑾瑜刷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吓了说话的姑娘一跳。

　　“小姐，您怎么了？”春桃悄声询问。被她忽然的动作吓到。

　　“春桃！”谢瑾瑜惊叫出声。“你是春桃！”

　　随后便发觉了异常，春桃不是死了么？在几个月前，替她扛了正德帝心爱女子的陷害，被乱棍打死。想到这里，谢瑾瑜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

　　“小姐，是我，您这是怎么了？”见她似有些失神，春桃小心询问。

　　“要不要奴婢找个道士来看看？”

　　在确定了面前的女子是春桃后，谢瑾瑜不可思议地看向四周的环境。这是她还未出嫁前的闺阁。而眼前的春桃，也似十三四岁的年龄。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平整无伤痕。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心中发酵。

　　“春桃。”谢瑾瑜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拿铜镜来!”

　　虽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如此反常，春桃还是依言拿来了铜镜。

　　接过铜镜，谢瑾瑜仔细打量铜镜中的自己。这是十二三岁的自己！谢瑾瑜激动地流出眼泪，又哭又笑，状若癫狂。十二三岁！她还没嫁。兄长们还没死，祖父的爵位也没被削，太子也还没因自己被废。一切的一切，都还未开始。

　　春桃被她这番动作吓得立在一旁，不住打量。暗自寻思着自家小姐这定是中邪了。

　　半晌，谢瑾瑜控制住了情绪。对着呆立一旁的春桃问道：“现下是何年何月？”

　　春桃心底咯噔一声。哭丧着脸道：“小姐您别吓奴婢，今儿是三月初六，国公爷的寿辰啊！”

　　听到这个答案，谢瑾瑜愣了一瞬。接着便笑了开来。

　　好，很好！居然重生在了今天。她清楚的记得，就是这一日，十三岁的她遇到了还是三皇子的宣德帝。对他一见倾心，继而搭上了整个家族。

　　重生在这一日，是否连老天也看不过去了？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让她谢家免遭灭顶之灾。

　　“春桃，为我上妆。”谢瑾瑜低笑。“要盛装。”

　　今日不仅是初见三皇子的那天，也是初见太子景瑜的那天。她还记得前世临死前的承诺，初见良人，自然要盛装打扮。祖父的寿辰，盛装出席也不为过。

　　春桃应了一声，怯怯地帮她上妆。梳妆完毕，谢瑾瑜端详着镜中妆容精致的少女颇为满意。身为开国大将国公爷的嫡孙女，虽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绝色。却也是个明艳动人的娇俏女子。

　　思量着今日会遇见的人，谢瑾瑜的眉头不自觉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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