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四弟!”拓拔成向墨令望了一眼示意之后,拔腿追了出去,
宛初此时格外局促,她向墨令轻声说道,“没想到,月余不见,今日竟会闹得如此不愉快。”
墨令却并无半分愠怒之色,平静的答道,“预言一件还未发生的事,原本令人匪夷所思。何况,我所判定死期将至之人,还是他的至亲,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是自然。我又岂会同他计较。”
“‘事实’?”宛初在口中重复着这个词,目光有些不确定的望着墨令。
他为何如此笃定,皇上不久于人世?难道他的占卜,就真的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不错!我甚至连他的大限之日也已推算出来,那日说来也巧,正是皇后六十寿诞之日。”墨令声音宠亮,没有半分退缩。
宛初闻言,越发心惊,在前之人,占卜之术竟然神奇到这个地步?
但她转念想起,自己的脑中也曾出现过两次诡异的幻象,而之后不久,也都一一发生。当即,她无法再对墨令的进行任何反驳。
“或许,这世间之事,冥冥中自有定数吧!”她不由感叹了一句。
说罢,她便越发牵挂拓拔雷,再无心情向他求教医术,只得向他请辞。
回到王府之后,宛初直接去找拓拔雷。
只见拓拔雷脸色铁青,一个人立在园中生着闷气。
“天师他也是据卦象直言罢了,或许当中有疏漏之处,但他并无任何恶意。”宛初轻轻移步上前,细声劝慰起来。
拓拔雷闻言,脸色越发难看,他转过脸来,余怒未消的问道,“你就如此对他深信不疑?”
宛初不知如何回答才不致于令他更加气闷,只得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我看他,就是个江湖术士,仗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到处招摇撞骗。什么天命,什么卦象,全是他用来欺瞒世人的把戏!还有他的医术,我看,也是用来糊弄人的东西!”拓拔雷气愤难当,口不择言的骂了起来。
但他的话,宛初并不完全认同。毕竟自己也跟随墨令学了一段时日的医术,别的不敢说,单凭他的医术,当真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再未见过象他这般出神入化之人。
“他的医术的确神奇,我也曾亲眼目睹。何况,他的灵药,皇上服用过后一直称赞不已!”宛初据实言道。
不提那灵药还罢,一提到灵药,拓拔雷的火气便越大了,“若那灵药真有那样好,为何父皇服了这数月,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
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令宛初无法反驳。
她心中了有些疑惑不解,连忙问道,“那瓶灵药是你为皇上求回来的贺寿之礼,你可曾先行试过?”
拓拔雷想了想,说道,“那药已经被东凉国人传得神乎其神,我便未多想,也并未尝试。”
但他又回想起,父皇用过那药之后的头几日,的确是精神焕发,如同年轻了十岁。
多年未召人侍寝的他,还有精力夜夜与月华公主纠缠。
想到此处,拓拔雷脑中灵光一现,皱眉说道,“或许,问题就出在月华公主身上!”
宛初有些不解,直接问道,“月华公主?你不会怀疑她在皇上身上下药吧!”
“那样做对她并无半分好处。”拓拔雷当即摇了摇头,满眼焦急的说道,“我担心的是,父皇在月华公主身上,耗费了太多体力。”
此言一出,宛初顿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指皇上纵欲过度。
“不行!我要即刻入宫一趟。”拓拔雷眉头一紧,立即拔腿起行。
“你要做什么?”宛初追了上去,满眼担忧的问道。拓拔雷这两日因为自己求取封号之事,已是同皇上闹得十分不愉快,此时他进宫面圣,恐怕得不到好脸色。
“我要去劝说父皇,让他远离月华公主。”拓拔雷一边迈着大步,一边大声的说道。
“不可!”宛安一听,顿时急了起来。现在月华公主深得圣宠,他如此横冲直撞,前去干涉皇上的后宫之事,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可想而知。
但拓拔雷此时哪里听得进去她的劝说,只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宛初着实放心不下,只得紧紧跟上他的步伐,随他一道入了宫。
拓拔吉精神看上去十分委顿,令宛初也着实大吃一惊。
“朕已经说过,要将这个女人改立正妃,这辈子都休想!她一再怂恿你前来,真是可恶!”拓拔吉见到他夫妇二人双双前来,误以为是要继续向他讨要封号,立即厉声斥责起来。
