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予痕的嘴角涌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听到公子赋的呼声,这才上前了一步,小心翼翼的将酒壶里的水倒了一杯到公子赋的酒樽之中。
公子赋巍然不动的坐在那儿,冷眼看着他给自己斟了酒,却并没有马上就喝。
杯子中的酒水清澈澄明,此时还荡漾着一层一层的涟漪,酒水是边城百姓自酿的高粱酒,醇香浓郁,沁人心脾。
莫予痕给公子赋斟完酒之后,又回头给自己也倒了满满的一杯。
“来,侯爷,末将敬你三杯。”莫予痕说着,便将酒杯递到了唇边,闷头一饮而尽。
公子赋见他尽数喝了下去,又见他举起了酒壶开始给他自己倒第二杯,这才低头瞧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汉白玉酒樽,凑近鼻子下细闻了一番。
扑鼻而来的,只有浓厚的一股酒香,并没有其他什么可疑的气味。
公子赋豪爽的将那酒水一饮而尽,目光幽幽的凝视着站在眼前的莫予痕。
倘若不是看在他这一场仗打得有功的话,他早就已经要命人除掉了这个眼中钉。公子赋想着,又将视线探向坐在自己身侧的如音,只见她一直低眉顺目的,就连看也没有多看莫予痕一眼。
吃饱喝足,公子赋慢慢的起了身,冲众人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万般相聚,终有一别,我们也敢启程回京了。”
“哎,”沈华泰喟叹一声,也跟着站了起来,“就让末将再送侯爷一程吧。”
说着,众人都已纷纷跟随着起立,挨个向门外走去。
城门之下,将士们早已经齐整的排列好队形,此时正喝完百姓们所敬的酒,整条街道之上还弥漫着馥郁的酒香之味。
见公子赋出来,夹道两旁的百姓们不由得发出了欢呼之声,山呼着向他磕头。
如音的鼻尖微微泛起一阵酸楚,眼眶也不由得有些红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到底也是在边城里滞留了一个多月,当中有许多百姓更是她亲自治过伤的。如今要告别,如音的心中有欣慰,亦有心酸。
不过,如音很快就收起了这阵情绪。
爷曾经说过,作为一个死士,是不能对任何人倾覆太多感情的,一个人若是有了软肋,做起事情来就会犹豫不决,摇摆不定,这是死士的大忌。
如音飞快的整理好思绪,便又听到公子赋勒住缰绳,缓缓说道:“沈将军请留步,就先送到这里吧。咱们来日再聚。”
“后会有期。”沈华泰亦是万般不舍的道,“请侯爷一路保重身体。”
“珍重。”公子赋双手抱拳,说罢之后,便不再有任何眷恋的催使着马儿往前走。
浩浩荡荡的大部队随着他的步伐也开始往前行进。人群很快就像潮水一般的涌出了边城。
走出边城之后,如音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座初来之时她只觉得残酷冰冷的城池,如今已是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沈泰华还站在城门前,与他一起出来送行的还有莫予痕等人。
虽是相隔甚远,但如音还是能感觉得到,莫予痕的视线是在盯着公子看的,她看不清莫予痕的脸上究竟是什么神情,只能隐约觉察得到,仿佛哪里有些怪异。
可是到底是哪里怪异呢……
如音苦思冥想都没有结果,干脆便放弃了挣扎,继续随着大部队往京城的方向前行。
来时因为要日夜兼程赶到边城来支援,所以军队大多都是在可以休息的地方随处扎营,条件也较为艰苦,但回去的路上则不同了,回去时公子赋选择了大路来走,随行的骑兵团半途之上则是由另一位将领接手了,被带着从另一条分叉道路而走,只留了十几个精英在公子赋的身旁护着他的周全。
没有了千军万马的跟随,如音只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悠哉悠哉的,倒是更像是在与公子赋踏春出游。
二人一路南下,到了夜幕来临之时,便准备找一处客栈暂时住下来。
许是因为这些日子的酣战让公子赋劳累了,一路之上,他的脸色都不是特别好看。
如音自是发觉了他的异常,在大街之上随便寻了间普通的客栈,定下房间,天色便已彻底的变黑了。
她知晓公子赋不爱抛头露面,就去前堂里点了些平日里他爱吃的菜式,亲自送去了公子赋的房间。
“爷。”如音站在客房的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低声道,“音儿给您送饭来了。”
屋子里半晌也没有传出声音。
如音微微一怔,暗觉奇怪,便又抬手叩响了门。
“爷……您在吗?”如音蹙眉。
正当她以为公子赋许是出去散心亦或是躺下休息之际,近在咫尺的屋子里又忽的传出了一阵怪异的动静。如音只听见“噗”的一声,仿佛是有人将含在嘴里的茶水给吐了出来。
她心下一急,也顾不得逾越不逾越,当下就伸手推了推门。
大门并没有锁上,她只是随手一推,两道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如音急切的跨门而入,便只见公子赋此刻正盘腿坐在床榻之上,身上只穿着素白的里衣,三千青丝从玉冠里散落了出来,披在他的脊背之上,而在他面前的地板上,眼下正覆了一层薄薄的血珠。
公子赋吃力的捂着胸口,一双冷淡的眼睛里此刻尽显媚态,眼角的那一粒朱砂痣与地上的血珠相印生辉,红得触目惊心,红得妖冶妩媚!
而他的唇边亦是挂着一丝尚未干涸的血液。
如音看到他这幅模样,顿时被吓坏了,忙抛下手里的饭菜,快步跑到他的身旁:“爷!您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这样,她才离开短短的半刻而已……片刻前的他分明还好好的。
公子赋捂着胸口的那只手上青筋暴起,眉宇间的神情有着一丝痛苦。
他竭力运了口气,待等胸口的气息顺畅了些,这才沙哑的开口道:“本候……应当是中了毒了。”
“中毒?”如音一怔,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
究竟是谁给爷下的毒?那个人居心何在?爷又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这些念头一个接着一个飞快的闪现过如音的脑袋,但只是少刻,就又被她给强行压制了下去。
眼下不是该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要先替爷解毒!
如音深吸了口气,蹙眉道:“爷,您再撑一会儿!音儿这就给您去请大夫!”
说着,如音拔腿就朝楼下大步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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