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奴一行往王庭方向去时,彼时,一支由五十多人组成的商队也正往突厥王庭方向行进,为首的又高又胖的突厥中年男子满眼放光,盯着那匹黑马不舍挪眼,黑色的高头骏马昂首前行,一身光泽闪亮的毛皮亮黑如墨玉,又像黑色闪光绸缎般流动着如水的光波。
突厥中年男子驱着身下的坐骑有意无意的往黑色骏马身边靠,不成想黑色骏马突然重重喷出口气,它跟他们又不熟,靠这么近敢挤压它的空间挑战它的权威,找死啊!
“踢云乌骓”警告的喷鼻声一出,突然一扭脸儿扬蹄便踢,挟风而至动作又快又狠仿若干了万千回一般,若非坐上主人眼急手快勒紧了缰绳,一蹄子下去准踹实落了。
慌得突厥男子连人带马往旁边急闪,便是躲得狼狈突厥男子还兴致勃勃的不忘赞叹:“好马,真是匹好马,够狠够警觉!我扎木机往来西域和中原各边镇多年,经手的上好战马也不在少数,可像景先生胯下的这匹坐骑,说它是难得一见的宝马也不为过!”
扎木机投向油黑乌亮“踢云乌骓”的眼神儿满含着艳羡,隐含着掠夺的欲念。
“踢云乌骓”似有所感,很不屑的又重重哼了两声。
扎木机眼睛里的掠夺贪婪之意没逃过景先生深沉内敛的眼睛,“踢云乌骓”背上的“景先生”眼底里闪过杀意,快得不为人察,刻意收敛起的气势下是波澜不惊的淡然和平静,他不以为意般浅浅而笑,声音低沉厚重:“我这坐骑脚力虽快,可脾气也大难以驯化,之前踢死过圈在一起的烈马,还摔死过几名驯马师,这马虽和我投缘有幸成为我的坐骑,可我一直也是小心翼翼着,所幸它虽桀骜不驯却是忠心,只认我一个主。”
“呀,这种烈性宝马我在草原上也曾见过一回,那匹马跑起来速疾如风,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席卷着草原,可听说它脾气也是极暴烈,除了主人谁都驾驭不得。可惜呀,像这样烈性的宝马一生也只认一个主人了,即便旁人强行得了去,也是无用啊!”扎木机摇着头心有遗憾,也打消了掠马的念头,毕竟这种有灵性的宝马宁可死也不会屈从第二人。
扎木机边说边又悄然打量“踢云乌骓”的主人,心里暗自纳闷:虽说他也是个身板英挺魁伟的男人,可身上透着一股儒雅之气,和中原那些个文弱的书生也差不许多,这样的人怎就能驯服了如此烈性宝马?嗯,他们中原人狡猾或许有不为人知的驯马秘法也说不定,“福记”货行的钱掌柜还说他是个大商贾,门路广轻易不要开罪。
想到这儿扎木机越发想有意交好这位景先生。
“景先生,我们也真是有缘,边镇相识一起入的突厥,这分开没几日今日又遇上了!景先生,再往前五里就是突厥王庭,我们今日来的也是时候,正逢上突厥大可汗迎北周千金公主的迎亲大典,不仅各部落首领贵族都前来进贺,牧民们也被允许观礼,这机会难得啊,景先生,何不留下来一同观礼?”
千金公主,宇文芳……“景先生”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想起密函中所报:那暴雨倾盆的夜宇文芳在德亲王府的东院里破口大骂,骂“病”中的“他”根本就是个欺世盗名藏头不出的鼠辈……“景先生”嘴边含了玩味的深意,若非宇文芳如此放肆的一通狂骂,病中的“他”又如何会借机口吐鲜血病情加重昏迷不醒瞒人耳目呢,宇文芳,这个独特不屈的女子,他本欲救,可终人算不如天算!
“景先生”神色一顿缓缓点了点头,看了看身后的几名目光精烁年轻干练的随从:“既如此,我们也不妨在此停留一夜!”
“王……是,老爷,我这就去找个地方落脚!”金戈忙回应着。
不错,景先生便是德亲王贺知远,他姓贺名知远,字景逸,现今深入突厥他便取了景字为姓以避人耳目。
“景先生,何必那么麻烦,”扎木机一派豪爽熟识的模样,“不如就同我们一起,我们在此地有歇脚住宿之处,这次在中原的边镇上多蒙景先生相助为我联络货源,扎木机还正想谢你,既入了突厥你就是客,若不嫌弃你和这几名随从还是随着我们商队走,别的我不敢说,可食宿一定是方便的很。而且你们想在突厥采买什么,看中的也只管来问我,毕竟在这地头儿我熟!”
景先生微笑着颔首表示赞同,金戈拔马上前悄声问:“王爷,这次入突厥为免麻烦我们同突厥商队一路同行,现既已入了突厥,我们还要和商队在一处?当真要在此停留观礼?”
“刚才扎木机所言提醒了本王,佗钵的迎亲大典上少不得各色人物,如若趁此机会能寻得些端倪倒也不枉此行,总比漫无目的的去寻要来得容易些。”
“王爷,这几日我们一无所获,‘消弥阁’阁主心性难测狡诈多诡,您真相信他所说吗?”
“消弥阁”阁主夜玉郎,人称“暗夜玉郎”,其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神出鬼没难觅其踪,据说有幸见过他的人无不被他的美所倾倒,他年纪轻轻是近些年才出现的个人物,可一出声便名闻天下,他的“消弥阁”便布中原大地,是倒卖绝密信息的最高阶途径,亦是大把撒银子的销金窟。
贺知远轻眯了眼,眼神沉甸甸的掠过沧桑,他似有所思:“夜玉郎的消弥阁势力不容小觑,其耳目消息网遍布中原大地,甚至连西域和这漠北草原也触及了几分,别的不敢说,这探查消息的本事却是无人能及,他敢卖这个消息给本王,便不是空穴来风。倘若凌九霄真还活在世上躲在这漠北草原,以他的野心勃勃势必会想法子借力卷土重来,只希望这迎亲大典能引得他来!”
“可夜玉郎若意在的是王爷您呢?”金戈更怕的是夜玉郎算计他家王爷,可他亦知无法劝说王爷,王爷同凌九霄之间的滔天之仇,不死不休。
“夜玉郎,”德亲王语气甚是笃定,“想杀我,他还没这个本事!”
“王爷,您身份尊崇万不能暴露了身份,迎亲大典上不如由我们几个前去探查……”
“你是担心本王私入突厥,一旦暴露会引得朝臣妄议甚至有私交番邦之嫌?”
“王爷不得不防!咱们身后的尾巴都跟了半个时辰了!也不知是哪路人马?”
“照规矩做!”
“是!”金戈朝另三个年轻人眼神示意,几人会意立时拔马而去。
远离王庭的西侧有几座零落的小山丘,被碧草装裹着远远望去就像几个绿茸茸的毛球,一条小溪从山丘间过,宛如一条玉带为几座小山丘平添了几分风趣生机,小溪旁有一座青色大毡帐,此时毡帐的主人正有客来。
几只飞鹰在空中清唳盘旋,如天空的王者高傲的巡视着这无际的碧空。
毡帐中,一只粗木根雕上正立着一只大黑雕,它庞大的身躯远非鹰所能及,一对儿锋锐而钩曲的利爪踩着脚下根雕,似根根利箭深插而入,一双凌厉而凶残的圆亮黑沉沉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视着端坐在不远处的白衣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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