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里恢复了死一样的沉寂。
赵令仪不甘心就此错过得知真相的机会,她再次冲着隔壁牢房喊道。
“你想让我杀谁?皇后、贵妃,还是皇位上那位?”赵令仪觉得自己疯了,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可事实上,有人比她更疯。
“皇位上那位你敢动手吗?你得赌上赵家全族和你自己的性命,你敢吗?”
这回轮到赵令仪沉默了。
对方是谁,为什么要杀皇上,她与皇上是什么关系?
“怎么,怕了?”
从声音中赵令仪能听到对方对她的鄙视,但也是一种激将法。
“你若和我母亲是好友,定不会让我冒这么大的危险去做一件更本不可能完成的事。你若不是我母亲的朋友,那就算我做到了,你也未必会跟我说。”
赵令仪等着她的回答,可等了半天这等来一阵笑声。
之后,无论赵令仪说什么,对方都没有再开过口。
皇后派了人前来提她,临走之前,隔壁牢房里的人对她说了一句话。
好自为之。
她不明白对方是在幸灾乐祸,还是暗示她今日便是她的祭日。
延春殿。
与昨日唯一不同之处便是那些妃嫔都不在了,只有嬛贵人和皇后二人端坐其上。
看到赵令仪身上的伤时,皇后目光微缩似是惊讶,而嬛贵人神情则没有任何变化。
“赵令仪,昨夜让你反省,今日想得如何了?若是还不认罪,本宫可不知道刑部会不会对你做出过分的举动。”
皇后斜眼打量着她,目光不着痕迹地避开赵令仪身上的鞭痕。
“娘娘,我连刑部的官都没见到过,说明这案子还没审理,自然也不会对我用刑。您说,是吗?”摆着一条条鞭痕给他们看,她却硬要说没对她用刑,这才是其厉害之处。
皇后原本想威胁她,可被她四两拨千斤挑了回去,她哑口无言。
一直都坐着看戏的嬛贵人忽然开了口,“好好一个大姑娘非要在牢里蹲着。证人证物都在了,你再狡辩也无事于补,不如痛痛快快地说出真相。皇后娘娘也是为了你好,要是真交由刑部,你不定还要吃多少哭呢,何必呢。”
她句句都是为了赵令仪考虑,可说破了天,她也不可能承认没做过的事。
皇后见她嘴如此硬,给了教训都承认,又担心事情拖下去夜长梦多,于是决定快刀斩案情。
“赵令仪,既然你死不承认,那本宫只能将你交给刑部,不过你需在这张纸上按个手印,证明本宫没有对你用刑或是逼供。”
赵令仪看着地上的白纸和红泥,笑了。“皇后娘娘给我一张白纸,难道是想把我卖了?开个玩笑,若日后有人问起这是,民女绝对不会说漏半个字,请娘娘放心。”
皇后侧脸看向嬛贵人,后者移开视线看向房中的花瓶。
最后赵令仪还是被带到了刑部大牢,等狱卒一走,她便冲着隔壁问话。
“你在进来之前是皇上的女人?”赵令仪本打算试探一下,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
“你说什么呢,我不是,本宫是皇后,不是皇上的女人!”
啪的一声,那个女人将脸靠在栅栏上。那是怎么样一张脸啊,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白发披散在肩头,挡住了半张脸。纤弱的身体像是一副骨架,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赵令仪因为惧怕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这个动作似乎激怒了她。
“你们这些贱人,本宫要你们全都为我儿陪葬,陪葬!”她似乎是喊累了,躺在草堆上睡着了。
赵令仪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从先前她对自己说的话可以看出她不是一个疯子,也就是说,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说她是皇后,可前朝皇后已经死了。
赵令仪靠在墙上坐下,将这些事全都理了一遍,最后她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个推理。
贤亲王府。
魏贤是在今日清晨从宫里得知了消息,他焦急地在书房踱步,犹豫不决。
他想去救赵令仪,因为她让自己失了脸面。他先救她出来,再把她娶了好生折磨。
可理智告诉他,这事不能冲动。万一被他父皇怪罪,得不偿失。
“王爷,有位姑娘求见。”管家轻声在门外禀报,得来的却是一顿呵斥。
“不见不见!”
管家正要走,书房门开了。“什么姑娘,长得漂亮吗?”
