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等宁清欢问上一句,沈羡转身就回了篝火那边去。她莫名其妙得很,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好在早就已经习惯了沈羡的这个样子,倒是也不放在心上,耸耸肩就跟了回去。
那边的少年们正眼巴巴的盯着剩下的那一只,依旧被泥土覆盖着的山鸡,手中却都拿着可怜兮兮的干粮。宁清欢看着好笑,清了清嗓子,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你们为何只吃干粮?方才我就想问了,难不成这一只也等我给你们打开不成?”
少年们一愣,才明白过来这一只是给自己准备的。而且,似乎又被这个丫头给算计了一把。
兴致十分不错的宁清欢哼着小调,他们这一次选的地方是个小山洞,她往一边的山石上一靠。看着那些少年抢野鸡就觉得有趣,嘴角不由得微微的挑了挑。
她年少的时候,也曾经这样同人出来外宿过。只是那时领路的人是沈水初,而同行的则是沈星阑和温久檀。原本是打算拿干粮对付一晚的,可她兴致勃勃的说要加餐,差遣温久檀去打了两只野鸡回来,就按照叫花鸡的做法给埋了起来。
那时候的食材还更加丰富些,山林间还有些野果草药之类,都被宁清欢给当做了配菜。
等叫花鸡出炉,香气四溢,宁清欢小心翼翼的敲开来,撕扯下了一半先给了沈水初,又将剩下的一半给了温久檀。等将剩下的那一只也敲开的时候,她才往坐在一边的沈羡那边走过去。
可沈羡一点儿领情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说不要。可那会儿大家都舟车劳顿了一天,哪里有不饿的道理,宁清欢一急,干脆就往沈羡的手里面一塞。沈星阑躲得快,可还是没能躲住那半只叫花鸡落在月白色的衣裳上,沾染了一大片的油渍。
宁清欢急了,“你怎么不接着?”
可沈星阑似乎更加不悦,寒着一张脸,看了她半晌都一言不发,最后拂袖而去。沈水初看不过,安慰了宁清欢几句,便跟了上去。温久檀看着气不过,坐下就数落着沈星阑的不识好歹,宁清欢虽说奇怪,却也没多想。
后来是沈水初先回来的,颇有些无奈的样子,宁清欢怎么问,他也不肯说什么。沈星阑那一夜并没有回来,等第二日一早,宁清欢一睁眼就看见了沈星阑靠坐在树下,合着眼闭目休息。身上原本沾染着油渍的衣裳,这会儿干净如新,只是…不知是晨露太重还是如何,似乎有些水印。
过了很久之后,宁清欢才知道,那一晚沈羡是去了河边将衣裳洗了个干干净净。她才知道,沈羡身上的洁癖十分严重,等那件事情发生了之后,宁清欢出门时,总会带着一小包皂角粉。
也不管能不能派上用场。
记忆里似乎这还是第一次,因为沈羡不管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都是一身端庄雅正的模样,从未看见过他何时狼狈不整。
宁清欢心里琢磨着先前几日看见的沈羡喝醉的模样,想着想着,就想起了今日她同沈羡第一次闹不愉快的事情。她还是觉得想不通,如果不是为了蛊心铃的事情,沈星阑为何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
换了是任何一个人她都能理解,可独独沈星阑,是万万不可能的。
温久檀的灭门之恨,温瑾瑜的杀母之仇,还有这天下众人对她这一手移魂大法的虎视眈眈。
可只有沈星阑一个人,对她应当是无所求的。
除却在宫中一起读书时宁清欢对沈羡的招惹之外,她就再很少和沈羡有什么接触了。离开了皇宫之后,宁清欢不进宫,沈羡自然也不会去温家找她,二人在外碰面的次数少之又少。更何况,即便是年少时的招惹,一个救命之恩,她应该也还上了。
沈羡对她,应该是没有恨的。
与恨相对的可能,宁清欢连想都不敢想。就算是天塌下来了,沈羡那么正经的一个人,也断断不会是因为什么喜爱将她留在身边的。
若说是沈水初,还能有可能些。
回得早不如回得巧,他们一行人快马加鞭,没几日就到了京城。刚刚一进京城,几个小辈就四散而去,匆忙逃开。宁清欢后来的几日一直在琢磨事情,并不怎么和他们说话,而沈羡不必说话时素来是一言不发的。这几日沉闷的简直要憋死人,眼下终于到了京城,还哪里能留在这里。
只是让宁清欢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这几日一直在想的沈水初,竟然在九王爷府上。
沈水初和沈星阑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只是二人性格截然不同,一个温柔雅致,一个不可亵渎。虽然身处皇家,可二人的关系却并不糟糕,反而是关系极好。他们二人的王府建的很早,宁清欢小时候就经常跟着沈水初一起来九王爷府玩儿。可是沈羡从来都不多理会她,又没什么人陪着她,她来了倒是也觉得无趣,后来等再长大些,就不再来了。
