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文少女的浑身上下并没有任何兵器的存在,那柄传言中的惊天神剑,似乎也没有佩戴在身上,但她身上那股凌厉的锋芒,却让封高德觉得,眼前这个少女,本身就是一柄凶煞嗜血到极点的绝世神兵!
来人正是卿玉轩!
那昔日的纨绔少女,今日里锋芒初露,已经隐隐有了一代枭雄的狂霸气质!
卿玉轩轻轻一笑,眼波潋滟,越发让人眼花缭乱,尤其眉间一朵殷红的血莲花,隐隐有摄人心魄的惊人魅惑。
卿玉轩眉眼盈盈,眼神中竟没有丝毫的怨怼,漫步走到石桌前,悠然的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遥敬,“封大人,在问原因之前,倒要先敬你一杯。就冲你的这份镇定,也该浮一大白,唯一可惜的事,此酒颇劣,难及我贵族区域所出的极品美酒!美中不足,诚为一叹。”
封高德哈哈一笑,举杯一饮而尽,那老弱的身躯也似乎突然挺直,缓步走了回来,坐在卿玉轩对面,沉缓的道,“酒则酒矣,是酒便可,小公爷何必在意?说起今日此事,已经是箭在弦上,小公爷心中怎地竟还有疑问?事到如今,老夫但有所知,必将言无不尽。”
“只是,我倒要先问一问小公爷,此来可是小公爷第一站?”
“不,我刚从桂大人家里过来。”卿玉摇了摇头,俏皮的眨了眨眼,眉眼带笑,温婉如玉,君子濯濯。
“…桂大人想必已经归天了吧?”封高德冷笑道。
“不错,桂大人脾气刚硬之极,不是很合作,而且,也很倔强。所以我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狠狠心一咬牙一跺脚,万分不忍心的送他老人家光辉灿烂的踏上了黄泉路。目前想必正在上面来回溜达……,呵呵,又或者是嫌路幽寂静,在等待什么人也说不定!”
“哈哈,不错不错,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一辈子尽都混在一起,老夫定然随后即去!不过临去之前,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小公爷这等绝世高人如此疑问念念不忘?”
封高德说到‘绝世高人’的时候,口音中颇有些揶揄之意。这个穷酸了一辈子的老儒生,此刻面对生死,竟然表现出了难得的淡然、与洒脱的豁达。
“第一个问题,封大人因何知道我今天便一定会来?在我记忆中,我却并不曾派人作什么通知!”卿玉轩也不在意,兀自将那只空杯子抓在手中反复摩弄把玩,在她洁白无暇的手指间灵活的转动。
她的双眼便集中在杯子上,似乎对这普通的酒杯很有兴趣。
并没有看对面的封高德一眼!
“小公爷今日当众凌辱我三个弟子,让她们当街辱骂老夫,老夫便知道,你一定会来!一定在今夜解决这次的恩怨!”
封高德呵呵一笑,“因为你已经将事情彻底做绝!你我双方都没有了丝毫的转圜退路。若是今日你不来,明日老夫将拼死一搏,纵然不能动摇你卿家,但你卿家的下属们,老夫却有十足的把握会有相当的一部分人遭殃。那些人,此刻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这件事,以小公爷的精明,不会不知道!他们的生死,纵然小公爷不在乎,但卿战天老大人、卿霄云卿大元帅却一定会在乎的”
“说的不错。”卿玉轩缓缓点头,眸如空灵,唇若樱瓣,纯稚无邪。
虽然不错,但却不是主要的原因。我倒要看看,你能知道多少!
“今日之事,已经彻底表露出卿家竟完全不在乎皇权,更不畏惧皇权,那么老夫明日若是行动,禀报皇上也毫无意义。也定然会用此次的力量,无需经过朝堂,给予你卿家势力最沉重打击,纵然不能令你们覆灭,也要你们付出最沉重的代价,难以承受的代价!”
他呵呵的笑了笑,“老夫虽是文臣,但世间权力,却尽多杀人不见血的大能,足以毁灭盖世英雄于无形之间!而我们文臣一脉,根深蒂固,占据紫依朝堂半壁江山,你纵有莫大武力,却也是阻止不了的。所以你最好的办法和时间,就是选择在今夜动手!”
