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期低眉顺眼地认着错,婉之气还是不消,又大骂几句,逐期也不再说话,不管婉之骂什么她都只接着,任她发泄。
可婉之也讨厌逐期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她越是不说话婉之就越是气,而她真正发怒的原因,不仅仅只是因为逐期违逆她的命令,更因为景御北。
因为景御北,他明面上是以平安郡主的父亲犯的是通敌判国的罪为由反对她出使,可婉之知道,他真正想阻止她出使的理由并不是这样,是为了逐期,他想阻止逐期离开。
婉之是何等心思玲珑之人,她又怎么会看不出这点呢。
“眼看着就要启程了,你别再给我惹事!”婉之没好气地瞪着逐期,一通发泄。
逐期仍是低声地回道,“是,奴婢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别光会说,明日启程之前我都不许你再去找他。”婉之又是不放心,她担心逐期还会像今夜一样违逆她的命令而跑去殿前。
“是,郡主,奴婢不会再去了。”好在,她已经同他道过别。
“下去吧!”婉之心里烦,骂了一通之后便撵逐期出去。
逐期脸色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在转身出去之前,她的神色终于变了,她变得严肃而慎重,她看着婉之,说道,“婉之,对不起。”
林婉之被她没由来的认真严肃的表情惊讶到,她张了张嘴,反正骂不出来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她。
婉之与逐期自小就有过许多回大大小小的争吵,可逐期从来没有一次真正理会过她,更从来没试过向她道歉,而且,还是这么认真地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来。
婉之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逐期是个不会说对不起的人。
此时逐期的神色有些悲伤,她又再说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今天一切都是我的错。”
原本婉之是有机会可以到牢里探望爹爹的,可这一切都因为她将特赦令给了景御北,所以她们也没有机会去看望爹爹了。
婉之面对着这样的逐期竟然觉得浑身都不习惯,她将逐期撵了出去,丢下一句,“够了,我要休息了。”
夜已深,虽然今夜注定是个无眠夜,可还是要养好精神去面对明天的一切。
启程出使郦国的日子如期而至。
霁宫里举行了送别仪式,平安郡主与另外几位美人随同郦国来使一同踏上了回国的路程。
逐期一大早便去打听了,九皇子至今还跪在殿前,霁皇因为忙着送别郦国来使的事也无暇顾及他了。
除了几位美人,霁国还准备了一批交易的物资送往郦国。
浩浩荡荡的长队人马候在皇城之外。
平安郡主盛装打扮,一袭红色锦裙,头戴凤钗,妆容精致,宛如出嫁新娘。
在出门前逐期替她整理着衣服,随后逐期将同在房里的另几个宫婢打发了出去,她说,“你们都先出去吧,我与郡主说两句话。”
房里候着的几个宫女便都一一退下了。
待得房中清静,逐期拉着宛之朝着霁宫天牢的方向跪下,并磕了三个响头。
逐期开口说道,“爹,我与婉之就要启程前往郦国了,是女儿们不孝,不能在爹身边服侍,望爹爹千万保重珍重。他日,我们定为林家平反,我们也会将宸宸带到您的面前来。”
婉之再磕三个响头,道,“爹,是女儿不孝,林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女儿也无力林家分担些什么,可你等着女儿,总有一天,我会让陷害我们林家的人不得好死!”
逐期看见婉之眼中含泪,她递给她一方帕子,劝道,“别哭,再哭的话你的妆都要花了。”
待婉之拭去眼中的泪水,逐期扶她站起,又替她整理了妆容,这才与她步出屋外。
屋外已经有一顶轿子在候着,逐期将婉之扶上轿,轿帘放下,轿子缓缓起步朝着宫外走去。
别了,霁宫。
别了,霁国。
在经过前殿的时候,逐期远远望一眼景御北跪着的方向,他那身影还是笔挺地跪在殿前,一寸地方也没有挪过。
别了,北哥哥。
轿子出了霁宫,婉之便从轿子里出来,又上了一辆已经宫门前候了多时的马车。
浩洁荡荡的人马便向着城门走去,城中道路两旁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人们议论纷纷,他们讨论着这次邦交会给两国带来何种好处,也有好事者神色怪异地说着那郦王喜爱美色,又说着这次出使郦国的同位美人都是何等的天姿国色。
婉这只觉得耳朵两旁边充斥着嗡嗡嗡的叫声,一心只想快些出城远离了这些是非。
逐期作为近身服侍郡主的宫女得以和婉之同乘一驾马车,陈辰则和另外的同个宫女同乘另一辆简陋些的马车,其他的护队侍卫则是骑马。
逐期将马车两旁边窗口的帘子放下来,直到马车出了城才拉起。
不知不觉已经是正午,可看领队的郦国来使并没有停车休息的意思,他们仍在一心赶路。
逐期只得拿出事先备好的干粮递给婉之,“吃点儿吧。”
婉之摇摇头,没好气地道,“这破马车颠得我头疼胸闷。”
逐期心道,那又有什么办法,这才刚启程,离到达郦国还远着呢。
“那你躺下歇会儿。”逐期替她放好靠枕。
“我倒是想躺,可一躺下头就晕得更厉害了。”婉之脸色都已变得惨白,看来这颠簸路途当真是令她倍受折磨。
逐期又倒了些水给她,“喝些水缓缓吧。”
婉之接过,仰头喝了一小口,这时马车轮子恰好经过一个路洼,颠得马车左摇右晃的。
婉之口中的水都吐了出来,然后只觉胃里突然翻搅得厉害,“哇”地一声趴着窗边吐了出耿。
逐期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替她拍背顺气,婉之一连吐了几口才终于停下来。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逐期扶她坐下,一脸焦急。
这才刚启程就如此,那剩下的路途还有那远,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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