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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一舞剑器动四方

思归处 曜桑 3463 2021-04-02 19:18

  若要细算起涂山辉与蚩尤的交情,怕是要追溯到两千年前。但说到底,也是人各为己,利益当先。户宝是黄帝之妹,她与儿子涂山芒自然是支持轩辕。涂山辉便理所应当的成为了蚩尤掌握青丘动向的一个枢纽,涂山辉有了蚩尤的支持,实力上也与涂山芒缩小了差距,手上可以调集的人脉和资源都变得充裕起来。

  “蚩尤兄请上座。”涂山辉引着蚩尤来到左列最前安坐,蚩尤见对面的位子还空着,笑问道:“还有哪位贵客没到啊?”

  “是在下两个朋友,也不知赶不赶得上。”涂山辉正说话间,眼角余光便瞥到阁中走进两人,眉目间立时充溢着欢喜之色,介绍道:“便是这二位了——尊神烛龙和这位姑娘。”

  烛龙手中提着一坛子酒,面无表情,倒是南乔,言行举止皆透露着一股轻快,双眼被这满室的珍馐佳肴、琳琅美酒牢牢吸引住,又见一身长大汉,个子足足有常人的三倍多,独自一人对着一张特制的大桌子,桌上的美味怕是不够他塞牙缝的,南乔忍不住一笑,那巨人见了,脸上竟泛了些红晕。

  南乔在心底暗自庆幸,若是听了烛龙的话不过来,她的肠子还不得悔青了。

  涂山辉迎上去,蚩尤好奇难耐,便也一并过去,涂山辉少不得替他们当中间人,“这位是九黎的首领——蚩尤。”

  南乔闻言愣住,呆呆的打量了这个俊朗潇洒的年轻人好半天,方才憋出一句话道:“他是蚩尤?”

  蚩尤以为又是一个对自己爱慕已久的小姑娘,见到他高兴的傻掉了,笑道:“正是。”

  南乔心砰砰跳的厉害,双手也抑制不住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太紧张。老天爷是在给她机会吗?给她一个报仇的机会。她想到自己身上并没有带任何的凶器,烛龙更是浑身上下寻不出一物,无意间瞥到涂山辉身侧有一把佩剑,犹豫了一瞬,便飞快的将那剑拔出直直朝蚩尤的心口刺去!

  蚩尤到底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神明,比这更猝不及防的危机都遇见过,南乔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连剑都拿不稳的,蚩尤见状不对,连忙侧身一躲,避过了要紧部位,但因距离太近,手臂外侧却还是被刺伤了。

  蚩尤所带的两个仆从立马上前要抓南乔,被烛龙一一打开,将南乔护于身后。蚩尤用手捂住伤口,眉头紧蹙,喝道:“下去!”

  两人得了令,乖乖退到蚩尤身后,想扶又不敢扶的样子。

  本是喜庆日子,无端出了这种状况,难免人心惶惶乱作一团,涂山家的人就罢了,他族使节现在便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顺带看好戏找乐子,就等着他们的笑话。涂山辉命人给蚩尤包扎,蚩尤只略摇摇头,这点小伤,按他的恢复力很快便可完好无损,用不着那么小题大做。

  蚩尤抬头紧紧盯住南乔,见南乔毫不畏惧他的目光,丝毫没有胆怯回避之意,心中诧异,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道:“你为何想杀我?”

  “你杀我至亲之人,我又为何不能杀你?”

  涂山辉见南乔就要说出军备图之事,赶忙打岔道:“这里人多眼杂,有什么事去旁边耳房再说。”

  涂山辉领着二人穿过廊沿,行不多时到了一间小屋子,命手下在外面守着,自己进去为他们调停。南乔心情略略平复了些,坐在榻上胡乱思想前事,那纷杂记忆便如浮光掠影般匆匆而过,倒像有一世之隔。

  “你为何说我杀了你至亲之人?”

  “你为了夺取军备图,不惜派人杀害醉春楼掌柜和两个伙计的性命,你都忘记了么?”

  蚩尤一脸愕然,他手上沾的鲜血虽然多,却从不记得有这么一桩恩怨。当初涂山辉虽然告知了他涂山家多年搜集而成的这幅军备图已经完成,他也并未生出要去抢夺它的想法。涂山闻英想评估他的势力而决定下一任族长的人选,这对他并不是什么坏事,反正九黎的军备实力远超轩辕和神农,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蚩尤顶天立地,做过的事不会赖掉,但没做过的事也绝不接受旁人的诬陷。”

  南乔眉头一皱,怀疑道:“你的意思是——不是你?”

