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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为何不能做持刀人?

千金传 月出 5212 2021-04-02 19:20

  破军鞭扬,寒光道道,呼啸声声,又沉闷异常,宛若电闪雷鸣,响在半空,撼在人心头……

  不过几下,冷天奴光洁的后背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道道似深入肌肤的赤红鞭痕,触目惊心。

  鞭扬,寒光起,鞭啸声中抽在人身上闷声又起,再扬鞭,带起一溜血光,有细细血红肉条被直直拉起,随鞭风飘摇,刺目的鲜血滴滴答答坠入地……

  大喀木冷眼看着,面上却是一副悲天悯人状,直直站定在不远处,像个监刑者,看在眼,心内暗叹:冷潇雨心够狠,许是因大可汗在,怕被人当众质疑,竟然出手毫不留情。

  背对众人受刑的冷天奴,被铁链吊绑的手腕徒劳的在空中紧攥成拳,此时的他,脸色惨白,额头鬓间痛汗涔涔,牙关紧咬,五官几近扭曲,下意识运内力护体,提气间,却是缕缕鲜血争相溢出唇角,他眼前一黑,险些痛死过去,可背上刀割剐肉的痛,又令他清醒过来。

  破军鞭呼啸声越来越快,后更一鞭快似一鞭倾泻而下……

  报着找麻烦心思的冒乌顿、俟罗等人见状,悄然缩了缩脖颈子,莫名觉得肉疼,倒是不敢轻易开口了,便是他们动手,也不见得能将鞭子甩得如冷潇雨这么凶残。

  初时还能听见冷天奴隐忍压抑的闷声痛哼,可突然间,他血染的身子剧烈猛抽,脑袋不受控般前倾,哇的一声喷出口鲜血,正将身前一块成人高画着各种符咒的生祭石喷了个正着,生祭石顿时若血泼,鲜血顺流而下,拖出一道道长长血迹……

  伴着一口血喷出,冷天奴身子颓然而倒,若非双手被铁链牢牢吊绑,定倒在了地,他头深深垂在两肩下,显然,人已昏死过去。

  冷潇雨持鞭的手微不可察的一滞,慑人心魄的桃花眸闪过一抹惊愕。

  他知儿子给思依引毒必是要耗费不少内力,大喀木能抓住他,想来也是用了什么阴诡手段,估计儿子应该是吃了苦头,否则脸色也不会那么难看,可他断然没想到冷天奴会因宇文姿之故受了严重内伤……

  意识到儿子情况不对的冷潇雨心突的一沉,可瞬时又是一派面无表情状,挥鞭的动作越发快如暴风骤雨。

  “四十五、四十六……”见冷潇雨动作不停,报数的兵卒两眼珠子不敢稍怠,直勾勾盯着,口不停歇。

  “哇——”

  思依失声大哭,凄厉的哭声唬得人一跳,满面泪水的思依不顾众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只双手捂住耳朵踉跄着跑开了,目视着妹子伤心“逃”走,摄图无言摇头,神色尴尬无奈。

  佗钵莫名感觉心平衡:有思依在,他的宝贝女儿也不算是太傻的一个,怎一个两个的都喜欢冷天奴呢?他个中原小子到底有什么好?长了张小白脸,身板又单薄,哪有他们突厥汉子威武彪悍!

  刚起了这念头,不觉又讪讪的皱了皱眉,这话自个都觉亏心,再抬眼瞅瞅,别说,除了身手了得,小白脸身材也算高大,虽那具身子已被抽得鲜血淋淋,可还能看出没一丝赘肉的矫健身姿。

  满目凝重的长孙晟刚抬腿上前,便被汝南公宇文神庆以臂挡下,宇文神庆轻摇头,长孙晟目光闪了闪,停了脚步,咽下到嘴的话,片刻,似想到什么,悄然退出了人群。

  神色淡淡的宇文芳右手搭着雨晴左臂,眉眼间一抹疲惫,看似站的久了有些疲累,侍婢小心翼翼服侍着她,却不知此时的雨晴在咬牙暗撑,感受着公主身上传来的痉挛颤抖,支撑着她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的份量,雨晴面不改色,可心内却是担心的若火烧火燎:

  公主失态了……

  却又在极力掩饰……

  公主好似在怕……

  还是在为冷公子担心……

  不,公主是心生了怕,公主似乎,怕的很……

  怎会这样……

  公主连亲手宰杀拔贺鲁,刀砍阿史温伏都不带怕的、身遭构陷处于阴诡险境都不带生惧的,何以怕成这样?