“还有就是,小公爷少年得志,正是锋芒毕露之际,而卿家雏鹰展翅,也需要一个立威对象!而老夫和封高德,无疑就是最佳的立威对象。再来,我与小公爷相处虽暂,却知小公爷乃是素来睚眦必报,心性刻毒之人,纵有能力应付明天的狂风暴雨,却也一定不会等到明天。”
“更何况,小公爷固然行止不端,但却有一颗孝心。卿家势力受打击,受打击最大的,无疑会是卿战天,所以你也不允许自己的祖父受到打击,哎,这本是当日老夫拟定对付你之计划所考虑的一个极重大的思量,欲以大众舆论压力逼你就范,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之应变虽然看似霸道,却是雷霆万钧之势,最成功的打乱了老夫的全盘布局,果然是后生可畏!”
“以上种种理由,无论哪一条成立,相信你都会前来。不是到老夫这里,就是到孔令扬家里。所以,你必然前来!老夫如何不在此相侯?!”
“封大人对我卿玉轩真是另眼相看,晚辈倍感荣幸。”卿玉轩深深点头。
封高德显然认真的调查过自己,分析过自己,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所以卿玉轩有“另眼相看”之语。
卿玉轩托腮,轻轻歪了歪头,娇憨的看着封高德,声音温和,眉眼清澈,“不过,封大人有一点说错了呢,我虽素来睚眦必报,却不是心性刻毒之人,俗话说得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又有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我虽然睚眦必报,却也从不伤害无辜纯善的人。”
少女衣着如雪,发黑如墨,如山间最纯洁的雪莲花。微仰的脸精美剔透,平静温和的黑眸溢出无波无澜的淡然,却如深海般难测。
封高德看着少女纯净的眸子,有些微讶,却也片刻沉静了下来,一语不言,不赞同也不反驳,却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少女继续。
“第二,封大人明知我来,为何却没做丝毫准备呢?封大人虽是文臣,但其下定有不少死士。若是能将我一举格杀,势必后患尽除。但这次来到贵府,却没有发现有任何的警戒。显然封大人已经全部撤掉了,这又是为何?”卿玉轩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我刚才说提到,我与小公爷相处虽暂,却对小公爷所知不少,小公爷行事虽然看似嚣张霸道,甚至是荒诞无稽,但事后想来,却每每尽都是环环相扣,布局深远,如今小公爷既然敢来,那必然是万全准备;封某虽亦有几名死士,但岂能是如今卿家之对手?那样,恐怕与小公爷聊天的机会也没有了。”
封高德睿智的一笑,“老夫终究乃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从来不懂武者真气修为,也不知道什么元神、飞升高低;但老夫却还知道,断不是卿家的对手。而老夫孤身一人在这里,公子却定然会与我邀月一谈。”
“原以为封大人乃一腐儒,如今观之,先生竟当真是智者!”卿玉轩哈哈一笑,眉眼张扬,又倒了两杯酒,“就冲先生刚才一番话,玉轩再多敬你一杯。”
封高德面色平和,慨然而饮。
“第三个问题,我卿玉轩就算是再如何行止不端,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卿家的私事,与你何干?再说,你们也尽都知道此事真相,为何却强行讲一个屎盆子扣在了我头上?非要置我于死地?”
卿玉轩这个问题是真的不解,眨了眨眼,极其无辜的道,“似乎我个人的道德败坏,与紫依帝国的国计民风没有什么关系吧?而且,封大人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了,我卿玉轩横行霸道柳州十几年都是平安无事,怎么到了现在突然就东窗事发了呢?更何况,要说吃肉,我这次可没吃到人就跑了。”
“如此牵强附会的罪名,惹动我卿家雷霆之怒,自招杀身之祸,何苦来由?若说当真是为了黎民苍生计,往昔的我又何曾良善过,却有不见你们为天下人出头!先生当不吝我一个解释吧?”卿玉轩似乎委屈极了,整张脸更加生动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封高德这样的人心里都存了一丝怜悯和可惜。
封高德别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场纷争的终点结束于小公爷,而起点也同样来自于小公爷,卿战天卿老大人与我们虽有些须旧怨,但老夫却不至于容不下卿家的存在。再者,卿老大人当真乃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汉子,其子卿霄云亦然。虽然彼此政见不同,老夫对此父子二人虽然表面争斗,但心中也是敬佩。若是为他二人,老夫非但不会弹劾,反而会尽力保全,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只是因为你!卿小公爷卿玉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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