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侍卫就把全城最好的大夫给请到了客栈里来,给公子赋把脉看诊。
这座边陲小城叫做白龙县,白龙县离边城虽说只有四十里路左右,但乘快马一来一回也需一整日光景,待等那边的大夫过来,说不定爷早就已经毒发身亡了。眼下的如音只能暂且把希望寄托在白龙县的大夫身上。
郎中来了之后,先是搬了根椅子在床前坐定了下来,而后才将手指搭在了公子赋的腕上,皱着眉开始诊断。
如音站在一旁,焦急的交叠着自己的双手,冷汗不住的从她的掌心里层层冒出,她只觉自己的魂灵轻巧的在体内徘徊着,仿佛随时都会挣开枷锁,逃出体外。
那郎中捏着公子赋的手,花白的眉毛用力的皱了皱,随后眯着他那双浑浊的眼,哀叹着摇了摇头。
如音见状,忙向前走了一步,关切的问:“大夫,怎么样?”
老郎中捋着黑白参半的胡须,叹息道:“这位公子所中之毒,老夫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位公子已是毒入心肺,抱歉,恕老夫无力回天了。”
那郎中说着,便收起了一应的工具,飞快的塞进了药箱里,拎着箱子便打算要夺门而出。
如音急得噗通朝着那老郎中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苦苦的哀求道:“大夫,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他,哪怕是再拖一个晚上也好,只要让他能熬过今晚,明日边城那边就能送来解药,求求您了……”
那老郎中眨眼已是走到了门口,见她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跪在尘埃,哭得恳切,心肠一下子就软了。虽然如音仍旧穿着男子的衣裳,但她那唇红齿白的模样,一看便知道是个丫头。
他回过头来,无奈的长出一口气,便又将另一只抬出去的脚给收了回来,扭头回到了屋子里:“好吧,救人的法子没有,但是拖一晚上,老夫还是能办到的。”
“多谢大夫。”如音感激不尽的连连叩首,叩得整个额头都红了。
“姑娘,快起来吧。真是要折煞老夫了。”老郎中也不扶她,只摇头晃脑的说,“要想给他拖延点时间等解药,老夫还需要你的帮忙呢。”
“什么忙?”听到这句话,如音连忙起身,也顾不得此刻自己身上满是灰尘与伤口。
老郎中重新在椅子前坐了下来:“你去替他烧一壶热水上来吧。再带一把剪子与汗巾。”
“是。”如音不敢有半点的耽搁,嘴里应了一声,当下就跑到了楼下去准备老郎中所叮嘱的这些东西。
她将这些东西都给带上来了之后,便只见老郎中已是扒光了公子赋的上衣,在他手臂与胸口的各个穴道上插满了银针。
赤-裸着上身的公子赋双眸紧闭,眼睫轻颤,额头上还在不住的冒着一团团的白雾,那白雾还未升到半空中,便化成了水汽,尽数毁灭了。
因着上身未曾穿任何衣裳,胸口与手臂上那些纵横交错的刀疤便尽数显现了出来,如音远远的看着,只觉得这画面触目惊心,令人恐惧。
那郎中见她走了进来,整理了一番衣襟,径自用手背擦去了自己额头上的汗珠,道:“好了,姑娘,老夫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这位公子的命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郎中对着她吩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又叮嘱了她每隔几个时辰定要替公子赋擦拭一遍身子,趁着天上还有些月光,便收了银子折回家去了。
今夜的月,似乎显得特别的冷。
月光照得客栈门前的地昏暗而又冰冷,照得树叶之上仿佛是覆上了一层素白的霜。树影迎着风沙沙摇动,摇得人的心里头也跟着惴惴不安的。
今日起了个大早,况且一路上奔波劳累,都不曾停歇,如音早就已经犯了困,但此刻的她却根本不敢闭眼。
为了防止自己睡着,她特意搬开了椅子,站在了床边,每隔一个时辰,便替公子赋擦拭一遍身体。
公子赋仍是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整夜都一动不动的闭着眼,宛如是一尊毫无温度的雕塑一般。
如音怕极了他这幅模样,她宁肯公子赋站起来指责她的不是,也不愿意看到他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
有好几次,如音都差点要打瞌睡昏睡过去,每每这个时候,她便拿起剪子刺一下自己的膝盖,一整个晚上过去,她的膝盖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红点点。
到了天色刚有一点点亮的时候,到了客栈旁边的公鸡发出第一声鸣蹄的时候,如音派去边城的侍卫总算是回来了,还将沈华泰与军医一并都带了过来。
这一夜,如因彻夜未眠,而莫予痕自也是未曾合过眼。
当看到沈华泰与医院走进了客栈里头,一直坐在屋顶瓦片上的莫予痕才低叹一声,转身飞下了屋檐。
客栈里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一帮人忙碌到了正午,才算是得以空闲。
“军医,侯爷的毒解了吗?”沈华泰担心得不得了,眼下,公子赋身上的银针已经全都被拔了下去,穿上了素净的里衣,看起来仿佛只是一个还未苏醒的健全之人。
军医沉吟片刻,眼神之中有着一丝凝重,他庄严的看着沈华泰,道:“回将军,我只能说,我已是尽力了。侯爷所中之毒倒是不难解,只是拖了一整夜,饶是有针灸之术暂且克制着,但毒素还是漫入了心脏之中,解药已是喂下了,至于能解几分,接下来……便要看侯爷自己的造化了。”
沈华泰蹙了蹙眉,显然是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
他轻轻颔首,旋即又将目光投向了如音:“许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侯爷的毒是谁下的?”
不问起此事倒还好,一问起这个,如音便的脑袋便又剧烈的疼了起来,她揉了揉额头,只摇首道:“还不知……一切待等侯爷醒来再说吧。”
虽然莫予痕下肚的事已经是证据确凿,但是如音却还是没有如实告诉沈华泰。
便算是她留给莫予痕的最后一丝仁慈吧……
“也是。”沈华泰同意的附和,“侯爷的命才是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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