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把你们店最贵的菜全部给姑奶奶送过来!”七月的初阳清凌凌在地上镀了一层白光,忽然出现在酒楼的明媚女子声音,如同牡丹一般,忽然渲染了整个酒楼一地春光。
“良辰,不能点这么多,我们……我们没钱了……”跟在绝色女子身旁的,是一名貌不出众、衣着也分外普通的青年男子,才一出口,顿时就让刚刚被女子吸引的众人一阵叹息,唉,真是糟践了,也不知道二人是什么关系。
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哭巴着脸的木屯,良辰分外潇洒地往二楼靠窗的位置一坐,不以为意道:“没事啊,钱没了,我们可以再去抢啊!”
良辰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伴随着腰侧佩剑重重放在桌上的声音,刚刚还打着二人主意的众人,瞬间全都如同被下了命令一般,全都齐齐地转过头去。
木屯却愈发着急了,奈何张口结舌就是说不出一句可以劝说这么被师傅以移魂术救活却谁也不听的混世魔王。
“不……不能再抢了,被……被发现了,我们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你……你你就不能续命来了!”急得满头汗,木屯只好苦口婆心把这两天说了无数遍的说辞再次搬出来用。
眼前的良辰是用师傅从水中捞来的死尸和同一日死在附近、尸骨无存但魂魄尚存的精魂以移魂术强行唤醒的,虽说行动和心理与常人无异,甚至有呼吸有心跳,血液也是有温度的,但是,死人毕竟是死人,哪怕是刚死不久的。
师傅只有移魂之术,不会定魂之术,他们必须在魂魄与躯体分散之前,赶到苍穹山,在杀死天机之前,骗他为良辰定魂。
由于城中都挂着他和师傅两人的画像,他们这才出此下策,弄了一个死去的女人作掩护,本以为这般伪装去苍穹山肯定畅通无阻,不想三人才分开一会儿,师傅就被天机安排在各处的人给认出了,忙不地地被追跑了,就剩下自己和这个混世女魔王一起,可怜兮兮地朝苍穹山赶去。
尤其是,这个被他们救活的混世魔王,还完全不听他的,师傅更是被逼得无法离开都江山地区,只能飞鸽传书催促他们前行。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与非,发现了就发现了,大不了全给杀了。”漫不经心的话语,却是出口即杀,不多会儿,整个酒楼的人就走了一大批。
木头本就木讷毫无察觉,良辰却是察觉之后也毫不在意,重活一回,她要为自己而活,管别人那么多干嘛。
“客……客官,您……您点的菜……”
“嗯,下去吧……”漫不经心地开始挑拣,良辰俨然一副行家模样,木头却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会儿你没吃饱,可别说我不让你吃……”
良辰虽然吃饭挑拣,但速度却一点也不挑拣,说话的功夫,眼前的一盘菜已经没了,心头明知不对,奈何说不出道理,木屯闻言,立刻抓起碗筷,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说实话,在遇见良辰之前,他跟着师傅,除了啃馒头烧饼,还从没有吃过这么些没见过的、好吃的东西。
就在二人大朵快颐之时,底下酒楼中央缓缓走出一个留着八角胡子的干瘦老头,咂摸着干瘪的两片嘴,就敲起快板,说起书来。
“……昨日说到,自从得知自己夫人幡然领悟、自焚谢罪的消息后,苏洛苏将军哪怕已然与之断情决议,依旧为其收敛骨灰,设立衣冠冢,日日请高僧为其念经超度,还说他此生只会有这么一位夫人,真正是铁骨柔情,令人感叹啊!”
“就是,咱苏将军是多好一人儿,可惜摊了这么个任性狠毒的妇人,不仅落得青年丧偶,还害得自己未出生的孩子跟着夭折,都是这毒妇害得!”
“就是,我听说啊,这苏夫人先前还有一重身份,是瞒着苏将军的,所以,苏将军成婚之时,不知道她的真面目,也是情有可原的!”
“哦?是什么真面目?难不成是什么娼妓馆里跑出来的姑娘?哈哈哈……”
“别瞎说,不过,也差不离,虽然咱这位将军夫人出身清白,但她在江湖上的名声啊,可是恶臭远扬。”
“这是如何说法?”
“你不知道啊,她是前雾灵山唯一的女弟子,武功高强,行事毒辣,曾经只因人的一句话,就将一庄子的人全部屠尽,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可见这女人是如何的歹毒!”
