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时飞与这事没关系,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下山,何必陪自己赌这条命?就因为这几张银票?因为一句空话?别闹了,命都没了,还怎么享受?怎么谈空话?
然而时飞的眼底一片清澈,似乎他说的,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那你呢?又为何要这么做?”他问。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群官兵追她根本就不是因为她放跑了人家的新娘,只是让他没想到,她居然偷了县官的账本。
被官兵追到悬崖的时候,明明只要用账本做掩护,就可以跑掉,她却宁愿带着账本跳崖,也不愿意将账本交出去。
良辰自然也听出了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带着账本跳崖,她垂了垂眼帘,说道:“那县官是个贪官,为了抢夺美女,把人家的爹娘杀了……”
说到后面,良辰有些心酸。
时飞却不以为然:“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难不成你看见有人受欺负,你就要去插一脚吗?”
“有何不可?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是看不惯怎么了?凭什么女人就要被欺负?”良辰一双杏眼瞪的混圆。
时飞不语。
见他没反应,良辰继续说道:“我知道我管不了天下的事,可是这事既然被我遇到了,那我总不能放任不理,我也曾被人冤枉过,我知道那种滋味,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戳你的脊梁骨一般,我不希望再有人被冤枉……”
时飞抬眼看向她:“你被冤枉过?”
良辰低着头,没说话,山洞里一时间寂静得可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飞开口说道:“你若是愿意,此事就让我帮你,如何?”
良辰猛地抬头看向他:“此话当真?”
“自然,不过你与你朋友的汇合时间可能要晚一些了。”时飞笑着说道。
良辰连忙摆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他们又不会跑。”
“而且,这次不用保证了吧?我可没有银子担保了。”
良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腰间,从钱袋里抽出银票,数出几张银票,塞到时飞手里:“算了,还给你,省的你说我老惦记着你的银票。”
时飞没接:“拿着吧,目的地还没到呢,万一我路上失约了呢?”
“那怎么好意思?”良辰一边说着,一边讲银票往自己钱袋里塞,塞完还死死地绑了一个结。
时飞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在竹林里晃悠了半天,又在洞里磨蹭了一会,如今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良辰从洞口往下望,夜色与地面融为一体。
她在洞里转了一圈,洞里除了有一棵已经干掉的树外,什么都没有,她想了想,从腰间摸出匕首。
“你要做什么?”时飞问。
“这天色快黑了,我们必须要找点东西起火,不然没摔死也得冻死。”良辰说着,便开始拿匕首去锯树枝。
时飞的嘴角抽了抽:“这匕首……”
听见时飞的话,良辰一愣,看向手里的匕首,随即咧着嘴笑了:“你也觉得好看吧?”
“恩,朋友送的?”
“对啊。”良辰点头。
时飞的眼神有些古怪:“哪个朋友?”
良辰拿着匕首晃了晃,说道:“说了你也不认识,就是之前在山崖上和你提到过的,邵谊。”
邵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匕首可是产自君天,用君天上好的秘银制作的,而且还是出自自己的手。
“你怎么知道是他送的?”时飞问。
良辰虽然奇怪时飞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但也还是回答:“那晚我喝醉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照顾我,后来邵谊抱怨说照顾了我一晚上,匕首也是那天晚上突然出现在我枕头底下的,除了他还会有谁?”
时飞不动声色地挑眉。
见时飞不说话,良辰看向他:“这匕首有什么端倪?”
时飞勾了勾唇角:“不,没什么,只是好奇,那个邵谊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从君天弄到这么好的材料做这把匕首。”
良辰皱了皱眉:“你说,这匕首的材料是出自君天?”
“是,在下自小周游各地,有幸见过君天的一种秘银,这匕首的材料与那种秘银很相似,但是在下了解不深,在下也不敢妄下定论。”
短短的一句话,让良辰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她想起在沙坟的时候,她对邵谊提起匕首的存在,邵谊脸上的表情颇是意味深长,与其说是秘密被发现的表情,更不如说是发现了什么事的表情。
可是,如果匕首不是邵谊给的,又会是谁?
