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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 嫌他脏

千金传 月出 5996 2021-04-02 19:20

  回头望向毡房的方向,目光微闪,心有黯然的安加利拆都尉默默转回脑袋,忽扯了扯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那被嗜血猛兽盯上的感觉已消弥无踪,显然,那人已达成所愿进了毡房,而且,是在他心甘情愿的“掩护”下。

  不曾想,他安加利拆也有这一日,为情所困,甘愿为她做一切,甚至为她引“狼”入室,只为让这头“狼”安慰她的无助和恐惧。

  安加利拆垂眸,悄无声的看了眼手心里的碧玉片,玉片水润清透,泛着青莹光芒,玉面雕有繁复花纹……

  五指倏地猛收,手心攥紧,似要生生将掌心中的这枚玉片绞成齑粉。

  当日悬崖底下找到千金公主时,刚醒来尚处迷茫懵懂中的她低低呓语而出,满是爱恋与眷恋的一声“天奴”,令安加利拆如遭雷劈,然当他发现了这枚属于冷天奴的玉带束腰上的玉片遗落现场时,他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千金公主果然早已心有所属!

  她爱的,果然是冷天奴!

  安加利拆的感觉并没有错,早在冷天奴被大可汗罚为千金公主的马前奴时,他就敏锐的察觉了这二人之间流转着的异样,其实并非他太过敏感,实是当他太过关心千金公主时,她的一举一动,尽落在了有心的他的眼中,于是,总会发现一丝端倪。

  待实打实确认了千金公主同冷天奴的私情后,一直默默守护着宇文芳的安加利拆心有酸涩,更是苦闷的无以复加。

  是,早在第一眼看见入了王庭的和亲公主宇文芳时,他便喜欢上了她!

  一眼,便烙上了心头,便是如此罢。

  之后,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无不深深吸引着他,她于赛马场上的英姿勃发,骑射赛上的肆意飞扬,斩杀拔贺鲁和刀劈阿史温伏将军的彪悍凶勇,更是令他惊愕叹服,她就像一湾平静又神秘的湖泊,令干渴的他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然,残存的理智让他清醒,她是大可汗的女人,若他冒然行事,毁了的,不仅是他,还有她!

  于是,对千金公主的痴念只能深深埋藏于心底,他冷眼旁观,旁观着她对佗钵大可汗的疏离和若有若无的推离,他为她的处境和前景感到担心,却又为她心中眼中皆无佗钵大可汗而心生欢喜,直到,发现了她和冷天奴之间的私情……

  出奇的愤怒之后是无以复加的酸涩与苦闷,可他,却选择了守口如瓶,继续默默守护着她。

  直到酒醉后的大可汗不管不顾的强行要了她,那夜,他心如刀绞,红了眼珠的他恨不得挥刀砍杀一切将她夺走,然,最终,紧握腰刀柄的手却未能令刀出了鞘,他对她的情,在理智面前,终是却步了。

  当冷天奴睡了应珠公主的消息在王庭内传得沸沸扬扬之际,她因身体虚弱至极也几度昏厥,心有意会的他知她是因冷天奴的背叛而深受了打击,他恨不得亲手拧断了冷天奴的脖颈子,可却什么都做不得,只能默默看着神色沉重,紧绷着面容的池安儿和曹御医出出进进,看着她的心腹侍婢们苍白着脸色眉头挂着焦灼忧愁,看着一众宫女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今夜,他虽连冷天奴的影子都没瞧见,可莫名的,就是觉得是他来了。

  “安加利拆都尉,是只夜枭,”一个护卫上前禀报,随手拎起一只半臂大,两眼珠子亮得瘆人浑身漆黑不断挣扎着的夜枭道,“也不知怎的这只夜枭折了翅子,在草壳里一个劲儿的扑楞。”

  另一队巡视的护卫也回来了,护卫小头目上前道:“安加利拆都尉,我们追过去发现是只沙鼠,这沙鼠可真不小,竟然有人脑袋那么大,还窜到了树上又惊起了一群鸟儿……”

  接连几处有异动,结果竟是几个野畜在捣乱,几路护卫寻思着可以收队了,谁知安加利拆都尉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道:“继续搜,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那边,刚又有异响,你们几队分开再去仔细搜一遍!”

