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欢就在树上看着自己的……曾经的师弟,一时之间只觉得心中感慨万千,却并未出声。
温久檀站在茅草屋前站了许久,不知是在想什么,看着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长叹一口气,转身走了。
等他走后,宁清欢才被沈羡提溜着从树上下来,推开茅草屋的门,宁清欢随口问道,“你说,他发现我们在那里了没有?”
宁清欢仍不会武,气息自是不会隐藏,温久檀不可能发现不了。
沈羡看着她推门进去的背影,半晌没有说话,最终还是敛下眸子,跟着她走进屋,装作没听见。
她本来也不在乎这个,只是随手在桌上抹了一把,发现指尖半点灰尘都没有沾染,想来是有人细细收拾过的。方才那些侍卫也是,看着都是温家的人,想来,是温家人时常上来打扫。宁清欢摸过几个桌椅,上面都是干干净净的。
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抱怨道,“师叔真会给我找麻烦。”
韦玉安当时在宫中给了宁清欢几本书,他们前脚离开京城之后不久,就听说抓到了杀害皇上的凶手。在宁清欢的追问之下才知道,皇上并不是病重,而是被杀。
动手的人,正是韦玉安。
其实从某些角度来说,宁清欢还是很佩服韦玉安的。
杀了皇上这么大的事儿发生了之后,居然还能和没事儿人一样和她说话聊天,还给她塞了那么多本书,真的不是普通人。她后来也查过,听说,在她娘离开皇宫的那一年,韦玉安就干过这种事情了。
当时皇上是为什么放走韦玉安的已经无从得知了,而他为什么要杀皇上,也没人知道了。
韦玉安人是死了,可留给她几本书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越传就越是邪乎,以至于很多人都想拿到,甚至不惜来琴灵山。宁清欢也不知从哪儿拿出基本薄薄的书来,往桌子上一放,叹口气道,“要是这些人知道这书上写的是怎么让人凝神静气,还不得气死了?”
留下的书和移魂大法有关,却不是如何修炼,而是如何养性。
这也是为何,宁清欢分明在两年前的山洞里为了制服凶兽心神受损,如今却不见半点儿曾经体弱的样子。
沈羡熟练地烧水给她倒茶,将茶杯送到她面前之后才道,“你本不必出手。”
就算是她不出手,温家留在这里的侍卫也能把事情解决了的。
宁清欢晃荡着腿,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我自己家,当然要我自己来保护。”
沈羡沉默不语。
她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被烫的连连吐舌头,等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才抻了个懒腰,随口道,“羡羡,我想喝山下的桂花酒了。不过,你也不陪我喝,想想还是算了吧。”
沈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分明之前听说沈羡经常醉酒,可这两年以来,沈羡根本就是滴酒不碰。有的时候宁清欢有意逗他,但是一见他那副如临大敌要拿起酒杯的样子就心软,只能作罢。
沉默半晌,宁清欢才抬头看着沈羡,张口似乎是要说什么。最终,也就还是摇摇头,看着沈羡道,“阿灵现在很厉害嘛,我听山下的人都在夸他呢。”
先皇驾崩之后,出人意料的,居然有圣旨留下来。最后的皇位给了沈子洛,如今,是沈子洛登基的第二年了。尽管年纪尚小,但是在皇宫中毕竟是有温家人帮衬着,也算是压住了不甘心的五皇子一党。如今根基稳固,臣民爱戴,姑且也算得上是个好皇帝。本来以为,有了之前的事情之后,沈天允怕是也要争那个皇位。
却不想,沈天允居然一直在帮衬着沈子洛,没有半点儿打算篡位的心思。
沈羡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宁清欢不知想起什么来了,便笑着和他道,“其实说实话,我印象里面阿灵还是那个小团子呢。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我背地里掐了他好几次脸蛋,手感特别好。”
一个十几岁少女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沈羡见怪不怪,只是道,“已经很多年了。”
可不是已经很多年了,宁清欢撑着下巴道,“当年的阿灵就比较乖,可听话了。我掐他脸蛋的时候,就算是委屈,也不跟我哭不跟我闹,回头一串糖葫芦就哄好了,要是有个糖人,还能往我脸上吧唧一口。”
这话要是让沈子洛听了怕是脸要臊得通红。
沈羡淡淡道,“嗯。”
宁清欢抱怨道,“不过,明明他当时比较喜欢我的,后来居然和你住在一起那么久,叫你‘九叔’‘九叔’的那么顺口,叫我就冷冷淡淡一句‘宁前辈’什么的。”
沈羡尚未答话,就见宁清欢将茶杯一放,眨巴着眼睛看着沈羡,嘴角微微勾起个笑容来,对着沈羡道,“哦,我知道了,阿灵肯定是跟某人学坏了,别扭。所以,叫我的时候才会那么冷淡,是不是?”
