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吞咽肉糜吃得认真的小肉团乍然失了沾满肉糜的长指,弱弱的鸣叫两声,却等不来回应,收了声的它倒也乖巧,脑袋一缩又拱进温暖的怀,只巴巴的翕动着嫩喙,似在回味口中余香。
“天奴,那匹马可是有什么不同?”
冷天奴却似没听到霍不与所说,只凝目定定看着台上高头大黑马。
在坐的几位虽也两眼放光惊艳于纵身一跃便上了丈多高赏乐台的踢云乌骓,可显然,冷天奴的反应并非惊艳,而是惊愕诧异。
“稀溜溜——”
破空嘶啸声未落,一团火红烈焰掠地而来,若方才踢云乌骓般,火红鬃毛飞扬,四蹄腾空纵身跃,一团火焰轻轻松松落在赏乐台上,落地的赤烈甚至未有停顿,已哒哒哒迈着小碎步跑向踢云乌骓。
亢奋不已的赤烈围着姿态优雅却昂着脑袋漫不经心状扫了它一眼的踢云乌骓打转,末了火红的马脑袋凑向前,低声嘶鸣,似是打招呼。
踢云乌骓重重打了个响鼻,甩了甩脑袋,没搭理赤烈的兴奋招呼。
一黑一红高头大马,毛光油亮,光滑如缎,黑若墨,红若火,身姿矫健,四蹄劲壮有力,当真是天上龙,地上马,追风赶月的宝马良驹。
被台上两匹稀世宝马惊艳了两眼的众看客回过神,正要催掌事的喊价,却是眼睛一花,又是乌金暗影动,披一袭乌金披风的冷天奴人已落在台上。
见帐中杨勇神色动,起身似欲拔腿跟上,霍不与瞟了他一眼,声音慵懒:“杨将军这也是看上了踢云乌骓?”
“宝马良驹,自是武将所爱,”杨勇点头,看向静观不语却眉宇渐拧的简容浩,“世含,你就不动心吗?”
“如你所说,自是动心,只不过踢云乌骓万金难求,可只千金之价便已是我不能承受。”简容浩毫不扭捏说出他囊中羞涩之困。
镇北候府当年虽获先帝无上恩宠大加赏赐,然多年来镇门候府的孤儿寡妇继续当年老候爷所做,抚助养活着当年随老候爷和两位将军多次出生入死在历次战争中伤残的兵卒,如今,府中哪里还有额外的银钱去奢靡。
霍不与似有似无的看了眼神色坦荡的简容浩,目光又落在杨勇身上,含了丝戏谑的语气道:“我劝你还是打消了念头,看我小兄弟方才的神色,想来不会罢手。”
……
“赤烈,你也认出了它是吗?”
赤烈兴奋的喷了个响鼻,似是回应,可乍然看见冷天奴一手抱在怀的小肉团,正雀跃的它停了动作,黑亮的大眼睛看着那惬意的酣睡在冷天奴怀中的小肉团,似怔怔的打量。
冷天奴信步上前,踢云乌骓矫健的身姿微绷,前蹄轻抬,似警惕似示威,又似感受到对方并无害它心,终是没有袭击已到它身前的冷天奴。
冷天奴伸右手轻抚着踢云乌骓,顺着它长长的乌墨马鬃轻捋,已将它深深映入眼底,不过瞬间又确认了一番的他足以肯定,眼前这匹踢云乌骓,确是当日德亲王贺知远所乘的胯下坐骑。
“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主人呢?”
德亲王他……可是出了事?
冷天奴剑眉拢,凤眸闪,心内沉,低声喃喃,回应它的是已收了不安蹽蹄动作的踢云乌骓一声轻嘶。
冷天奴猛抬头,霍地盯向尚在台下佝偻着身看不清面容的马夫:宝马认主,可踢云乌骓怎会听这人的驱遣?
似感受到如刀的眼刃,马夫缓缓抬头。
冷天奴不知的是马夫心内亦是惊讶不已:踢云乌骓竟然不排斥他?甚至容忍他对它动手动脚?
冷天奴凤眸微眯,那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令马夫心内震,两人不动声色彼此审视。
马夫看似四十余岁,长相普通,平平无奇的脸丢进人群寻不见,倒是那对儿眼,竟也是眼角微挑的凤眸,然配在一张肤色黝黑平淡无奇的脸上,尽失了风采。
马夫淡淡的眸光看过来,沉稳无波,然身份卑微如他,似不敢冲撞了贵人般,不过瞬间的对视,便低了眼帘,掩去了凤眸中那如炬的光闪。
“原来他就是冷天奴!”
“金戈败在他手,倒也不冤。”
刻意敛了气势,没什么存在感的他悄然将“哄抢”赤烈,赏乐台上放虎雕的一幕幕收入眼底,戴着人皮面具扮作马夫的秋实心内暗叹:难怪义父对冷天奴另眼相看,此人,若能在义父麾下听用,必是可造之材。
冷天奴心有警惕,对方的眼神,太过沉稳平静,似敛尽锋芒后的不动声色,绝非卑微的马夫所有。
“这匹马你是从何处所得?”冷天奴声音凉凉。
一直插不上话的掌事忙抢上前道:“冷公子,他只是个马夫,这匹马的主人另有它人,不过,韶花阁一向只赏卖货品不问来处,不问其主,这匹马的主人先前放了话,他不欲扬名,还请冷公子见谅。”
“五千金!踢云乌骓我出五千金!”
未及冷天奴再出言,鼻青脸肿,浑身肉颤的王掌柜已撒开短腿冲了来,这次倒是聪明了,几个随从紧跟在后,还警惕的四处环顾,生怕主子再遭人挨算给薅脚扯下台。
王掌柜心内乐开了花,万千难求的回魂丹让他五千金便抢到了手,这踢云乌骓若是也能五千金买下来……
“冷公子若肯割爱,我再出五千金买下你的‘赤烈’!”冲到台下的王掌柜喊着。
“这家伙坏了规矩!”
“无耻!姓王的,掌事的还没报价呢你就抢着往台上冲干什么?”
“快快,这匹马我势在必得,快将那个死胖子给本公子拖下来!”
“八千金!给我抢!”
“万金!给大老爷我抢过来!”
“一万两千金!”
“一万五千金!”
……
心有懊恼不平,痛失了“不求公子”所制救命圣药“回魂丹”的众客人又纷纷冲出毡帐,在各自护从侍卫的保护下蜂拥而上,彼此间已拳脚打斗开来,那如肉球般“窜”上台的王掌柜未及靠近踢云乌骓,未及踢云乌骓发怒蹽蹄,已被冷天奴甩手如扫灰般扫飞,空中划过一胖胖肉球,咕咚砸在一群撸袖争抢上台的护从间。
似感受到凛冽杀气,左手圈在怀的小肉团睁眼不安轻动,末了,低鸣一声闭上了两眼继续睡。
“好深厚的内力!”
秋实眸光深,抬头,正对上冷天奴清冷深邃的目光,原来,他一直在留意他的举动,知冷天奴对他已起了疑,秋实也不以为意,甚至还嘴角弯朝他微微一笑,只是那面无表情的笑意,令人感觉甚是怪异。
“咯咯”娇笑声忽起,笑声若泉水淙淙,又似黄莺脆啼,尾音含娇带媚,似有甜香回味,余音绕赏乐观,回音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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