  “还有,小心蛇!”

  几队护卫头儿心有纳闷儿,闻听这最后一句,立时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没办法,被旗兰猎场的毒蛇群悄无声包围袭击一事给吓怕了,安加处拆都尉这么小心谨慎,也没什么奇怪的。

  待几队护卫四散开来继续巡查之际,安加利拆回眸看向不远处无人执守的毡房,心有复杂:

  冷天奴,他,比他果敢!

  安加利拆有一瞬间甚至有些倾佩冷天奴不计后果的胆大枉为了。

  千金公主一直恹恹的,他眼睁睁着她迅速的憔悴下去,只希望冷天奴的到来,能令她好过一点。

  若是千金公主恨他暴露了他,那正好,他便指白为墨将他当成刺客宰了,一了百了!

  “将我的弓拿来,还有,取那只喂了料的箭。”安加利拆招来一心腹护卫,吩咐道。

  ***********

  内帐,池安儿使劲眨巴了眨巴惺忪的两眼,再睁开眼,发现不是自个的错觉后,一个激灵,人瞬间清醒了,大瞪着同宇文芳肖似的两杏眸,定定的看看冷天奴,嘴里惊呼失声:

  “冷,冷公子你……”你怎么进来了?

  话刚出口,似想到什么,吓得忙不迭捂嘴,惊慌的看向层层帐幔处,似生怕外面守夜的离忧和宫女们听见闯了进来。

  可旋即眉头一皱,又觉出不对来,入内帐必要经外帐的离忧和宫女们,以及执守毡房外的突厥护卫们,可为何什么动静都没有?

  “池安儿,扶我起来。”耳边忽传来宇文芳不紧不慢的声音。

  池安儿愣愣的回头看向床上半坐着的宇文芳。

  今夜是池安儿主动提出为宇文芳守夜,一来宇文芳几次受惊已有滑胎迹象,心有担忧的池安儿索性守在她身边,若有异常可及时施救。

  二来雨晴云儿接连几日不眠不休,人也有些熬不住了,宇文芳令她二人回去睡个囫囵觉,至于冬儿,一堆的锁事等着她料理,冬儿也是脱不开身。

  于是,今夜守在内帐的就成了池安儿,离忧则带着三个宫女睡在外帐。

  冷天奴本想故技重施,可不及将睡在脚踏上的池安儿给点了睡穴,一抬头,正对上半坐在床上,披着凤氅,一对儿杏眸幽幽看过来的宇文芳。

  此时的宇文芳,面上无喜无忧,不着一丝情绪的她像一尊玉雕,只静静的看着他,心中的欢喜和激动令冷天奴自动忽略了她的异样,只恨不得抢上前将她搂入怀,再不分开。

  睡得并不安稳的池安儿忽就醒了过来,一睁眼,就是眼前一幕。

  扶着宇文芳起身后,觑视着她和冷天奴的池安儿忽心头一动,这些日子盘桓在脑子里的疑问终有了答案,心有释然:

  这二位,一个微垂眼帘,虽看不清眼底里的情绪,然只那处惊不变,对不速之客的闯入毫无惊恐,甚至习以为常的态度,足以表明一切。

  而另一位,竟敢冒死夜探公主的寝帐,莫说他这份勇气,只看他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公主,笑容暖暖,凤眸里涌溢而出的柔情,便已知他对公主的心意。

  难不成,他就是公主腹中孩子的父亲?

