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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拶刑

  那些人也是恶毒,虽面上看着只是一些青紫,可并不知这内里已是伤透了筋骨。

  苏莲落此时正是昏睡,冷不丁一盆凉水兜头泼下,苏莲落一惊。只见一个狱卒站在她面前,手里的鞭子不停的抽在地上,击起了阵阵尘土。

  狱卒看向苏莲落,冷声问道:“今日你是招与不招,若是不招,我手中的鞭子可不长眼。”

  苏莲落强忍下口中的鲜血,潮湿的空气侵袭着苏莲落本就已经发炎的伤口,一道又一道的伤口在阴冷的环境里发痒溃烂,散发出不洁的气味。

  苏莲落依旧道:“我没有,没有下毒害陈夫人,没有害她的孩子。”

  “事到如今你还不招?分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狱卒示意左右两边的人拿来拶子,在手里不住地把玩:“苏夫人也曾是大户人家出身,可曾听过拶刑?听说苏夫人这双巧手可值千金,就是不知道这双手能否经得起这拶子的疼。”

  苏莲落硬是忍住眼中的泪,道:“我没做便就是没做,即使今天死在这里,我也依旧会说我没有。”

  狱卒冷笑一声:“苏夫人够硬气,那就别怪小的不客气了。”

  狱卒向左右侍从微微抬首示意,他们将苏莲落架起。苏莲落猛然觉得自己身体一轻,他们将苏莲落绑在柱子上,拶子夹住她的手指。

  苏莲落真真是体会到什么叫做十指连心,最初并没什么感觉,随着拶子慢慢的紧收,慢慢的挤压这苏莲落自出生以来就没伤过的手。苏莲落感觉自己的手指痛的不行,指尖似是要有血冒出来一般。这拶子虽不如刀子,鞭子一般伤人皮肉,可这对指骨的挤压已是常人不能忍受的痛了。

  苏莲落闷哼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狱卒仍是不放过她,一盆接着一盆的冷水当头泼下。地牢里十分阴暗潮湿,苏莲落身上的未干又是一盆冷水浇上来。苏莲落嘴唇发紫蜷缩在一隅,不住地颤抖。似是想要抱紧自己,可指尖传来的钻心的疼痛让她连抱一抱自己都不能成行。

  左右的人看着已是觉得不忍,可恨那狱卒仍是不满意,竟着人拿来棉被盖在苏莲落身上。想那凉水何等冰冷刺骨,在身上还未烘干,又是拿棉被捂着,这人可不是要被往死里折磨?

  这还不算完。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顶多是受些风寒。可那狱卒竟歹毒至此,他着人将棉被裹在苏莲落身上,又命人在左右用实心木板铆足了力气朝苏莲落身上砸去。

  这刑罚虽看着不是多疼,但个中滋味只有苏莲落明白。棉被裹身,虽不至于皮开肉绽。但板板伤及五脏六腑。面上甚至连青紫都看不分明,可是这内里确实伤了透的。

  苏莲落终是受不了这等酷刑昏了过去。狱卒得了陈字瑶的命令,却也不敢将她折磨致死,虽说只说要让苏莲落生不如死,但顾着自家正主弭将军未发话,自是不能伤她性命。只得派人又将她丢回闷湿阴冷的牢房。

  苏莲落方才转醒,身上密布的伤痕无一不是在提醒她,提醒她这几日是如何挨过去的。她想要动动手指,却发现原先被人称赞过纤纤妙手,似玉葱一般的手指,如今肿胀不堪,污浊的血迹在指尖凝成了暗红色的血珠。

  狱卒见莲落醒了,啐了一口:“呸,我当是什么贞节烈女,原来也不过如此。苏夫人你便招了吧,也省得你受罪我费事。”

  苏莲落淡漠的看向那个狱卒,冷笑道:“我还以为你还有什么手段,也不过如此。你若是想要屈打成招,那可真是让你多虑了。我苏莲落自认不是什么烈性女子,可这没做过的事,便是打死我,我也断不会承认。”说罢便不再理会他,只是看着幽深的地牢中那一隅窥得微光的天窗。苏莲落从未如此想念外面的阳光。

  狱卒怒极反笑,拍手说道:“好,好好一个苏夫人,我竟是小瞧了你。只是不知道苏夫人昨日受了拶刑,可曾听过一个比拶刑还要可怕千倍的刑罚?古人云‘十指连心’就是不知道这根细细的银针从指甲缝里扎进去,有多疼。这刑罚要是用到苏夫人这双玉手上,小的我还颇有些不忍呢。若是用了,怕是再世华佗来了,也难保苏夫人这双巧手无碍啊。孰轻孰重,苏夫人自己掂量着来吧。”

  那狱卒扔下这一席话便自顾自的走向旁边,心里盘算着:‘这苏莲落也是强硬,几番刑罚受过来,却愣是不改口。若不是真的有冤难诉,那这人也着实对自己太狠了些。只是这上面的人竟非得要置她与求生不能,求死无门的地步,对她也确实太过怨毒了。’

  看着苏莲落毫无血色的小脸,却仍是一副不屈不挠的神色,狱卒心下也有些不忍。可又转念一想,上面压下来的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得暗暗的在心里说一句‘抱歉了苏夫人,我也是身不由己,若真有什么冤屈,他日你一定能洗刷的。

  苏莲落一言不发,她知道自己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弭楸,对不起陈字瑶的事,更遑论害她的孩子了。她不是不痛,只是这心痛到极致便麻木了。这许多天了,弭楸可曾担心过她。怕是没有吧,此时他一定在陈字瑶的床前陪伴,或许还会握着她的手,告诉她:别担心,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她本以为弭楸与她是一样的人,那些夜晚的相伴,也不过只是过眼云烟罢了。思至此处,眼泪自嘴角划过,苏莲落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竟已哑的说不成句子了,只能朦胧中听得几句:‘这个人,这颗心终究还是错付了。喑哑的声线早已失却了少女的甜美,可更让人觉得悲凉。

  狱卒示意左右的人按住苏莲落,那根针就在她的眼前。她想要逃,想要躲,可怎么也挣扎不开两个彪形大汉的钳制,她苦苦挣扎着,她想要告诉他们她是冤枉的,但嘴中被塞了布,这些哭喊最终也只是化为隐匿在喉咙中的低低呜咽。当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钻心的疼,一根细细的银针足足扎进去一寸多。银针太过于细小,连血珠都不曾怎么看到。但是那根针却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在苏莲落的指尖游走。苏莲落痛极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苏莲落好似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她已不在这黑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中,她回到了江南的家。梦里她仍旧是那个温婉端庄的苏家小姐,如意也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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