“着实歹毒,唉,可惜咱苏将军实在是个重情之人,对于如此阴毒的妇人,却依旧念念不忘,听说他得知夫人去世的当天,还吐血晕了过去呢。”
“噗嗤……”没忍住将口中的汤喷了出来,声音有些大,良辰赶紧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由着他人接着说去,被喷了一脸汤水的木屯却擦脸都顾不上,紧张兮兮地看着对面笑靥如花的女人。
“他……他们……胡说的……你别生气……我……”
“我没生气,”良辰摇摇头,嘴角都是玩味的笑意,“想当年,师傅和师兄为了让我早日扬名江湖,日日逼着我出去游历,我倒霉得紧,才打败几个江湖败类,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大事,就被一个男人拐走了心,别说出名了,师傅师兄都因此事于我断绝了关系,想不到,这一死,各种扬名立万的好事,一下子都落在了我头上了,这还达成了师傅的心愿,真是,也不知道师傅泉下有知,会不会感到欣慰。”
良辰的语气听起来一副欢喜的模样,只有木屯清楚,适才听闻此时瞬间,从良辰眼中一闪而过的,锋利的杀机。
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木屯有些张口结舌,正说时,两人身侧忽然传来一阵温润的声音:“二位也对苏将军的故事感兴趣?”
良辰散漫地抬头瞟了一眼,是个干干净净、十分俊秀的白面书生,也便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那人却似乎受到了鼓励,又带着身侧笑眯眯的书童向前走了一步,依旧温和有礼道:“此处风景绝佳,二位不知是否介意在下拼个桌?”
原来是为了拼桌,良辰随意往远处扫了一眼,空桌还有些,不过确实不剩什么好位置,只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刚想拒绝,那温润的公子哥又补了一句:“如果二位同意,在下愿意替二位出了这酒钱……”
“公子请坐!”翻脸比翻书还快,良辰闻言立刻眉开眼笑,抬手阻止木屯意欲阻止的话语,笑眯眯道,“不用客气!”
那锦衣公子见此为笑,微微点头,很是随意地坐了下来,随即让人送来一大坛陈年的好酒。
良辰的眼睛都亮了,真是想啥来啥,刚刚还估摸着身上的钱只够吃完这顿饭,喝点便宜的水酒,没想到啊,转头就撞上了这么个财多人傻的冤大头,真真是她的运气。
分外畅快地饮了一碗,良辰愈发满意,笑容愈发热情地笑道:“公子真是豪气万丈,令人佩服啊!”
锦衣公子微笑着摇摇头,缓缓道:“姑娘好酒量,在下才是佩服得紧呢!”
“嗨,好久没喝了,忍不住有些馋,对了,我叫良辰,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呢?”这样傻气的冤大头,可得好好结交结交。
低头轻笑,锦衣公子抬手摆摆,阻止身侧侍童开口,温和地望着良辰,如同画中男子般,浅声回道:“在下唤作,梅谨。”
良辰的表情呆了一瞬,随即喜色大增,差点忍不住起身拍拍梅谨的肩膀,分为激动道:“缘分啊缘分,你叫美景,我叫良辰,良辰美景,真是天造地设的缘分,难怪刚才看公子如何顺眼,来来来,为了这缘分,共饮一杯!”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梅谨却还是从善如流地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对了,在下观姑娘适才听得仔细,似乎对苏将军的故事十分有兴趣。”
良辰的笑意顿了一刻,随即笑道:“嗨,我们如此缘分,公子要是不介意的话,唤我良辰就好,姑娘姑娘,听着忒是难受。”
眼眸微眯,梅谨微笑着点点头,“是在下迂腐了,良辰姑娘……”
良辰的嘴角顿时抽了抽,算了,他是书生,说话肯定文绉绉的,看在他是冤大头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梅谨却笑着回头看了看还在说书之处,用眼神指了指,沉吟道:“良辰姑娘可是也十分钦佩苏将军那般铁骨柔情、专一痴情的男子?”
“啊呸!”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良辰不顾木屯几乎要抽筋的脸,满脸冷色厌恶道,“专一痴情,他也配?”
完全不复刚刚的大方包容,几乎在梅谨说完的一瞬间,良辰的脸色连带语气都变得刻薄起来。
梅谨却是有些吃惊的样子,微微挑眉浅笑反问道:“只要一位夫人,休弃后依旧在家中立起牌位,设立衣冠冢,难道这还不够痴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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