沈水初正和九王爷府上的管家说着话,就听见了一个声音在外面道,“子洛见过三叔。”
“子洛回来了,那阿羡一定也回来了。”沈水初转身去看一身风尘仆仆的沈子洛,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这一身风尘,快些去换些衣裳,沐浴净身吧。”
沈子洛恭声道,“是。九叔正在正厅等着您。”
这九王爷府沈水初来的也勤快,加上沈星阑的院子里面也没什么别的人,干脆就分了个别院出来给时不时过来一趟的沈水初做休息用。这会儿沈水初就在这别院里,听见了这话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沈子洛应了一声,俯身对着他行了个礼,才退了下去。
沈水初看着他的身影,好半晌才轻声的笑了笑,同身边的管家道,“子洛真是个好孩子,阿欢看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等沈水初到了正厅的时候,就看见了沈星阑等在了正厅里面,这会儿正负手而立,看着墙上挂着的壁画。画技看着似乎是有些拙劣,技法也并不算高超,不过越是这般,越让人觉得反而有些随性。
沈水初没说话,只是也一并上前去,站到了那画的面前,看了半晌才道,“阿欢的画技,果然让人无法恭维。”他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道,“可偏偏就是不服输,一定要画,画好了再去送人。我府上险些都无处可放了,若是能坚持到现在,想来也应该小有所成了。”
沈星阑并不接话,只是一双眸子无声无息的看着他,而宁清欢早已不见了踪影。
只是沈水初却并没有什么要继续说正事的意思,反而是看着面前的画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后来阿欢突然就不肯画了,似乎最后一幅,就是你这里的这一副了,也算得上是阿欢的封笔之作了。”
沈羡的眸子微微沉了沉,开口道,“兄长所为何事?”
虽说二人性格大相径庭,可沈星阑依旧清楚,沈水初特意前来,不可能只是为了对一幅画发表见解。
沈水初一愣,旋即笑了笑,有些无奈,道,“你瞧我,这么多年了,看见她的东西还是会走神。阿羡这次往西青去,可有什么收获?父皇有些着急了,嘱咐我来同你说一声,早些进宫回报。”
沈羡点头应下,此事即便不用人来提点,他也是一定要去的。
沈水初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我能帮上你些,阿羡就不必这么累了。”
天下皆知,虽说三皇子宅心仁厚,温润雅致,可独独有一点。三殿下的身体并不是很好,换季之时总要卧床几日,就更不用说像是沈星阑这般满天下的跑了。为此皇上也没少下功夫,只是御医看了无数个,沈水初的身体却依旧没见好。
就更不用说习武了。
独独有这一点,他是怎么都比不上五皇子的,为此也没少被皇帝说教。可到底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由着他去了。
沈羡默然不语。
而此刻在另一边,宁清欢已经沐浴净身并且换了身衣裳,往舒适的床上一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想了一路也什么都想不清楚,干脆就什么都不想了,抱着枕头打了两个滚,宁清欢就看见了摆在屋子里面的琴。
宁清欢会的很多,长笛也好,萧也好,拿起来就能吹个曲调。独独是琴,她总是笨些,又不肯拜师学艺,自己一路摸索,自然要比旁的差些。
温北情曾经问过她,为何不肯拜师。
她打了个哈哈错了过去,并不回答。
她是记得的,当年父亲曾经抱着她坐在琴桌前,亲口许诺她,等她再大些,就教她弹琴。
琴还没学会,人就不见了。自那之后她不肯拜师,只因为…父亲说过的话,万一能做到了呢?
手才刚刚放到琴弦上,不等奏响,宁清欢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下意识道,“谁念叨我呢?”
而在另一边,沈水初问了些别的之后,终于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阿羡,那日你带回府的姑娘,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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