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说,官子都知道是谁到了。果然,身后一婀娜身影走了过来,佳人如玉,白衣如雪,只是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冷若冰霜。
正是沐琪。
沐琪走到近前时,金井栏没来由地抖了两抖。沐琪淡淡地瞧了沐云笙一眼,沐云笙马上就成了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说话。
本以为沐琪是来带走沐云笙的,没想到她在官子面前站定,寒着一张脸,冷声问:“为何不选我?”
“啊?”官子心道,选你干啥啊?
沐琪见官子不回答,面上虽无表情,却是满心的不甘:“你觉得我弱?”
“不是啊沐姐姐。”官子终于明白沐琪在纠结什么了,笑着解释,“云笙姑娘拿我当朋友,我无论如何不能给沐家找麻烦,您说是不是?”
金井栏内心是有些怕沐琪的,所以看到沐琪质问官子,也赶紧帮忙:“是啊沐姑娘,官子是决计不会选你的,你输了,沐家就只有云笙姑娘考进烂柯院,那多不好看。”
在这一刻,官子觉得刚才沐云笙掐金井栏掐轻了,怎么没直接把他掐晕过去。
沐琪目光转向金井栏,眼神里带着刀子,吓得金井栏又抖了几抖,话也说得结结巴巴:“其实就是……就是不想给沐家找、找麻烦。”
“那选我好了,我可不怕麻烦。”
这声音从背后传来,官子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一脸茫然,这又是谁?
只见这少年身着素色,衣服上却绣着明艳海棠,长身玉立,面容俊秀,唇角带着满不在乎的笑意。这等人物,在人群中自然极为显眼。
他一过来,立刻围上一群好事者,不论男的女的,都一脸崇拜眼睛冒光。
只可惜,官子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官子望向沐云笙,沐云笙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这位是鲜衣怒马阮轻裘。”
“哦哦哦,原来是阮兄。”
沐云笙又道:“他是弈司的烂柯令棋手。”
“哦哦哦,久仰久仰。”
阮轻裘挑了挑眉,不是很满意。很显然,这位叫官子的小姑娘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哪里来的久仰?阮轻裘一向被仰视,今天却第一次产生了挫败感:就算你以前不认识我,可入院考整整考了两天,我们这些烂柯令棋手不是摆设吧?别人都仰慕得不行,就她,跟没看见似的。从来都是别人认识我们,我们不认识别人,这次却反了过来,我们有那么不重要吗?有吗?都这么轻视了,还好意思说久仰?!
这时候,旁边的好事者们都兴奋极了:快看呀,沐琪和阮轻裘都来找官子麻烦了,这等出类拔萃的人物一起出现,必然是要搞事情的,千万别错过啊。
官子暗笑,就一个挑战而已,他们居然也要争。不知道被挑战的人面临的是厄运吗?怎么面对危险不自知呢!看样子,还得给这位阮公子也解释一遍。没等她开口,围观人群突然齐齐发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不仅如此,这群人还自发闪出一条通道来。一位少年披着夕阳走来,一身月白衣裳,眉目清朗,笑容温润,令人如沐春风,人品气质极为不俗。
得,又来一位,这肯定是玄微坊那位了。官子偏过头问沐云笙:“这个叫什么来着?”沐云笙给她说了名字,官子做出恍然大悟状:“哦哦哦,对,兰澈!我没记错。”
旁边的阮轻裘朝天上翻了翻眼睛,快拉倒吧,敢跟你赌一万两银子,你之前根本不知道兰澈是谁!不知为什么,意识到官子连兰澈也无视,这让阮公子心里暗爽:瞧吧,不只是我,小兰你也没被她放在眼里嘛,这样的话,还是很公平的嘛。
兰澈走到近前,俯视着官子,倒不是他无礼,而是官子实在太矮了。只见兰公子微微一笑,问道:“官子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四人之中,席笑庸是最强的?”
官子噗嗤一声笑了,瞧,他们一个个都是为这事,什么清高的孤傲的平易近人的人淡如菊的,还不都想争一个最强?
