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北蒙之后,拓拔雷立即赶到皇宫,面见拓拔吉。
见自己最钟爱的儿子风尘仆仆的样子,拓拔吉昏暗的瞳中满是怜惜和慈爱。
拓拔雷不过月余未见到自己的父皇,如今一望,顿时觉得他憔悴苍老了许多,脸色也显得苍白难看。
“父皇,你是否龙体不适?”拓拔雷关切的问道。
“这一阵子,只觉浑身发软。其余的,倒也没有什么异样。”拓拔吉有气无力的回答。
“怎么会如此?天师的灵药,父皇可曾服用?”拓拔雷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急切的问道。
“朕每日都在服用,朕寿诞之时你献给朕的那瓶已经吃完,前几日朕已命天师重新调配了一瓶,也已经吃了小半瓶了。”拓拔吉答道。
拓拔雷心里疑惑更盛,不由皱眉问道,“既是每日都在服用灵药,为何父皇的脸色看上去还如此憔悴?难道,那灵药竟没有丝毫效用?”
“天师的药倒是十分有效,每日服用过后,都精神百倍。只是隔了几个时辰之后,效力便会退去。朕的精神便又开始萎靡不振。”拓拔吉的眉头也紧拧成结,说罢之后他叹了口气。
“既然效果不能持久,不如停上一段时日,让太医另开些滋补的方子,为父皇调养调养。”拓拔雷对父亲的身体十分担忧。
拓拔吉闻言连忙摆手道,不悦的说道,“朕如今全仗这灵药维持,朕正想着加大药量试试,你竟来劝朕停用!”
“父皇……”拓拔雷还想再劝,却被拓拔吉出言打断。
“此次,你们在南蜀的行程可还顺利?”拓拔吉转开话题。
“禀报父皇,此次行程一切顺利。”拓拔雷连忙答道。
“没别的事,你就退下吧。朕有些疲累,想早些歇息。”拓拔吉打击个哈欠,满眼倦怠的说道。
拓拔雷还想趁此次向他奏请,将宛初改立正妃,听拓拔吉让自己退下,眼色顿时焦灼起来。
“还有何事?”拓拔吉注意到他眉宇间的异样,率先出言问道。
“儿臣……”拓拔雷知道此时不是最恰当的时机,但又急于想要改立宛初为正妃,便一时之间犹豫不定,不知该不该立即对拓拔吉提出这个请求。
“说!”拓拔吉鲜有见到他如此扭怩的状态,不满的喝道。
拓拔雷这才满眼期待的望着他的父皇,诚恳的请求,“儿臣想向父皇求一道旨意,将宛初改立为正妃。”
拓拔吉一听他竟是为了个女人在那里支支唔唔,心中更是不悦。
“她身为奴婢出身,能成为你的妾室,已经是无上的荣光了。怎么,你还想着要将她改立正妃?”拓拔吉斜眉看着自己这个一向霸气十足的儿子,眼底显露出明显的失望之意。
这个儿子,是自己最属意的皇位继承人,若自己有朝一日驾鹤西去,他便极有可能坐上北蒙最高的位置。而他的正妃,也自然而然升为北蒙的皇后,同他一起接受万民的拥戴。
那个奴婢出身的女子,能否担此大任,母仪天下?
