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谨的眉眼弯了弯:“你若不是生我的气,为何突然丢下大家跑掉了?连晚膳都不用?”
“师兄跑了我自然要去追师兄,难不成明知道师兄不高兴,我还留在那儿陪你们饮酒作乐吗?那多没义气。”良辰边说边艰难地将嘴里的肉吞下肚,这才将树枝放下,恋恋不舍地吸了两下手指:“好了,我吃饱了,现在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说着,良辰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房间门吱呀一声,将梅谨和蓝书死死地关在了外面。
蓝书收拾完满地的狼藉,一抬头,见梅谨还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公子,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蓝书出声提醒道。
梅谨弯了弯嘴角,转身往西院走去。
蓝书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跟在他身后踉踉跄跄地走着,嘴上还不闲着:“公子,蓝书有一书不明白。”
“说。”
“奚幸怜明明是雾灵山的弟子,良辰姑娘为何会喊他师兄?蓝书先前还以为是良辰姑娘自作多情,追着奚幸怜这么喊,可是我们来的时候也看到了,那奚幸怜似乎也默许了她这么喊。”
蓝书与梅谨现身之前,两人曾躲在暗处看了一会众人的反应,因此良辰与奚幸怜之间的互动两人也是看在眼里,本打算再看一会,哪里想到梅谨一个不悦便冲了出来。
蓝书越想越疑惑,头也忍不住仰起了几分,丝毫没有留意到前方的梅谨因为他的话已经停下了脚步,待他留意到的时候,梅谨与他已经相差一步之遥了。
蓝书看着梅谨身上那套蓝色的长袍,心一横,脚下的步子硬生生转了一个弯,撞上了旁边的大树上,随即砰的一声,蓝书手上的东西跟着散落了一地。
梅谨听到声音,疑惑地转过身:“走个路怎么也能撞树上?难道是最近给你的锻炼太少了,山下有一个铁矿缺人,你看……”
“不用不用。”梅谨还没说完,蓝书就连连摇头:“公子早上已经问过了,蓝书就是最近坐马车坐的太久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梅谨的眼底隐隐带着笑意:“行了,赶紧起来吧,把东西送回柴房,早些休息。”
“是。”蓝书应了一声,一把抱起地上的东西,溜得比兔子都快。
梅谨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眼睛眯了眯。
是啊,奚幸怜明明是雾灵山的弟子,怎么又会成了良辰的师兄呢?再加上良辰身边的木屯是能起死移魂的知章的弟子,大家所在的苍穹山又是相传懂得移魂术的天机所在的地方……
梅谨突然回想起自己与良辰相遇,良辰端着大碗喝酒的豪迈模样,眼睛忍不住往身后的厢房望去。
天下当真有这等奇术,可以将一个人的灵魂,移到另一个人的躯壳里?
厢房内,良辰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外发生的一切。
她抵在门上,从胃部传来的满足感让她缓缓舒了一口气。
说什么去找师兄,其实她也没去,按照师兄的脾气,不高兴的时候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啊,倒不如找一天师兄心情好的时候,再好好地打听这事呢。
想到师兄,良辰又想起了木屯那天早上对自己说的话,眸色也不自觉地严肃了几分。
“你不是舍不得你师兄吗?那么,我问你。天机和你师兄,你选谁!”
“自然是师兄!”
“其实你也不用想太多,我们都不是圣人,难不成做什么事都要替别人着想吗?天机会有这样的下场全是他自找的,他若不做那些坏事,师父也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杀他。”
如今想来,她的手上也沾了不少鲜血了,上至八十岁的鳏寡孤独,下至未出襁褓的婴儿,如今又要多一个天机。
可是要如何下手?良辰手中的动作一顿,想起早上自己上山遇到白璟和文涛的事。
白璟是天机的关门大弟子,又是天机从小养大的,她自然无法从白璟身上下手,可是文涛不一样,文涛对苍穹阁几乎没有感情,且自己对文涛有恩。
想到这,良辰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事成事败,一切,就等着看明天那一出戏了。
想到这,良辰再度爬上床,吃饱喝足以后的她刚躺下就睡着了
夜越变越深,一轮高月独挂空中,几颗繁星无力的守侯在其身边。整个苍穹阁被笼罩在一层晦暗银辉之中,树林中密布的枯枝败叶浸泡在阴影之中,显得那么张牙舞爪,奇形怪状。
夜慢慢褪去,一缕白芒刺透夜空,日光渐渐明亮,苍穹山又迎来了白昼。
砰砰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了还在熟睡中的良辰,良辰猛地从床上坐起,就见一个人影被阳光照射在门上。
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拉开门。
“谁啊?大早上的催命吗?”门一拉开,就见一个蒙着面的男人站在她的房间门口。
那人见门打开了,连忙放下脸上的面纱,是白璟。
“良辰姑娘,大事不好了!”