  当宇文芳让她去外面守着时,池安儿立时颠儿颠儿的去了,她真心不愿不多听多看,毕竟,知道的多不见得是好事呐。

  眼见池安儿毫无迟疑的走了,目视着她背影的宇文芳心有复杂:在池安儿眼中,她只是她的主子,她的救命恩人,这丫头尊她敬她感激她,可这份尊敬感激中却少了什么,哦,是了,少了份骨血相连的亲情。

  似乎听到了宇文芳的心声,池安儿忽就停了脚步,回头,直视着冷天奴,明明肖似宇文芳的一对杏眸里难掩紧张甚至胆怯色,可神色却是郑重,低声道:“冷公子,你莫要再惹我家公主生气了。”

  因着他睡了应珠公主一事,公主怄得动了胎气见了红,若非她医术精湛,只怕公主的胎儿就保不住了。

  她池安儿这几日也是苦的不得了,一切都要亲力亲为,还要找各色理由搪塞曹御医,不让曹御医知道公主珠胎暗结之事,每每曹御医为公主把脉,她都要提前下针以干扰脉相,害得曹御医误诊公主因佗钵纵欲而伤及了公主根本。

  被宝儿和小鹰儿一番话刺激到昏厥了的公主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就红了眼眶紧抓着她的手问腹中孩儿的情况,她费尽心力保住了公主腹中的胎儿,可不想公主再受了气或是刺激伤及胎儿。

  于是,她大着胆子回头向冷天奴说了这么一句。

  池安儿突如其来的一句令冷天奴有些发懵,心有莫名的他刚想说什么,池安儿已径直去了。

  待池安儿出了内帐,一抬头,看见倒在美人榻旁和新换的织锦毯上的离忧和几个宫女,她忙上前查看,末了,心有了然:

  难过毫无动静,原来她们几个被点了睡穴,倒也无碍,就是要沉睡一会儿了。

  不相干的人终于走了,独留一室清静。

  “芳儿……”

  终于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儿,冷天奴瞳子星光湛湛,一向冷心冷清的他已是喜形于色,大步向前伸手就欲将站在那儿,静静看着他的宇文芳揽进怀,岂料,他刚迈步上前,宇文芳便向后退去。

  这拒绝闪避的动作令欢喜中的冷天奴神色一僵,伸出的双手也停在了半空。

  “麂文泰呢?”面无表情的宇文芳忽道,“他真已离开了突厥?”

  灯芯忽的发出“噼啪”声,灯台中的火烛陡地一跳,跳跃的烛光映照出宇文芳苍白的脸色,她美如画的一张小脸儿苍白的泛着莹白光泽,看上去有着几分冷意,目光淡淡的看过来,疏离又寒凉。

  “是,他离开了!”不管父亲会如何处置麂文泰,总之,他绝不会允许麂文泰再出现在她面前。

  冷天奴的语气不容置疑。

  容不得宇文芳退避,他大步上前,双手紧紧将她搂进怀,低头埋进她颈窝,深深汲取着她的气息她独有的芳泽,惶恐的心忽就安稳了,可声音里仍含了委曲,闷闷道:

  “芳儿,我好不容易见上你一面,你却开口就问个不相干的男人,以后,不要再提他!”

  脖颈间是他温热的气息,被他紧紧的搂在怀,被属于他的独有气息萦绕包围着的宇文芳僵直的身子不知不觉间软了下来,情感大于理智,她不由自主的蹭了蹭他窝在他颈窝间毛茸茸的脑袋。

  似是个信号般,冷天奴抬起脑袋,两眼光灿灿星光湛,翘起的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住,满脸温柔的他情不自禁的擭向她樱粉的唇瓣,她却一侧脸,他温热的唇擦过她有些许寒凉的脸。

  她又一次拒绝了他,冷天奴再迟钝也感受得出她的异样,紧搂着她的双臂不由又用了力,似生怕她逃离了他的怀抱,一对无辜的凤眸定定的看着她,满是不解和委曲。

  “芳儿?”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小心翼翼的语气,无辜又委曲的小眼神儿,令心弦被撩动,心又乱了的宇文芳抿了抿樱粉的唇,掩在袖中的手轻抚在腹部,垂眸道:

  “我知你手中有人,帮我将池安儿的父母接出来吧,她父母现‘扣’在天元大皇后的手上,人若是接出来,便送来漠河城。”