  所谓关心则乱,切身则怕,冷天奴虽对公主有救命之恩,可公主这怕意却是从何而来……

  熟知宇文芳,甚至其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能会意的雨晴,突然意识到主子内心极度生了怕时,心头突的一紧。

  雨晴向云儿递了个眼色,两人不着痕迹的拥着宇文芳,有意无意的为她遮挡它人的视线。

  宇文芳掩在袖中的手攥的死紧,圆润的指甲深深刺破了掌心,掌心已一片湿漉。

  她知冷潇雨定会手下留情,可眼见那根“破军鞭”疾风骤雨般的抽在冷天奴身,只觉心如刀刺,痛的她几近窒息……

  她强迫自己转动僵硬的瞳子避开来,迫使自己保持雍容端庄的姿态,脸部肌肉早已僵硬的她,空洞的目光遥望着蓝天草原成一线的天际深处,抬眼,让风将眼底里的一抹水光风干: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只能眼睁睁着他受苦……

  他和她,为何不能做持刀人?

  她漠然遥看远方的动作,偶尔落在它人眼中,却只以为她一副漫不经心的魂游状……

  “可汗,冷先生再这样抽下去,人还有命活吗?”

  隐忍不住的史拔图汗猛跺脚,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佗钵和周边的人听清。

  摄图没搭理他,似乎没指望得到回应,史拔图汗只自顾道:

  “冷先生下手太狠,别天奴没被血祭了草原神,却死在了破军鞭下。可汗,头狼都不肯咬死冷天奴,他要是这么死了,草原神会不会生气?”

  摄图似被风呛了嗓子,干咳了几声,瞪了眼史拔图汗,闷声道:“闭嘴!”

  众人默,唯凄厉的鞭啸声响在半空。

  佗钵目光微闪,他是极信鬼神乱力之说,史拔图汗最后一句,令他心隐有不安,其实对于宇文芳救他宝贝女儿的由头,他是信的,可又不愿轻易放过冷天奴,想到大喀木所说,心又定了下来。

  毕竟大喀木的本事他亲身经历过,两年前他突然生的那场大病,若非“大喀木”耗费巫灵之力为他祭祀作法施咒改运,他早就去见了草原神。

  他不过是依大喀木所言给冷天奴去去邪性,草原神是不会怪罪他的吧。

  听到女子轻柔又小心翼翼的说话声,回过心神的佗钵侧目看去,见宇文芳的两名侍婢正在窃窃私语,目光还时不时往冷天奴处瞟去,可只一眼,就似受了惊吓,忙不迭转了目光……

  宇文芳显然也在听她二人说话,似是若有所思,目光偶尔扫向冷天奴的方向,神色犹豫不定。

  雨晴和云儿讲的汉语,佗钵虽听不懂,可却将“赤烈”两字听得明白,毕竟之前的赛马,为宇文芳助威的侍婢和宫女没少喊赤烈和桃花叱的名字。

  眼见宇文芳一扫淡然神色,似是拿不定主意的迟疑状,心有好奇的佗钵脱口而出:

  “千金公主,你那两个女奴在嘀咕什么?”

  宇文芳似没想到佗钵会问,神色一滞,看看雨晴和云儿,又看向佗钵,神色惆怅,欲言又止。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佗钵直接问雨晴和云儿,他知这两人会突厥语。

  雨晴下意识看向宇文芳,似不敢冒然开口。

  “大可汗问话,你们照实说便是。”宇文芳用突厥语道。

  雨晴立时曲膝一礼,道:“禀大可汗,我们,奴婢们刚在谈论赤烈。”

  “赤烈?”

  “是,我们公主擅骑射,在京师长安时,公主就常常陪着赵王爷于京效纵马射猎,公主亦是识马之人,识得赤烈是罕见的宝马良驹,其实那日赛马场上,公主便有意买下赤烈,可惜……”

  “可惜宝马认主,”宇文芳幽幽道,神色惆怅目露惋惜,语气不无遗憾和不舍,“通人性的宝马尤其如此,赤烈本就脾性暴烈难以驯服,且它又已认了主,再想收归己用,却是难上加难啊。”

  佗钵很以为然,点头,也有些郁闷道:“赤烈确实是匹难得一见的宝马,之前也有不少人看中了它,也用了不少手段,可不是被它蹽飞,就是被生生踹残踩死,死伤的人多了,也就没人愿意再打它的主意。”

  佗钵没说的是,他以前也打过赤烈的主意,可最后,还是悻悻的罢了手,原因无它,这马跟本就不容外人近身,更别提驾驭了。

  便是强令冷天奴喝止住赤烈,赤烈打着响鼻忍着愤怒让人上了马,可掉头儿就不再听命令,只撒腿狂奔,时不时上窜下跳,不将人给甩飞誓不罢休。

  他的五子就强逼过冷天奴,险些被赤烈给摔死,事后,佗钵背着应珠狠抽了冷天奴一顿鞭子,却也自此息了强要赤烈的心。

  佗钵也亲眼见识过赤烈和作为战马的汗血宝马和突厥马打架斗殴,它耐力胜过汗血马,速度快过突厥马,且又是个会打敢打的野性子,逢战必胜,就这认了主且野性难驯的,千金公主入了眼想收为己用,难!

