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音睁大了眼睛,仿佛是怕会认错人,她还特意揉了揉眼睛,可是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第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鹅蛋般的小脸,吹弹可破的肌肤,以及一双乌黑而又善良的大眼睛。这副可爱的模样,莫说是男人,就连女人见了也是会啧啧称叹的。
没错,这个站在她面前的许二姐不是别人,正是自从灾荒之后就卷着许家所有家当就跑走了的许如颜,她那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
再度见到许如颜,如音的心绪登时如同是浪潮一般,澎湃不息。
真是无巧不成书,她万万也没想到会在这中小山村之中遇到故人,而且还是关系如此复杂的故人。
几年过去,许如颜的确长得比从前更漂亮了,大抵是因为吃得好喝得好的缘故,身段就如竹笋一般,长高了许多,再加上那以上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许如颜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魅力。
而看到她,如音便想到了那些从前的旧时光,想起了她的父亲是如何为了给许如颜和继母找食物而死的,想起了许如颜是如何骄纵的欺负自己的……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胸口翻涌着的有喜悦、有悲痛也有憎恶。
一时之间,如音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跟许如颜打招呼。
许如颜显然也是十分惊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半晌之后,乌溜溜的眸子转了转,才高兴的迎上了如音:“姐姐!”
如音一愣,有着些许的震惊。
毕竟,一起生活的那些年里,许如颜是始终都不肯开口叫自己一声姐姐的。没想到第一次听到她叫自己,竟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如音愣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该答应许如颜的称呼,而这个时候,林梦儿端着鸡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自然是听到了许如颜那一声欢快的姐姐,听到这个称呼的林梦儿登时宛如被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了那边。
“什么……如音姐姐,你……你居然是许二姐的姐姐吗?”林梦儿不可置信的低呼,旋即又喃喃的自言自语道,“许如颜,许如音,我早就该想到的!”
许如颜却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现林梦儿的存在,兴高采烈的迎上前去,亲热的挽住了如音的手:“姐姐,你怎么会在这儿?天呐,我此刻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许如颜的热情让如音略微有些不适应,却又略微有些动容。
虽然她并非是自己的亲妹妹,可到底一齐生活了那么多年,她的心底里是早就已经把许如颜和继母当成了自家人,眼下在这种地方重逢,也许便是天意吧。
若算起来,许如颜和继母应当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所剩下的亲人了。
“嗯。”如音先是向林梦儿点了点头,旋即才面向热忱的许如颜,面色温和的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你……”
这真的比做梦还不真实。
复杂的情绪占据着她的心头,直到此刻,如音还是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如颜,你在这儿,那么母亲呢?”如音想了想,还是关切的问道。
“母亲正在家中呢。”许如颜说着,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的在端详如音身上这一套漂亮的衣裳。这衣裳比她身上的这一套可要精美得多了,虽是在夜里,却仿佛会发光一般,每一寸布料都精致得让她移不开视线。如音穿上这一身之后,简直美得跟神仙似的。
如音并未注意到许如颜此刻怪异的神情,她抿着唇,思绪已然飘得有些远了。
良久,她又看向了面前的许如颜,问:“这些年来,你们过得可好?”
许如颜点头:“日子虽清贫了些,但是村长十分照料我们。”
“那就好。”如音浅笑。
这几年来,她虽然是在公子府上为奴为婢,但生活的地方却是与许如颜天差地别的,至少她在公子府中不愁吃穿,每日都能吃新鲜的肉和蔬菜,偶尔还能吃上甜点,而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她身上这一套衣裳便是公子府上定制而来的。
可一想到许如颜和她的继母这些年一直都在外头颠沛流离,在这封闭的村子里过着清淡的日子,她又有些自责。
当初……当初若是她们没有离开那个家,与自己一道去京城的话,或许也能在公子府中谋一份差事,大家在一起怎么说也能有个照应,总好过独自一个人在外头飘零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梦儿目瞪口呆的望着二人,手里头还端着鸡汤,陶瓷罐子的边缘烫得她十根葱指都烫得红彤彤的,林梦儿实在是烫得不行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一鼓作气的就端着鸡汤走进了公子赋那屋,将鸡汤放在桌子上,这才又重新出了屋子。
她警惕的看着许如颜,仿佛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毕竟她记忆中的许二姐可从来未曾露出这样的笑脸过,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哈巴狗见了肉骨头似的,巴结得很……
许如颜仍是扯着如音的袖子,趁机还摸了一把布料的材质,这布料一摸便是丝绸,这一身下来,没有十两也得五两,五两对于这个村子里的许多人来说,那可是半年甚至是一年的收成。
看来,如音在离开她们的这两年一定过得很好。
而她……已经受不了这种苦日子了,她再也不想在这种鸟不拉屎的村子里待下去了!她年轻貌美,又正值花季,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消磨一生,然后又嫁给这山里头的种田汉?
这不是她许如颜想要的生活!她也想穿漂亮衣裳,戴漂亮首饰。
许如颜知道,这一次或许就是一个能让她解脱的大好机会!
“是呀。这是怎么回事?”许如颜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姐姐你怎么会成了村长的远房亲戚?”
“这一切说来话长。”如音叹了一口气,真要让她说起来的话,她还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才好。
“你看看我,一高兴,连母亲交给我的事儿都给忘了。”许如颜拍了拍额头,笑吟吟道,“姐姐,正好,你跟我一齐回家去见见母亲吧。母亲要是看到你,她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如音怔了怔,提起她的继母,脑海之中掠过的画面只有毒打、不停的毒打。
就算是现在,她的身上也还有许多当年留下的伤疤。
“走嘛!”许如颜却已经不由分说的拽着如音往村口的方向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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