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音不敢懈怠,双拳紧握,倔强的扬起了脸。
公子赋那双晦暗不明的眼底密布着可怖的阴云,周身泛弥漫着一股冷气,压迫得如音几欲难以呼吸。
“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怎配做本候的死士?嗯?”公子赋恨极了她这种性子,锦绣倒是个胆大的,只是那贱婢徒有胆子,却没脑子,终究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他需要的是一位心思缜密、有勇有谋,且甘愿服从于他,能深入虎穴之人。
若是连他都惧怕,往后还怎么能为他做事!
眼下他就有一个十分紧要的任务需要指派,可放眼浮生阁上下,竟挑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他唯一能指望的居然只有眼下的这个小丫头了。
如音怯弱的凝视着他那宛如玉器般精雕细琢的脸,惶惶不安的道:“爷战功赫赫、威震八方,奴婢方才并非是惧您,而是敬您。”
她说的却也全是实话,刚刚那个躲避的动作,实在不是她的本意,在这公子府中待了这样久,她也知晓作为奴婢只能逆来顺受这个道理。
公子赋原还在因昨日朝中之事而不快,如音的这一席话顿排解了他心中之闷,顿叫他心情舒畅不少。
“连你一个贱婢也知本候战功赫赫,有些狗眼瞧人低的东西却还不知本候的厉害!”公子赋自言自语似的轻哼,片刻,又抬头注视着如音。
眼下的这位少女矮了他一大截,因着那一场与锦绣的厮杀,手上脸上都布满了淤青,但肌肤却仍旧细腻有如羊脂,竟不像是个粗人模样。
他竟是没有注意到,在公子府的这些日子以来,这小贱婢的身子正在偷偷的发生变化。
瞥见如音手里抱着的那一盆清水,公子赋不禁好奇的问:“这是作甚?”
“奴婢见爷的身旁没有侍奉的婢女,是想打盆水伺候爷洗漱。”如音老老实实的回答。
“哦?”公子赋饶有兴致的眯起了眼。
有趣,她自己满身伤痕,走路尚且不够利索,竟然还想着要来伺候他?适才他还在想,这奴才嘴里说的究竟是不是讨好的话,如今看来,她倒是真的不怕自己。府中上上下下数百余口,平日却连一个为他端茶送水的人都要互相推脱,半推半就着才敢来见他。
也便只有她,非但敢顶嘴,还敢口出狂言的说要侍奉他。
“你是想服侍本候?”公子赋说着,俯身离她近了一些。
如音年纪尚幼,不明白公子赋口中之服侍到底意味着什么,只坚定的点头答道:“是。奴婢愿侍奉侯爷。”
别人只觉得侯爷可怕,可她却觉得侯爷并非肉眼所见的那般冷漠。侯爷与她来说,有救命之恩,这些时日以来她虽没少挨打,但若不是侯爷当日收留她,她怕是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也不知当年那位唇红齿白的公子瑾如今过得如何,又长成了什么模样?
公子赋自上而下的扫视着她,一只手钳住了如意的手臂,如此来回数遍,公子赋将视线停留在了她那微微隆起的胸脯之上:“你太小了。谈伺候,还早了些。”
如因似懂非懂的眨眨眼,手里仍抱着盛了水的木盆,木盆子里的水本是七分满的,一路走来洒了不少,便只剩下了五分,洒出来的水星星点点的浸湿了如音的袖子,若隐若现的展露着她的藕臂。
公子赋说罢,推开了她的手臂,兀自走到竹林前的那块青石板前,怡然自得的躺了下来。
没有公子赋的嘱咐,如音不敢随便起身,仍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听候发令。
“还不快过来伺候本候洗漱?”不远处的公子赋侧躺在青石板上,单手指着侧脸,淡漠的开口道。
如音一时有些犯晕了,刚才爷分明说她还小,要伺候早了些,怎的转眼之间便又要让她服侍了?
她心中虽有疑问,却也不敢有二话,当下一步一爬的爬到了青石板前,用汗巾浸了清水,拧干净,动作小心的擦拭着公子赋的脸。
爷不说话的时候,可真是个令人心神荡漾的美人儿啊!
自然,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美的,只是当他不说话之时,身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便少了一半,如此便也显得平易近人了些。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如音总算是完成了这一项差事,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
“往后本候的洗漱与一日三餐,便全都交给你了。”公子赋似是乏了,凤眸微眯,语气平静的吩咐。
既成了他认定的唯一死士,自然该由他来亲自调教他才能安心。至于那个锦绣,自始至终不过是一颗没用的棋子而已。
“是。”如音低头。不知怎的,陡然间多了一份差事,她竟觉得很是高兴。
“拿着,这是本候赏你的。”公子赋摸过适才自己打磨了半天的竹节棍,随手掷到如音面前。
如音望着这一根手指粗细的竹节棍,登时愣住了。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误解,爷削这棍子并非是要责罚她,而是要送给她。只是……她不解这竹节棍对她来说究竟有何用场。
“给你七日时间,”公子赋显然是读懂了她眼中的困惑,薄唇微启,继续道,“学会正常走路。若是学不会,七日之后你便去浮屠阁领罚去吧。”
听闻浮屠阁三字,如音呼吸一窒,险些连手中的盆子也端不稳。
那浮屠阁是何等地方?虽与浮生阁只差一字,但兴致却是截然不同。那儿是处死奴婢的地方,从那儿搬出来的尸体,多半连具全尸都没有……
可是……七日,短短的七日,她怎么可能恢复到从前的直立行走?如今的她可是个废人啊!她早已习惯用手行走的方式,让她用这一双麻痹不堪的腿来走路,她简直不敢想象。
“怎的?莫不是本候给你的时间太长了?”公子赋挑眉。
如音赶紧摇头。
公子赋见状,嘴边溢出一丝轻笑:“小贱婢,你若是死了,本候还真有些不舍。”
毕竟这世上如她这般有趣的人也不多了。
“七日之后本候会来验收。”公子赋从青石板上翻身而起,整了整衣襟,“是死是活,就全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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