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天生凤命
大惮寺建寺三百余年,被大赵开国武皇帝定为国寺,历史悠久,香火旺盛。
如今大惮寺的住持佛号戒痴,寿岁已经有百余年,是名传大赵的得道高僧,乃是国师般的人物。
而如今,坐在上官和容面前这位满面皱纹,白眉过颊,一双眼慈悲平淡,仿佛早早看透世间万物的老僧,便是戒痴主持的师弟,戒嗔大师。
“大师,这是小女子求的签文,请大师一阅。”
随着太子进了内惮室,上官和容跪坐到明黄色的蒲团上,将手中竹制的签文恭敬的递到戒嗔大师手中。
上官和容本并不信佛,只是重生之事太过飘渺,令人无迹可寻。而戒痴大师又确实是佛法精深,德行崇高之人。
前世,如她这般不信佛的女眷都久闻他的大名。而今生,若不是有太子引领,似她这般的身份,哪怕是国公府的嫡出姑娘,也进不得戒痴大师的惮室,听他讲经解签。
“不知女施主所求为何?”戒嗔大师慈眉善目,语气温和。但若仔细聆听,就能感觉出淡淡的出尘之意,仿佛不入这红尘世俗一般。
“求己身。”上官和容目光闪烁,先瞥了坐在她身侧的太子一眼,随后,坚定的说。
她求签,本意只是搪塞家人,将她重生对上官靖容态度骤变之事应对过去。但如今,即遇到了戒嗔大师这般的得道高僧,她自是要问一问己身。
毕竟,重生之事太过离奇,若不弄个清楚,谁知哪天她会不会如庄周梦蝶般,又回到了前世?
戒嗔大师颌首,垂目看着手中签文。突然,长眉一抖,无静无波的脸上竟浮现出几许惊讶之意。
他抬眼,看了看上官和容,又转头瞧了瞧太子,眉目间似是示意他自行出去。可太子却满面严肃,无动于衷,仿佛没看见般。
“唉。”戒嗔大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姑娘这命格……”
拿起手中的签文,他念道:“骤雨狂风催命急,凤凰浴血命贵奇,磐涅得遇潜龙子,柳暗花明两相宜。姑娘命格极贵,然生平却有一大劫,乃朱鸟乱凤之象,若得潜龙子相助,必然柳暗花明。”
戒嗔大师解着签,但目光却不断在上官和容和太子之间游移。刚才他所言的确属实,但却留有一句未曾出口。
眼前这位姑娘,命格确实极贵,而且——是母仪天下之象。
但是,她命中有一大劫,那凤凰之火,理应被朱鸟代替,最后惨死朱鸟之手,是一短命凤凰。此劫无可解,便是他都不行,实乃天命所定。
只是眼前,这必死的卦相却出现了变数。一死凤,一残龙,纠缠之下,竟出了死中求活,风雨得济之象。
“这是天命啊!”戒嗔大师长嘘一声。
天下有变,残龙遇凤。看来,他需要告知师兄一声,让他速速出关了。
“我的命数……”上官和容紧紧抿着唇儿,她对佛法当并不精通,戒嗔大师说的话,她有些似懂非懂,但‘柳暗花明’一词,她确实是明白的。
纤指紧捏裙摆,她垂眸轻声问,“大师之意,便是我此生顺随了?”
其实,上官和容更想问的是,她会不会重回前世,只是戒嗔大师虽是得道高僧,但毕竟重生之事过于诡异,她根本不敢直言。
更何况,还有太子在侧,她更是连支言片语都不敢露,只能用‘顺随’一词,来求问她此生是否还会如前世一般……
天命是不是不可违?
“姑娘放心,你此卦乃绝处逢生之象,只要过了大劫,自会从此福寿永昌……”母仪天下。
最后这四个字,戒嗔大师没敢说出口。
但太子却已早有所悟。
他用隐晦的目光看向上官和容,心中也有些惊讶。
戒嗔是知道他身份的。但在他面前,戒嗔却依然说出了上官和容‘命格极贵’这四个字,更有乱凤,潜龙之句。
要知道,在他这个太子面前,除了皇帝本人,谁的命格又能贵过他。更何况,自古有云,龙凤之象,自来形容的便是帝后二人。
难道这位上官姑娘的命格……
太子的黑瞳幽深起来,一惯冷漠的脸上也若有所思。
“多谢大师为小女子解签。”上官和容深深对戒嗔大师行了一礼,又瞥眸斜看太子一眼。
今日解签之事,她确实做的有些急,但戒嗔大师实是可遇而不可求,既借太子之机遇见了,她自是要求问清楚。
“姑娘不必客气,此乃老讷应做之事。”戒嗔大师颌首。
“既是如此,那小女子便不打扰大师了。”上官和容起身对戒嗔大师客套一句,随后又转身面向太子,微微一笑,柔声道,“也多谢公子相助。”
“时已过午,家仆还在外面等着小女子,签已解完,小女子再无所求。就不耽误大师与公子之事,先行告辞了。”一语言罢,她敛身后退,从容自若地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只留下太子坐在蒲团上,看着她的飘然远去的背影,满面怔仲之色。
半晌,窗外吹过一抹暖风,氤氲佛香被吹散开来,淡淡的清雅之气盈满惮室。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太子突然大笑起来。
“有意思什么?是人家姑娘过河拆桥?还是你毫无魅力,让人家避之为恐不及,半点不想沾染你?”惮室里间,温文俊雅的男子走出来,面带调侃的看着太子,竟是慕容谦。
原来,在太子和上官和容进惮室之前,他就一直跟戒嗔大师在闲谈,只是见到太子带着个姑娘进来,恐其尴尬,这才避到里间。
“到说不上是过河拆桥,只是孤观上官姑娘,确实不想与孤惹上关系。”太子和慕容谦多年的好友,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是淡淡一笑。
“你一陌生男子,又不曾自暴身份。虽是救了人家妹妹,但身份不明,孤男寡女,人家不想与你扯上关系,不是很正常?”慕容谦迈着方步上前,坐到太子身旁,侧头看他。
“慕容谦,你自认眼光锐利,如今却是看错了。”太子道:“上官姑娘,怕是你在府中之时,就已经知道孤的身份了。”
“哦?”慕容谦目露惊讶之色,随后深思皱眉道:“那她之所以很快离开,是因为戒嗔大师刚才所言的‘死凤,残龙’之句了?”