魏贤此时正心烦意乱,一听说有为陌生的姑娘来找自己,淫虫便开始作乱了。
“长得可漂亮了,老奴这就带她去见您?”管家深知魏贤的个性,知道他的眼神代表了什么。
魏贤夸了他一句聪明,便去房里等候了。
扣扣。
门外传来敲门声,魏贤端坐在上位,手中捧着一杯清茶。
“进来。”
话应刚落,一抹身影闪身进入房间,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赵昌仪一席白裙优雅端庄,脸颊上轻轻抹上的腮红衬得闭月羞花。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都模仿了赵令仪。
“民女给王爷请安。”微微俯身,露在衣外的锁骨恰到好处地呈现在魏贤眼中。
“快快请起,到这边来坐。”魏贤脸上淡定,心里早已被赵昌仪拨得乱糟糟。
两人才谈了两句,就见魏贤气恼地起身,嫌恶地瞪着她。
赵昌仪的过往他自然知道,虽说这送上门的美人儿走了太可惜,可他堂堂王爷怎么能要一个娼妇。
“王爷您得给民女做主呀,这一切都是赵令仪所害,并非我所愿。民女自知自己没资格伺候您,可您是民女的贵人,哪怕为您暖床我也甘之如饴。求王爷体谅民女一片痴心。”
赵昌仪起身跪在他脚下,双手‘不小心’攀附至敏感部位。
魏贤浑身情欲冲脑,将她打横抱起摔倒床榻上。“既然你有求于本王,那就拿出本事好好伺候本王,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日落西山,房内弥漫着销魂的叫声。
赵府。
宋依斐自昨夜开始便没有喝过一滴水,一直坐在赵令仪的房间内等着。
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想冲进宫,但都被守在门外的铁甲拦下了。
“你让开,再不让开你家主子就要没命了!”宋依斐推不动铁甲,虽然气愤可又不想与他动手。
“她说过,绝对不能让你去宫里,你会坏事的。”铁甲一字一句地重复这句话,宋依斐没有听烦,他说都说的烦了。
“你……”宋依斐握紧拳头,眼看着就要出手。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眼看着就又要天黑了,他必须去见皇上。
他去求过他的母亲,可是她说了,不对她下手就不错了。
他想去找太子,可是春分说赵令仪留了话,不能去找他。谁也不能找,谁也不能去,他猜不透赵令仪到底怎么想。
刑部大牢。
赵令仪吃着冰冷的馍馍,就着水一瓣一瓣地吞下去。
刚才狱卒分饭的时候她瞧见了,只有她和隔壁的牢房吃的是这些。其余在西边的牢房里吃的都是白米饭和蔬菜。
奇怪的东边这一排,只关了她和旁边那一位,其余的牢房都是空的。
赵令仪正在想这些问题,听见隔壁有喝水的声音,她知道那人醒了。她放下馍馍,走到墙边。
“我能问一声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吗?我没有恶意,只是觉得我们都是将死之人,能聊聊天也是好过等死。”
没有回应。
赵令仪也不气馁,靠墙坐着继续问她问题。直到她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对方终于有了反应。
“你说你是皇后,可我只听说有当今皇上有两个皇后,前皇后已经死了,你是哪个朝代的皇后?”
也许是因为终于有人肯相信他所说的话,她喝完水开始讲述有关她的故事。
她说她叫苏德,是当今皇上的结发妻子。仅凭这句话,已经让赵令仪震惊不已。
之所以说她死了,因为这是皇上和现皇后所做的一笔交易。十年前,皇上的三弟也就是三王爷造反,如果没有现皇后父亲的支持,皇上极有可能被赶下王位甚至被杀。
在王位与结发妻子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苏德被关在这刑部大牢十年不见天日,支撑她的是满腔的仇恨。
她敢将这些事告诉赵令仪,是因为皇后要杀的人,与她就是同伙。皇后是因为怕她将来出彩,所以先下手将她灭了。
就凭这,她也愿意将埋藏了十年的秘密告诉赵令仪。
月亮初升,光亮投射在墙上,照亮了斑斑驳驳的墙面。
赵令仪沉寂了许久都没能从这个故事中反应过来。皇上如此冷情,竟然将发妻关在牢中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现皇后如此歹毒,竟然不折手段地上位。
还有太子、长公主,她们一直都以为自己的亲生母亲死了。若是让她们知道自己叫了十年的母后其实是残害他们母亲的人,该如何接受?
“一进宫门深似海,这一点连你这个丫头都知道,而我当时还信了他的谎言。活该我下半辈子生不如死,谁让我当年瞎了眼看上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男人!”
苏德咬着牙关,发出咯咯的声音,听的人心里发寒。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儿子叫什么?”
苏德沉默了许久,才颤着声音回道:“我儿魏贤,我女儿是月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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