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子笑道:“呦,看不出来席姑娘赌|瘾|还挺大,行,赌就赌,都依你。”
“就这么说定了!”席相知的头高高昂了起来:“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堂兄席笑庸,不会那么容易让你过关。”
“行,我等着。”
席相知瞥了眼金井栏,嗤笑道:“那位九禾的小哥,你九成九考不上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等两个月去考无品待招吧。二三等的待招,在小棋院打打杂记记谱还是可以的,若是运气好考了一等待招,回你们的小地方开家小棋坊骗骗银子也是可以的。”
金井栏涨红了脸,还没等他说话,当——当——当!烂柯院钟声响起,大家这才想起今儿个是报名日,赶忙开始排队。席相知看着烂柯院门前的队伍,气得咬碎了银牙,她不愿留在这儿被别人看笑话,转身愤然离去。席兴业想再挑点儿事端找找场子,被熟识的人劝到一边。
沐云笙拉官子站进队伍里,官子问:“沐姑娘,席笑庸是什么人?很厉害吗?”
沐云笙切了一声:“比我厉害一点儿而已。四大家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位少年拿到烂柯令,这位少年的名字会直接记录在册,报名都不用来的。我们沐家今年拿到烂柯令的是我姐姐沐琪,席家今年的这位,就是席笑庸。”
官子点点头:“那他的棋力应该比席相知强点。”
沐云笙道:“应该不止强一点。”
“那四大家每年选出的这一位,不需要参加入院考吗?”
“要参加的。名字直接记录在册,这是给四大家的特殊礼遇,虽只是报名日不用来,但是每年选出的这位少年,自己也会觉得很荣耀。还有一件,入院考分组的时候,会有意规避,不会让他们遇上。”
官子懂了,烂柯令的持有者就相当于种子选手啊。她想了想,又问:“你们熹京的四大家,都是哪四家啊?”
“你真不知道啊?”沐云笙哈哈笑了起来,“司算玄官,席地沐天,说的就是熹京四大围棋道场,也就是:玄微坊、弈司、沐风阁,还有席家的抱朴馆。哦,对了!”她拿出几张银票,“给,赢了三百多两呢。”
“不要了。”官子推回去,“今天赢很多了。”
沐云笙急了:“那不行,我说过赢的银子全归你,我可是沐家的,说话不算话会被人耻笑的好吗?”
官子想了想,只取了一百两,道:“我只拿这些,沐姑娘也别客气,我有事求您呢。我带了弟弟来熹京,我进了烂柯院,弟弟就没法安置。沐姑娘帮我找个好一点的私塾,我好把弟弟送过去。”
“呃……”沐云笙看看手里的二百多两银票,还没等她说话,官子道:“一百两是赢席相知的分红,一百两是帮我找私塾的酬金,不要再推让了。”
这时,烂柯院的门吱呀开了,几名青衣执事从里面走出,中间的那位大声道:“报名日在门口喧哗,成何体统!所有棋手站好队,按举荐函等级报名。”
全部队伍立刻安静,大家老老实实按顺序出示举荐函,各位执事各司其职,记录名字,分配号码。
排到官子的时候,负责检验举荐函的执事看了看来自九禾的末等函,道:“先到一旁等着。”官子只能站到一边等,沐云笙报完名便告辞了。官子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百无聊赖地往男子那边看看,一眼瞧见金井栏也委委屈屈地站在边上呢。
唉,九禾来的,受歧视啊!
直到所有的人都登记完,这才轮到金井栏和官子,青衣执士给了他们两个乌木牌子,上面是入院考的号码。金井栏的号码是:丁八十一,官子的号码是:丁八十二。
官子之前也看了沐云笙的号码,甲十五,这回她彻底明白了,甲乙丙,代表的是一二三等举荐函,丁自然是末等,而持末等举荐函的一共就八十二个人,九禾的两位被排在最末。
真是的,被深深的瞧不起了呢。
报完名,青衣执事通知官子后天辰时开始入院考,然后清场,指挥负责洒扫的人清扫空地。
官子笑道:“小金,后天的棋好好下吧。”
金井栏哭丧着脸:“咋下啊,八十多个对手,只有一个能进烂柯院。我刚才排队的时候听他们议论了,为什么持末等举荐函来考试的越来越少,近几年连一百人都没有,就是觉得机会渺茫,来了也是浪费盘缠。这等几率,就算最后是咱九禾的进了烂柯院,那也是你不是我啊。”
官子道:“那你听我一句,你别跟其他棋手一样在这边逗留,你老老实实回九禾去。”
金井栏叹了口气:“官子啊,我怎么觉得,我爷爷可能并没有品阶,他老人家很可能就是个待招。”
官子点点头,“我也觉得,而且可能都不是一等的待招。”
金井栏默然,跟在官子身后不做声。俩人一起往山下走,他突然想起件事儿来:“你住哪儿啊?”