  蚩尤点头。

  “乔儿,我能保证蚩尤兄没有做过这事。当初我既能把军备图的事告诉他,涂山芒就也能告诉黄帝。谁最想摸清九黎的军事部署,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清楚。”涂山辉冷静道。

  南乔心下一忖度,涂山辉和蚩尤确实不像在骗她,只是如此一来,又是空欢喜一场,大仇不知何时才能得报,心中郁郁。勉强打起精神从榻上下来,向蚩尤揖了一揖道:“是小女唐突了,还望大人莫见怪。”

  “无妨,”蚩尤笑着将手臂与她看,道:“你不曾伤过我。”

  南乔看他这样,心里难免更加愧疚,强笑了一下道:“大人好度量,等会儿筵席上多吃一些才是。”

  蚩尤见她打趣自己,爽朗一笑,低头凝望她道:“美人劝酒,不可不饮。”

  涂山辉见势不对,忙上前一步隔开二人,陪笑道:“既然误会已除,请移步潇湘阁,大家想必都等急了。”

  *

  蚩尤等人一走,潇湘阁内没了什么拘束,众宾皆围在一起讨论刚才之事,有人说南乔是涂山辉安排的杀手,有人说南乔剑都拿不稳,怎会是涂山辉安排的,有人猜测南乔是蚩尤在外惹出来的情债,有人说南乔与烛龙才是一对儿。个个想法不同,话不投机却依然聊得火热,此等新鲜趣闻实在难得看见一次,若要说大家想法有什么共同之处,那便是都在眼巴巴的等着看涂山辉怎么收场。

  阁中唯有三人未曾参与他们的闲话——少昊、烛龙以及那位巨人夸父族的使节。少昊见那群无聊之辈聊得愈发过分,心生嫌恶,便把盏踱步至烛龙坐席,未等烛龙开口便擅自坐下,浅笑问候道:“尊神近来可好?”

  两人假意寒暄一番,又吃一回酒,少昊方才装作不经意道:“那位姑娘真是三生有幸,可以陪伴尊神左右,真是羡慕她那样的福气。”

  烛龙淡淡的抿一口酒,待到冷意沿着喉咙向下渐渐消散,才将酒盏置于桌上,合宜笑道:“她是我悉心珍爱之人,是我选定的妻子。”

  少昊闻言呆住,他虽猜想到烛龙和那女子是如此关系,但从烛龙口中直白说出,又是另一番感受了,“可她只是个人类而已啊。”

  “你觉得我会让她老去死去吗?”

  少昊干咳两声,真没想到烛龙还挺痴情的,但他其实对那个女子不是很感兴趣,此番主要是传达自己父亲的话罢了,“尊神,家父请你与我去一趟轩辕,他有些事情要与你说。”

  烛龙眉心一挑,满不介怀地笑了,那老头不过就是要和他算算账,把他杀死魃的那件事拿出来说说,“好,我晓得了。”

  少昊见他如此轻易就答应了,心中略有惊讶,起身朝他敬了一杯酒,便重新回到自己位子上。静坐了半晌,身边的嘈杂声突然小了下去,抬头一望,果然是涂山辉等人回来了。忍不住上上下下将南乔打量一番,虽说姿容清丽,身形袅娜,有如池中白莲一般秀雅,但到底也不是倾城倾国之色,真不晓得她是怎么把清心寡欲的烛龙给迷住的。少昊胡思乱想间三人已经归座,涂山辉举盏致歉道:

  “适才出了一些状况,已经解决了。让大家等待许久实在抱歉,我敬各位一杯。”

  众人见没什么好戏可看,隐隐失落,但也不能失了礼数,于是纷纷回敬,或道:“涂山族长言重了。”

  接下来的流程不过是各族使节宣读祝词,南乔觉得无趣的紧,压根儿没听他们那些套话,只一味往嘴里塞东西,烛龙对食物没什么欲求,便将他的份儿也一并给了她,小声笑道:“你少吃点吧,小心胖。”

  南乔往嘴里塞了一个软软糯糯的桃花糕,嘟囔道:“就胖,胖的你不识才好呢。”

  烛龙无可奈何,往她的酒盏中舀了一勺晨雪酿,叮嘱道:“慢慢吃,别噎着。”

  南乔突然想起了什么,把身后侍立的下人唤来,咬着耳朵吩咐了几句。那下人领命而去,拿来数只酒盏装上晨雪酿,再一个个的送到宾客手中,最后端了一杯送到焦虚手中,再由焦虚转递给涂山辉。

  众人以为是涂山辉玩的一个小把戏,纷纷喝了,顿时一股清凉透彻五内,梅花幽香久久萦绕在喉间不散,全都闭上眼,一幅极享受的模样。

  “好酒!”蚩尤当先赞道,众人也跟着附和。

  涂山辉笑望南乔一眼,道:“这可不是我青丘仙酿,实乃南乔姑娘在人间的大作。”

  原来她叫南乔!蚩尤望着对面女子桃花般明媚的脸颊,心神也随之摇了一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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