“父皇,你误解宛初了。宛初她并不求任何名份,改立正妃之事儿臣绝不会向父皇再提。”拓拔雷深恐自己的父皇错怪宛初。连忙拱手解释道。
“那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拓拔吉眼中的怒意并未消退,他皱着眉头冷冷的问道。
“父皇,此番儿臣前来,是想劝谏。”拓拔雷直奔主题。
“劝谏?你打算说些什么?”拓拔吉有些意外,抬起昏黄的双目,向拓拔雷望过去。
“父皇,你最近龙体抱恙,精神倦怠,儿臣想劝谏父皇静心休养,远离…….”拓拔雷焦急的说着。
但刚说到一半,宛初急忙扯住拓拔雷的衣袖。
拓拔雷斜斜向宛初望去,只见她正满眼焦虑的看着自己。
“怎么?你堂堂一个皇子,竟要看一个女人的眼色行事?”拓拔吉此时早已注意到宛初在给拓拔雷递着眼色,越发不悦的问道。
“儿臣…….”拓拔雷两个字刚出口,便又被拓拔吉厉色打断。
“你不用说了。这个女人教唆你的话,朕根本不想听一个字!你先退下,朕有些事,要单独同她交代!”拓拔吉目光威严,语气不容置喙。
拓拔雷不知道父皇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单独同宛初交代。他担忧的望了宛初一眼,无可奈何的退了出去。
听着拓拔雷的脚步渐渐消失,宛初的心里十分忐忑不安。她紧张的手心沁出了汗,静静立在原地,等候着拓拔吉的发落。
拓拔吉斜倪了她许久,满眼鄙夷的开了口,“小小南蜀婢女,竟有能奈令朕最喜爱的皇子,为你屡屡冒犯朕。你的本事,可真不小!”
听着拓拔吉极尽挖苦的话语,宛初无从辩解,只得恭敬的垂手肃立,任他指责。
接着,拓拔吉再次开了口。
“哼!朕劝你,别再痴心妄想。朕现在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只要朕在世的一日,便绝不会让你再蛊惑朕的皇儿。从明日开始,你便收拾好你的东西,搬到天师府去。若你能安分守已,好好用你所学的医术为我北蒙效力,朕或许还能格外施恩,让你有朝一日能够回到老四的身边。”
听到拓拔吉这番话,宛初猛然抬起头来,满眼惊愕的望着他。
她不敢相信,他竟会对自己下这样残忍的命令。
“求皇上收回成命。宛初宁愿一死,也不愿与四殿下生生分离!”宛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双目噙着泪水,向拓拔吉苦苦哀求。
“你敢抗命?”拓拔吉顿时怒火滔天,他从龙椅上站起来,一步步向宛初靠近。
宛初这时泪已经止不住顺着脸颊流淌,她满眼哀求的望着拓拔吉。
但拓拔吉的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焰,几乎要将她吞噬,而他昏黄的瞳中,映出宛初绝望的影象。
瞬间,宛初的眼前白茫茫一片,继而她眼前的景象切换到另一幅画面。
这是一个隆重而盛大的贺寿宴。画面的正中央,鄂伦皇后身着精美的华服,接受着四方的祝贺。
而她身旁坐着的,正是北蒙权力至高无上的国主拓拔吉。
他此时双目紧闭,似乎已经睡了过去,而他的脸色,惨白而憔悴。
这时,鄂伦皇后举起手中的酒盏,递到他的面前,轻轻唤着他。
但拓拔吉依然双目紧闭,似乎睡得很沉。
鄂伦皇后接着,用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试图将他唤醒。
但这一个动作下去,原本斜靠在椅上的龙体,竟歪着脖颈倒向了地面。
鄂伦皇后满眼惊恐,惊慌的叫喊起来,四周顿时慌乱成一片…….
“你是不是吓傻了?”拓拔吉厉声的喝斥,终于将宛初从迷境中唤醒。
宛初心里因先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她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竟真如墨令所说的预言,如出一辙!
她浑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直视拓拔吉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只将整个身体伏跪在地上,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还不给朕退下!”拓拔吉见她此状,以为她是被自己先前的话给震慑到,便喝令她退下。
宛初眼泪来不及抹,神色慌乱的急急退出大殿。
在回去的路上,她身体一直因恐惧而轻微颤抖。她恐惧着,这一次自己所见到的景象,会不会同前两次一样,变为现实?
若真是那样,便应了墨令的预言。也就是说,皇上在三月之后,鄂伦皇后的六十寿诞之时,便会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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