拓拔雷此时也听出了父皇话里的不满,便替宛初辩解道,“宛初性情温婉善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她又曾在儿臣落难之时,对儿臣施以援手,甚至不惜为儿臣赌上性命。这样的女子,儿臣不想委屈了她。”
拓拔吉闻言,低头陷入了思索。
他记起来,天师曾判定,宛初极有可能是北蒙的福星,如今听拓拔雷这番话,倒也真是应了“福星”二字的说法。
“改立正妃之事,非同等闲。你姑且退下,待朕细细思量过后,再作定夺。”拓拔吉当即决定将此事缓一缓。
见父皇终于语气软了下来,拓拔雷心里松了口气,他不敢再打搅父皇休息,便拱手揖了一礼,然后缓缓退了下去。
是夜,拓拔吉迫不及待的召幸了月华公主。
这一次,他将灵药的服用量足足增大了两倍,事后,他筋疲力尽的倒在龙榻。
“皇上,你今晚真是生龙活虎。”月华公主倚在他的臂中,不失时机的奉承。
拓拔吉皱纹密布的脸上扯起一抹笑意,有些吃力的说道,“爱妃你是朕的福星,这些日子没有你在身边,朕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你回到朕的身边,朕自然要好好疼惜你一番。”
“臣妾受皇上如此宠爱,真是臣妾三生修来的福分。”月华公主虚情假意的敷衍着,这时她心里真正想的是,如何利用他来对付自己的敌人。
“对了,今日老四向朕请求,要将那婢女出身的侧室改立为正妃,还口口声声向朕说道,她是如何如何的好。你同那婢女都是来自南蜀宫中,可否了解她的性情,是否真如老四口中所说那般?”拓拔吉抚着月华公主酥糯的香肩,俯头问道。
“她啊…….”月华公主脑袋飞快的转着,盘算着要如何不着痕迹的诋毁宛初。
“她是南蜀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宫女,但却于臣妾并无交集。臣妾对她的情况知之甚少,不过此次同她一道回南蜀,倒是发生了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她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着,似乎在闲聊一般。
“哦?发生了何事?”拓拔吉顿时支起头来,自上而下的审视着她。
“臣妾没想到南蜀的皇帝竟如此长情,为了宛初妹妹,差一点同四殿下打起来。幸好宛初妹妹机灵,飞身挡在两人中间劝阻,还替那南蜀的皇帝挡下一拳,受了内伤,在南蜀皇帝的寝宫休养了半月才见好。”月华公主将那日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对拓拔吉描绘了一番。
“竟有此事!”拓拔吉的眼中燃起鲜有的怒火,他没想到,发生这样大的事情,自己最信任的儿子竟对自己只字未提。
难怪,他们在南蜀呆了那么长的时间才返回。原来竟是出了如此不堪之事!
摆明了,他就是在护短!
但令人想不通的是,明明他的女人是在红杏出墙,勾搭南蜀的旧相好,他竟非但包庇袒护不说,今日竟敢恬着脸向自己请求改立她为正妃!
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被那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甚至开始忤逆欺瞒起自己这个父皇?
想到此处,他当即下定决心,不管拓拔雷如何向自己请求,自己都决计不会让那个奴婢出身的女子坐上正妃的位置。
“哼,什么福星,朕看她,根本就是红颜祸水!”拓拔吉气恼的说道,“都怪天师的话模凌两可,才误导了朕的判断。将她误作我北蒙的福星。”
月华公主见计谋奏效,心中暗自窃喜,但她表面不露任何声色,只一脸单纯无辜的望着拓拔吉问道,“皇上为何动怒,是不是臣妾的话哪里说得不对?”
拓拔吉看她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将心中的怒火尽数压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宠溺的说道,“若不是你这番话,只怕朕要做出错误的判断。朕现在愈发相信,你才是我北蒙真正的福星!”
月华公主心中更是喜不自胜,假意谦虚道,“臣妾哪有皇上说得那样好?臣妾一心一意盼着皇上好罢了。”
拓拔吉对她这番话深信不疑,对她越发视若珍宝。
第二日,当拓拔雷信心满满的再次面见父皇之时,却得到令他始料未及的答案,“立她为正妃,这辈子休想?”
“为何会如此?父皇昨日不是……”他的话没说完,便被拓拔吉挥手打断。
“昨日朕不过受了你的蒙蔽,以为她真如你所言一般。幸好朕耳聪目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否则,还不知要被你欺瞒到何时!”一提起昨日之事,拓拔吉便立即血气上涌。
“欺瞒?父皇何出此言?”拓拔雷感觉到父皇的雷霆之怒,但仍然出言问道。
“你口口声声说她温婉善良,好到天上去了!却将她脚踏两只船,勾搭南蜀皇帝,让你堂堂北蒙四皇子不惜挥拳相向的丑事对朕瞒得滴水不漏。你如此做法,究竟有没有将朕当作你的父皇看待?咳咳咳……”拓拔吉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竟然激动得剧烈咳了起来。
这一句,将拓拔雷问得哑口无言,怔立当场。
拓拔吉咳了许久,终于渐渐止住,他气恨的问道,“怎么,没话说了?你本是朕最宠爱的儿子,但……这一次,你实在令朕太失望了!”
他说完之后,便挥了挥手,命人将他扶入内室歇息。
拓拔雷呆呆的望着父亲略显委顿的背影,心里难过到极点。
他不知道事情为何会转变成这样,也无法静下心来思量,究竟是何人,将南蜀发生的一切禀报的父皇。
只是他知道,父皇既然将甩下了如此狠话,便断然再无转还的余地!
“宛初,我恐怕又要对你食言了!”拓拔雷眉宇间一片怅然,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呆立了半响,他才缓缓转过身,向他的王府折返。
再次见到宛初的时候,他脸上布满愧色。
“宛初……”他两个字出口,声音便在喉间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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