官子道:“山脚下同福客栈。”
“一会儿我也搬去。”
官子问:“你跟着我干啥?”
金井栏理直气壮:“我觉得你说的做的都还有几分道理,比我爷爷靠谱,我以后都听你的。”
官子气道:“我才十二,你都十七了,你爷爷七十,结果你告诉我你以后听我的?”
金井栏特别特别肯定:“嗯!”
“我爷爷告诉我,疾风出来的棋手,都有好出路,原来不是进了烂柯院,而是在熹京学棋打杂的出路。他说拿了疾风的精英弟子举荐函,别人都会高看一眼,最后还不是受人鄙视?他还告诉我要低调,报名和考试都要朴素些,结果害我被别人发难,我以后怎么能信我爷爷的话?”
官子道:“席兴业找你麻烦,真不赖你爷爷,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嘴贱呢。”
金井栏道:“你说怎样就是怎样,我去收拾东西,你也赶紧去看看你弟弟,可别真被拐子拐跑了。”
这家伙的嘴!官子毫不客气踹了金井栏一脚,不再搭理他,金井栏到山脚下,喊了随行的小厮回去收拾东西,官子自己回客栈去。
不多时,官子到了同福客栈,老远看见星阵坐在门槛上,两手托着腮,一看见姐姐回来便飞跑过来,仰起小胖脸问:“报上了吗?”
官子点点头。
“跟人吵架了吗?”
呃……官子又点点头。
星阵道:“我就知道,刚才回来了几个人,一直说着那九禾的小姑娘怎样怎样,席箱子怎样怎样,姐姐,那个箱子厉害吗?没你厉害是吗?”
官子道:“箱子姑娘想逼我把举荐函撕了,最后是她输,只能她自己撕了,我还赢了她不少银子呢。”
“那太好啦!”星阵拍着小手,“给星阵买好吃的呗?”
“行啊,”官子笑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咱俩出去逛逛。”
姐弟俩牵着手正要走,后面有人喊:“九禾的小妹子!”官子回头一看,是个青年人,一身长衫很是儒雅。一见官子停了脚步,那人紧走几步追上来,说道:“小妹妹,我姓马,也住在同福客栈,妹子今天大战席相知,我们看得真是过瘾,也佩服得紧!对了,听说弈源书局有些往年入院考试的死活题,不去看看吗?”
星阵一听眼睛亮了,摇着姐姐胳膊道:“去嘛去嘛。”
那位姓马的棋手道:“我们同住的几位拿得是三等举荐函,要五十选一,妹子拿的举荐函是末等,要更艰难些呢,还是看看考题会更有把握。若是有幸能遇到书局的文先生,并入了文先生青眼给指点一二,就更多了几分胜算。”
官子想了想,道:“多谢了。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迟些再去,马兄先请吧。”
姓马的年轻人点点头告辞离开。星阵奇道:“他说有考题,我们不去看看吗?”
官子道:“不用看,一个入院考试还要紧张,那我以后也不用扬名天下了。”
星阵大叫:“可是刚才的马兄都说了,你很艰难呀!”
官子挑了挑眉:“难什么难!”
“姐姐告诉我说要把自己放低,这都到了熹京了,他们都比金妙手要厉害吧?姐姐还不用放低吗?”
官子噗嗤一声笑了:“放心,暂时不用。”
星阵嘿嘿地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抓了官子的手:“那太好了,买好吃的去!”
姐弟俩到附近的集市,官子给星阵买了各色点心吃食,俩人边吃边看着熹京城里的新鲜玩意。集市上人很多,除了各种店铺,还有杂耍卖艺的,星阵瞧得兴高采烈,官子在一旁边看边解说:“这柔术是真功夫了,练柔术的都是骨骼软的孩子,从小到大要吃很多苦。看那边,把手伸进热油就没什么稀奇了,那油里加了东西,你的手伸进去都没事。还有那边劈砖的,砖块应该是空心,使个巧劲儿就劈开了……”
“姐姐,”星阵突然抬头,“咱俩也支一个油锅烫小手呗,我看好多人给钱。”
#####(待招:唐朝的翰林院设置了“棋待诏”这样的官职,用以招揽围棋高手。这本书里的待招是指业余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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