时飞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嘴角微挑,不再执着于这件事,抬手运功,一掌便将地上的树劈成了十几段。
这种秘银整个君天国都不多见,这女人居然用来砍树?她不心疼他看着都心疼。
洞外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没了阳光的照射,原本就昏暗的洞穴自然也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良辰往怀里摸了摸,摸出两颗火石,将树枝点燃,洞内顿时生起了一小堆火,没有吃的,良辰只好摸出怀里的账本,看账本止饿。
“这就是你偷的那本账本?”时飞凑过来,问。
“别说偷这么难听。”良辰不满道:“我们是辛辛苦苦抢过来的。”
火光将时飞脸上的笑容映得分外暖和:“是么?那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找县官的上家,从县官上家那儿再抢一本账本,看看到底是谁在幕后搞鬼了。”良辰说着,手指顺着账本上的名单一直往下数。
什么时间,送了些什么,送了给谁,官职是什么,账本上列的一清二楚。
良辰接连翻了好几页,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账本上就会出现一个名字,而且送出去的礼也比别人的要多好几倍。
良辰皱了皱眉:“这个郝启山是谁?”
“一个知府,新卫归他管,据说因为公正不阿的缘故,人送外号,郝公。”时飞说。
公正不阿?
良辰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眼底一亮:“这位郝大人如今在哪?”
“应该是在新卫旁边的华荣,我记得他的府邸还是天泽皇帝亲赐的。”
闻言,良辰眼底的亮光更亮了。
……
另一边,城西的城隍庙内。
方言来来回回地跺着步子,不时看向庙门外。
“你别走了,走的我的心都慌了。”花香嘟囔道。
“那又不是你家公子,你自然不担心了!”方言瞪着她说道。
“那姐姐不也没回来吗?我也担心姐姐啊!”花香反驳。
“行了,别吵了。”姝尧柔柔地说了一句,看向门外的目光里却带着满满的担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有人来了!”方言惊呼。
坐在地上的木屯猛地起身,迎了上前。
黑影的身手矫健,脚下几步轻点,就到了他们面前,是邵谊。
邵谊晃了晃脑子,抱怨道:“那哥们非要拉着我喝酒,好不容易把他给灌醉,我的天啊。”
“太好了,公子没事就好了,这下我不用担心会被问罪了。”方言抱着邵谊,喜极而泣。
木屯扫了邵谊一眼,眼睛又回到门外,眼里的沉重又深了一层:“你回来的时候看见良辰了吗?”
邵谊的动作一顿:“你这话什么意思?她还没回来?”
说话间,他的目光扫向人群,只见大家的目光里,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担忧,方言,木屯,姝尧,就连花香都在,就是没见到良辰。
他的心咯噔一声沉了一下,转身就往外奔去。
方言连忙跟了上去,木屯正准备跟,脚步一顿,朝姝尧说道:“你留下照顾花香。”
说完,这才往邵谊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公子!”方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邵谊没有搭理。
方言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才追上邵谊。
“为何她这么晚没回来,都没有人去找她?”邵谊低声吼道。
方言低着头,没接话。
他当时一心只想着邵谊的安全,哪里顾得上那么多?至于木屯,恐怕木屯就一个死脑筋,良辰让他等,他就真的坐在那儿等到天黑了,若不是公子跑出来,他估计还没想起来要出来找人。
城里并没有任何抓到犯人的消息,那么,良辰会在哪?难不成已经被……
邵谊不敢往下想,只是稍加思索,转身往城南的方向奔去,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一路向南只剩一片竹林,哪儿有人的踪影?
木屯追了上来:“为何往这一带来?不去衙门看看吗?”
“不,如果衙门抓了人,今天肯定已经有消息了,既然没有,那就说明了只有两个结果。”
一个是良辰跑了,躲起来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与他们汇合,另一个就是,良辰已经被官兵杀死了!
木屯和邵谊对视一眼,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
大家都希望是第一种,只是一路向南,别说良辰的影子了,就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邵谊停在一处悬崖边上,脚步顿住了,风将他的袖口吹得哗啦啦响。
“公子?”方言担忧地喊道:“你往回走一些。”
“血。”邵谊莫名其妙说道。
“什么?”
喜欢重生之凤凰涅槃请大家收藏:(321553.xyz)重生之凤凰涅槃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