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郎,你家这五个小郎君,长得是越发好了。”武曌坐直了身子,不住点头。
李旦跪坐在武曌左首,闻言颔首道:“这几个小子向来浅薄,又听阿娘这样夸奖,只怕回去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武曌哈哈一笑:“少年郎,就该如此。待他们像你这么大,知进退了,反倒没意思了。”说着她朝李旦五子招了招手,“离祖母近些坐。”
李旦五子跪拜行礼的时候,起身便直接跪坐了,五个并排,离武曌十余步远。听武曌这么说,他们相视一眼,见父亲点头,便站起身来。这一番动作又各有各的风流,武曌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同时,萧江沅派了五个宫人各拿一只矮脚床,分别置于卧榻两侧。李旦五子便依长幼次序一一入座。
武曌左看看,右看看,从李成器开始问起:“大郎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可时常出门,这神都各处可熟?”
李成器位于武曌右首,声音亦十分温和:“回祖母,孙儿平日里除了略爱好音律,便只喜欢养花,不常出门。这神都偌大而繁华,孙儿却只认得去南市花坊的路。”
武曌指着李成器向李旦笑道:“倒是个老实的。”说着转头看向李成义,“那二郎呢?”
李成义不觉深吸一口气,手指搓了搓掩着的袖口,才道:“回祖母,孙儿平日什么都做一些,却什么都做不大好。像是读书,孙儿不如四郎,音律,孙儿不如大哥和三郎,骑射,孙儿不如五郎,更别说别的什么了。”
武曌奇道:“别的还有什么?”
李成义脸一红:“像是打马球,斗鸡……”
武曌又哈哈地笑了起来:“二郎倒是比小时候可爱许多。如今一看,当年那老僧所言,果然成真。”
昔年李成义刚刚出生的时候,因其生母柳氏为掖庭宫人,地位低下,武曌不大喜欢这个孩子,后来和尚万回看到了,同武曌说:“此儿乃是西域大柳树精,养之当宜兄弟。”
武曌这才同意留下李成义,让他入李旦之子的排序。这么多年以来,李成义的确诸事谦让,对兄弟皆多为照顾,性格又敦厚柔和,兄弟几个有闹脾气的时候,也总是他来做和事佬,倒真应了万回和尚的话。
李成义听到“老僧”二字,想起若是没有这个老僧,自己可能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不由更拘谨了,低下头去。殿内也不着痕迹地安静了些。
武曌却恍若未闻,又左右看看,竟跳过了李隆基,直接朝李隆范和李隆业问去。
李旦的眼睫不禁一颤,看向对面的李成器。李成器迎上了父亲的眼神,先平和地眨了下眼,又转眸看向坐在自己下首的弟弟,浅浅地收了收下颌。
李隆基只扬了扬眉,表露他的确感到意外。见父亲连堂堂正正看自己一眼都不敢,大哥安抚了父亲又来安抚他的操劳模样,二哥一脸忧色地盯着他,两个弟弟则忙着答复祖母,有些慌张而自顾不暇,强忍了忍,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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