“左姑娘,请你不要指桑骂槐。”沈羡的指尖搭在茶杯的边沿上,微微摩挲。
听见这个称呼,宁清欢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眉眼间的笑意越发的明显起来了,佯装惊讶都,“不是吧九殿下,你连你自己侄子的醋都要吃么?人家孩子是年纪小,分不出好感和喜欢,这你也要记仇的?”
沈羡敛下眸子。
宁清欢一手按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腕,一手伸出一指去挑他的下颌,调侃着道,“九殿下,你说……你是不是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吃醋了?不过你也真藏得住啊。”
习以为常地配合他仰起脸,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握住了。宁清欢虚握住他的指尖,笑着问道,“说起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九殿下,我记得……你并不通音律,那你府上的琴……”
沈羡的指尖似乎抖了一下。
宁清欢笑嘻嘻地继续问道,“你府上的琴我看着可眼熟的紧,我瞧着……可有些像是我亡父之前用过的琴啊。九殿下,不问自取即为偷。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打听到了我家在什么地方,还偷偷进来把琴抱走的?你说……我当年丢过的衣物,和某人是不是也有关系?”
沈羡的指尖微微蜷缩,面上一阵微微的波澜闪过,敛眸道,“我并不曾偷过你的衣物。”
“那也就是说,你承认了琴是我父亲的了?”宁清欢笑吟吟地看着他,指尖摩挲着他的下巴,像是挠着猫的下巴一样,“九公子啊九公子,我真是替你觉得惭愧。”
尽管面上并无表情,可宁清欢虚握的手已经感觉到了沈羡指尖的不安分。此人一旦说谎心虚,指尖便会下意识地蜷起,简直是百试百灵。
沈羡的耳垂泛着淡淡的粉色,却怎么也不肯去看宁清欢。宁清欢也不要他看,只是摇头感慨道,“亏他们还都觉得九公子是楷模。瞧瞧,不仅仅是出尔反尔,还偷东西,还偷欢,真是比我那时候做的还过分。”
就在前不久,宁清欢算计着这身体总算是及笄了一年,养的也差不多了。
两人该做的事情便都已经做过了。
沈羡的手猛地反握住宁清欢的手腕,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声道,“不是偷欢……我们三拜拜过,已是夫妻了。”
宁清欢眨眨眸子看着他,唇靠着他,若即若离,“那,我们是不是该做些……夫妻之间做的事情?”
沈羡垂首,回手打灭了屋中烛火。
而另一边,温久檀下了山,到了山脚下,便撞见了一个人。
温北情见他下山,倒是也松一口气。往前走几步迎上去,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才松一口气,问道,“你怎么让门生先下来了?说是有人上山了,你看见人了么?可动过屋子里的东西?”
温久檀摇头,“没看见,也没动过。”
温北情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可看见阿欢了?”
温久檀低敛下眸子,似是没有想好怎么说。他垂下去的手摩挲着腰间长剑的把柄,半晌才对着温北情道,“先回去再说吧。”
知道大概是有些话不能当着门生的面说,温北情也没有追着问。回了温宅,韩靖便迎上来,问的话也是和温北情一样的,“看见阿欢了么?”
温久檀摇摇头,见两人的神色失望,便又补上一句道,“虽未见到人,但……应该是在山上的。”
宁清欢的气息,他一辈子都不会认错。
韩靖叹口气,道,“看来……阿欢还是不愿意和我们见面,算了。”
温北情安慰韩靖道,“也不一定是不想见面,说不定,是他们没遇上呢。不如,明日我们再去山上看看。”
“别去了。”温久檀出言打断,轻咳一声道,“回京吧。你们的吉日不能耽搁,我让人去山上给她留封信就是。”
听见“吉日”两字,素来作风彪悍的韩靖竟也微微地红了脸,转头看着温北情问道,“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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