“是这样的,”官子清了清嗓子,说道:“首先,我可不认为席笑庸是今年最强。入院考那天他对我说,会让我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随后我就被判负。我最瞧不上这种背后动手脚的,我选他,只是因为看他不顺眼。”
“是么?”身后又传来声音,官子回头一看,行了,齐活了,连席笑庸都来了。
席笑庸身着檀色,沉着一张脸。官子虽不待见席家,却也不得不承认,席笑庸生得不错,看上去也很稳重的,少年老成说得就是这种人。
弈玄席沐,四大道场的少年天才齐刷刷一起出场。往年的烂柯令棋手中,不是没有这样棋艺样貌都出众的,但哪年也没像今年这般逆天,四位个顶个地出色,难怪那些平日里不下棋的贵族小姐都嚷着来观棋。
此刻,围观男女简直不能呼吸,男的觉得自惭形秽,女的,也觉得自惭形秽。
冰雪天姿沐琪,陌上公子兰澈,沉静庄重笑庸,鲜衣怒马轻裘。
真是惊才风逸,壮志烟高,少年意气凌秋阳!
官子被他们四位盯着,同时也直视着他们。空气凝固,周围数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是兰澈首先打破了沉默,他微微一笑,很是倾城:“看笑庸不顺眼?这个理由不错。”
官子笑道:“您觉得不错就成。”
席笑庸则板着脸,说道:“既然我和你互相看不顺眼,明天那局棋,我很期待。”
官子点头:“好!”
沐云笙偷眼看看姐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道:“就怕你们下完棋,互相瞧着更不顺眼。”
阮轻裘哈哈笑出声:“这样一来,我也很期待了呢。官子妹妹,既然你认为席笑庸不是最强,那谁是最强?”
官子淡淡一笑,眼睛在兰澈、阮轻裘、席笑庸、沐琪身上一一扫过,慢慢地说:“我!我最强!”
围观诸位全被镇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当着今年的烂柯令四子也敢称最强,哪来的自信啊这是!嗯,九禾来的都是奇葩,你看那金井栏,不就是因为豁上了不肯认输才捡了个漏嘛,金井栏的脸皮都给官子了,所以他俩一个不要脸,一个脸皮厚。
金井栏听到这些议论,根本不在意,他对官子已经到了盲目崇拜的程度:官子说她是最强,她一定就是最强,货真价实,毋庸置疑!在很久以后,金井栏回想起这一天,仍然觉得小官子说这句话时气场无比强大,对面那四个人加一起都比不上她,唯一不足的,就是个子跟人家比差得太多。
兰澈笑着摇摇头,说道:“既是如此,明天官子妹妹必会大胜,等我们成了同窗,再与妹妹切磋。”
他说完便告辞离开,阮轻裘朝官子眨了眨眼,追上兰澈,两个翩翩少年一起踏着斜阳远去。
席笑庸恨恨地望着两位少年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也拂袖而去。
沐琪冷着脸瞥了沐云笙一眼,转身便走,沐云笙胡乱冲官子挥了挥手,小跑着跟了上去。
官子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恐怕以后跟这几位少不了纠葛啊。
金井栏伸着脖子看着离去的四人,眼里都是艳羡,嘴上却说:“什么烂柯令四子,除了兰公子都没有礼数,走了便走了,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
官子道:“那是因为他们心里还没瞧得起咱们,等他们真服气的时候,自然就有礼数了。”
金井栏深以为然,觉得官子说的全是真理。他决定回去后找个小本子,把官子的讲的道理都记下来,结集成册,没事就翻翻,时刻纠正自己的行为。他越想越觉得,这主意真真是极好的。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官子突然发现陈执事居然还等在路边,就算她不想去竹里,现在也不好意思了。官子对金井栏说:“我还有事情,你先回客栈吧。”
金井栏有些担心:“还有事情?那我等你一会儿,今时不比往日,你安全回去我才放心。”
“没事,我又不是星阵,丢不了,你先回吧。”
金井栏只好自己先走,还一步三回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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