  不是难,是根本就不可能!

  想起赤烈带着野马群来撒欢的一幕佗钵就来气,愤愤的斜了眼虽人已昏迷却还在受刑的冷天奴:“大喀木说的没错,赤烈跟冷天奴一样,一身的邪性!”

  “千金公主,你的那匹‘桃花叱’虽也是匹稀罕的宝马,可只一匹也是少了些,不如这样,我亲自给你挑几匹好的,汗血宝马和突厥马各给你挑一匹。”

  “千金谢大可汗好意,只是珠玉在前,若不得赤烈,便只太后所赐的‘桃花叱’足矣。”

  眼见宇文芳又抬眼看向赤烈率野马群撒野造成的一片狼籍,瞳子里憾色失落不减,被婉拒了的佗钵也不恼,毕竟宇文芳是堂堂北周皇室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既然看上了赤烈,再拿其它的来代替,自是入不了眼。

  眼见宇文芳没精打采怏怏不乐,雨晴忽道:“公主,其实也未必没有法子驯服赤烈。”

  “哦?你有主意?”宇文芳瞳子一亮,脸带了兴奋色,杏眸流光溢彩,这抹兴奋喜悦,险些晃花了佗钵的眼。

  雨晴忙道:“公主,我,呃,奴婢不知这主意是否可行,奴婢只是想起云儿所说的那日赛马之事,听闻那日赛马时赤烈险些同肖都尉的骕骦马‘流云’打起来,可是看到公主骑着‘桃花叱’而来,两匹马顾不得打架都颠儿颠儿的跑了来,赤烈似乎很是喜欢桃花叱呐。”

  此事佗钵是知道的,虽未亲眼所见,可肖念的骕骦马‘流云’和冷天奴的赤烈险些打了起来却是许多人有目共睹,后两匹烈马又都巴巴的跑去桃花叱身边献殷勤,因争抢小母马桃花叱的注意,两匹马又险些打了起来,此事被众人津津乐道,佗钵自是也听在了耳。

  “是啊,公主,奴婢那日可是亲眼所见,”云儿立时点头,含笑道,“赤烈一个劲儿往桃花叱身边凑,公主您起初不知赤烈是个野性难驯的,只喜欢的不得了,还抬手去摸赤烈的脑袋呢,可赤烈也没像踢其它人那样作势攻击公主,或许,赤烈是肯亲近公主的。”

  宇文芳复归了失落,黯然摇头:“傻丫头,赤烈并非是乐意亲近我,它只是想亲近桃花叱罢了,若那日我骑的并非桃花叱,止不定见我摸过来,暴躁性起蹽蹄子踢人呢。”

  雨晴似想到什么,下意识看向冷天奴的方向,似乎又被血淋淋的人吓得不轻,一个冷颤,忙不迭收回目光,强忍恐惧色变,道:

  “公主,只要赤烈喜欢桃花叱,您便有收服它的机会,您想啊,赤烈同桃花叱玩耍嬉戏时,您也在旁与它多作接触,这时日一久,赤烈自也就熟识了公主,止不定就有可能认公主为主呢。”

  似被点醒般,宇文芳杏眸忽又一亮,喃喃出声:“此法倒可一试,便是不能让它认我为主,能让它心生亲近,肯让我骑上纵马驰骋一番也是好的。”

  见宇文芳目露向往,佗钵心有感慨,马背上的民族,他何尝不想骑着赤烈纵马飞奔一次,听与冷天奴共乘一骑过的宝贝女儿说,骑在赤烈背上,就像生了双翅,快得像是在飞……

  云儿若有若无的瞟了眼佗钵,似想到什么,生怕打击到宇文芳似的,嗫嚅着:“公主,赤烈虽喜欢桃花叱,可它毕竟是认了冷天奴为主,想来,不会舍了主人总跑来找桃花叱吧,自那次赛马后,赤烈它都没来过。”

  雨晴白了一眼云儿,心直口快道:“这有何难,冷天奴已经被罚为马前奴了,一个低贱的马前奴,公主看中了他的赤烈是他的福份,他敢不老老实实的将赤烈牵来?”

  佗钵不觉深深看了眼雨晴,暗道: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奴,千金公主抢了冷天奴的虎雕幼雏,她的女奴就给她出主意如何抢走他的赤烈,嗯,不错,这主意是不错。

  雨晴还碎碎念着:“只要赤烈来了,看见桃花叱,自是会心生欢喜,时日一久,总会与公主熟识的,”忽一皱眉,似又有了难题,“便是桃花叱能留住赤烈,以它的暴烈脾性,马前奴无眉是照顾不了的,还得再找个极有经验又不怕死的马前奴来看顾赤烈……”

  似听到笑话般,佗钵心有不屑,脱口道:“以赤烈的邪性,什么有经验胆大的,是个马前奴都得被它弄死,也不必麻烦另找人了,马前奴冷天奴就赏给你们千金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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