  池安儿已将一切都告诉了她,她自是不愿天元大皇后再拿捏着池安儿的家人,父王有没有本事从天元大皇后和“随国公”杨坚手里将人悄无声的弄走还两说着,她也不愿惊动天元大皇后,因此事,让天元大皇后同赵王府离了心。

  “好!”冷天奴立时应承了下来,莫说是从天元大皇后手中“夺”人,就是北周皇宫宣帝眼皮子底下,他也定会想法子将人弄出来,只要是她开口。

  他毫无迟疑的自信语气令宇文芳目光一恍:

  人在突厥,却能插手中原,甚至敢于天元大皇后手中“夺”人,这份实力,不容小觑!天奴,你究竟是什么人,身后又是哪方的势力?

  “天奴,”宇文芳忽幽幽道,“你真的只是冷天奴吗?”

  宇文芳感觉到紧搂着她的双臂忽的一僵,可旋即,他的臂膀又用了力,将她紧紧禁锢住,将她死死的按在他胸膛上,不容她抽离分毫。

  “是!”耳边是他温热的气息,低醇的声音一字一句,“我只是你宇文芳的冷天奴。”至于他的另一个身份宇文鹏与北周皇族的恩恩怨怨,都与他的芳儿无关。

  宇文芳抬头,直直望定他瞳子里的执着和隐隐闪现的紧张,轻声问:“天奴,悬崖底下,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你可知我会害怕?你可知我醒来后看不见你时的恐惧?”

  眼见她轻抽鼻翼,眼底里已有水光涌动,冷天奴心疼不已,红了眼眶的他不禁轻吻着她湿漉漉的眼眸,内疚低喃:“对不起……芳儿,我不想不辞而别,我原想着和你说的,可,事情太急,我不能留啊。”

  “竟然紧急到连说句道别的话都不可以?”

  她不肯相信,猛抬手欲推开他的禁锢,却是不能悍动他分毫。

  冷天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唇瓣轻动,却是欲言又止,他不想欺骗她,可也不能说出实情令她身处危险之中,有些事,不知是福。

  “芳儿,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别哭,芳儿,你哭得我难受……”

  解释不能的他只得小心翼翼甚至是带着乞求的眼神求她原谅,风光霁月骄傲如斯的他,一脸可怜巴巴状,令看在眼中的她心酸更是心痛,不由抬手遮住自个泪湿的双眼,更为接下来所做的决定而心伤,哽声道:

  “我知你派人暗中保护我,可为什么定要用如此手段?”

  “我不相信你的人会没有办法将被下了药的佗钵打发走,可为何定要放他来我的毡房上演这么一出?如今,外面传遍了千金公主被佗钵大可汗睡了的传言,天奴,你如此做,可是早就打定了主意根本就不想带我离开突厥?”

  “……”冷天奴神色一滞,默,他虽不知父亲冷潇雨派出暗中保护宇文芳的人到底做了什么,可却是不得不承认,父亲不会放易放他和宇文芳离开突厥,可这话,让他如何对她言明?

  没有听见他的分辨,宇文芳心内一片惨然:他果然就没打算带她离开突厥,原来,之前所勾勒的美好种种,都是骗她的!

  “还有,”宇文芳放下遮盖泪眼的手,泪眼朦胧中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人,微勾了勾唇,含泪而笑,笑得凄凉又自嘲:“应珠非你不嫁,如今,你二人已有了夫妻之实,冷天奴,你与应珠欢爱之时,可曾想过我?”

  “……”冷天奴如遭雷劈,震惊到呆滞。

  “你放手!”想到小鹰儿嘴中这二人“缠绵”的一幕,宇文芳恨极,突然似失了控般拼力要挣脱禁锢着她的怀抱。

  “冷天奴,是我有眼无珠错看了你,” 两行清泪滑落,苍白的小脸儿却平静的异常,只一字一句冷冷的颤声道,“如今,多说无益,你既已有了新欢,那你我二人自此为陌路!”

  “芳儿——”他红了眼,从浑噩中惊醒过来。

  “我不想再看见你,冷天奴,你太脏!”她长长的羽睫抖成了风中蝶,盘横在眼底里的泪却迟迟不肯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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