“白璟?你怎么来了?”她打了个哈欠:“大早上的能出什么事?”
“山下突发时疫,已经传染了半个村子了,如今村子里的猪啊羊啊都死了一大半了,人也被隔离了不少。”
白璟的话让良辰的手一顿。
良辰定了定神,看向他:“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我听文涛说起你会些医术,想着你或许能帮上一些忙,虽然如此待客着实不好,但这实在是没办法了,毕竟这疫情,是由我们苍穹山传出去的。”白璟苦得整张脸都快皱在一起了。
良辰一惊:“苍穹山传出去的?”
白璟点头:“是,疫情的源头已经查到了,是文涛的妹妹,文雅。”
那个小女孩……
良辰顿了顿,说道:“我知道了,容我先去更衣,一会便随你下山去看看情况,你先到大门等我吧。”
“谢谢,谢谢!”白璟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门吱呀一声关上,良辰的眼底却跟着闪过一丝复杂。
那日替文涛的妹妹诊脉的时候,文涛妹妹的脉象除了有些许虚弱,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异常,为什么一夜之间会突然染上了时疫?
更重要的是,昨天晚上他们一群人还在一起用过晚膳,倘若文涛的妹妹是源头,为何她们却没事?
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昨天晚上文涛与她们分别以后,又去了什么地方,这才将病毒带了出来,文涛平日里习武,病毒一时半会大约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但是文雅不同,文雅的身体本就虚弱,小小的病毒就足以将她的身体搞垮,随后病毒在她体内生根发芽,最后变成了另一种病毒,造成了现在的结局。
想到这,良辰急急忙忙地换好衣服,刚拉开门,就见梅谨和蓝书往这边走来。
梅谨见她一脸匆忙的模样,有些好奇:“良辰这是要去哪?”
“下山,山下出瘟疫了。”说着,良辰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口跑去。
梅谨正打算追上去,却被蓝书拦住了:“公子,瘟疫可大可小,我们还是看看再去吧。”
梅谨沉吟片刻:“蓝书,你认为我经历的事情比瘟疫要安全?”
蓝书一顿,低了低头:“不是,蓝书只是认为……”
“认为什么?认为此处是天泽,我乃君天太子,不该干涉此事?还是认为我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蓝书不敢!”
蓝书只是觉得,公子算了一辈子,有太多的事情是公子可以算到的,偏偏只有这瘟疫是天灾,是公子无法计算的,他担心……
梅谨看着他的模样,顿时了然,轻笑了一声:“你便放心吧,我既然能从那死人堆里爬出来,就不会怕这区区的瘟疫,走,我们跟着看看去。”
“是。”
……
良辰还未走到山脚下,一阵接一阵的哭声便传到了她的耳中。
“我养了那么多年的猪一夜之间就没了!我可怎么活哟!”
“我的儿啊!老天啊,你把我的儿还给我吧!”
“我的女儿!你才这么小,怎么就没了!”
“如来佛祖,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天上的各路神仙,老身在这求你们了,千万要让我们一家人熬过这一劫啊……”
一堆的村民挤在山脚下嚎啕大哭,良辰一愣,放眼望去,只见目光的所及之处,与自己前几天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前几天她与木屯和姝尧到苍穹山脚下的时候,这里一片和睦,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可是如今,为了防止疫情的蔓延,大家都把家里的畜牲拖出来宰杀,尸体全部集到一处烧了。
尸体散落在村子的各处,犹如人间炼狱一般。这个村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如此凄惨,是遭了天谴吗,可是他们这些普通的凡人,又会得罪谁呢?
良辰的目光一顿,只见小村的中央,矗立着一个白影,脸上沾着些许火灰,一袭白衣在瑟瑟的微风中随风飘动。
“师兄!”良辰朝白衣的方向奔去。
闻声,白影略微一顿,又继续跟自己跟前的老人说话:“这醋能杀毒消菌,每日记得嘱人在村子的每个角落撒一些,只要控制住了疫情的蔓延,痊愈便是迟早的事。”
“谢谢你,年轻人,若非你们出手相助,恐怕我们村就……”老人说着,不禁摇了摇头,一脸的感叹。
“老人家不必客气,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奚幸怜说着,端着手里的白醋往别处走去。
良辰见他走,连忙也跟了上去,讨好地说道:“师兄,在这也能遇到你,好巧哦。”
奚幸怜冷笑了一声:“是啊,你与我同是人类,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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