“老讷不过按签解卦,旁的一概不知。”戒嗔大师垂眸,长眉微颤。
“矣,你这老和尚说话太不痛快。”慕容谦叹息摇头。
在大赵国,能称之为‘龙’的,不过就是当今和太子两人而已。刚才戒嗔的‘残龙’之言,细思实在太过骇人。慕容谦他本还想仔细问问,但谁知戒嗔大师一句话就堵了他。
偏这老和尚身份尊贵,堪比国师,慕容谦又不能狠逼他。
“天机不可泄露。”戒嗔大师干脆闭眼,不再言语。
见他如此,慕容谦不由面现无奈之色,他张口,正准备再磨上一磨……
“慕容。罢了,不必再问。”
太子突然开口阻止,“孤之命,不由天机命定,什么死凤残龙,绝处逢生,孤并不相信。”
他面色冷漠,目带肃然,不怒自威,语中自信凛然之意磅礴而出,“孤之命,只由孤定,便是天定残龙,孤也要逆命而行。”
太子一语言罢。惮室内一片寂静,只余窗外飘进若隐若现的木鱼声。
半晌,慕容谦突然合掌大笑,“好,说的好,若不是身在惮室,只听殿下此一言,就当浮一大白。”
而一直闭目不语,稳如坐钟的戒嗔大师,那长过脸颊的白尾也忍不住跳了一跳。
“殿下,臣已将侍卫都安置好了,另外,您的替身也早就在寺外桃林中静候,就等那群‘流民’来冲撞您了。”大笑片刻,慕容谦主动转了话题,竟是不在提命格之事。
“呵呵,老二也就这点本事了,就连刺杀孤都不敢明面来,什么流民,冲撞,说出去父皇会相信?”太子冷笑一声,满面鄙夷之色。
“信与不信是万岁爷的事儿,咱们只管将人处置了就是。”慕容谦面目斯文,却掩不住话语中暗藏的杀机。
“太子殿下,慕容大人,大惮寺乃佛门清静之地,莫要再此造下杀孽啊。”戒嗔大师无奈的睁开眼,叹了口气。
“呵呵,我还以为你这大和尚真成了不动如来,打定主意不开口呢!”慕容谦摇头莞尔。
“阿弥陀佛。”戒嗔大师双掌合什,宣了一声佛号。
“大师安心静待便可。大惮寺乃国寺,孤不会让血腥之气污了佛门圣地。”太子保证道。
“嘶,不错不错,寺庙本就不该杀生,更何况大惮寺内还有上官姑娘那等女客,若是不小心进来个把流民……岂不是冲撞了佳人。”慕容谦若有深意的暼了太子一眼。
果然,听他之言,太子微微失神。良久,才面色迟疑道,“慕容谦,流民之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孤还有要事,要先行离开。”
一语言罢,他起身掀起袍角,竟直接出了惮室,且还越走越快,不会片刻,就再不见人影。
“嗤,无非就是去会佳人了,还说什么有‘要事’?”看着太子的背影,慕容谦嗤笑一声,又对戒嗔大师抱了抱拳,“大师,不比殿下清静,在下是真有‘要事’,就不多留,先行告辞了。”
说罢,他也不等戒嗔大师回话,只潇洒的挥了挥长袖,转身走了。
惮室内,戒嗔大师枯坐半晌,最终悠然长嘘,“凤凰磐涅,潜龙出渊,此乃天命,天命不可违啊!”
……
惮室内又发了什么了,上官和容并不知道,她解过卦签离开后,就带着人来到了大惮寺专供居士、香客暂歇的居士寮房,用了一桌极正宗的素斋。
用过素斋,略略洗漱。上官和容握起一册佛经,默念片刻。随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一旁伺候她的墨绿道:“听说大惮寺外的桃花开的极好,你去剪上几枝,带回去给祖母和母亲她们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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