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也不是他的错，可其他的呢？她自认为了他，为了他们那个家，为了让她婆婆林氏还有小姑子少受点儿那柳老婆子的磋磨反而让自己受了不少的委屈。

　　张秋霞想起来自己那时候的掏心掏肺，便不由得红了眼眶，她努力的让自己的眼泪倒流回去，尽量不滴落下来，道:“我为你们付出了这么多，便是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了。”

　　“是，你如今是举人了，嫌弃我为你帮不上一点儿忙了，想要娶一个对你前途有帮助的妻子，这些我都可以理解。”

　　张秋霞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人各有志，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你挑明白了与我说，我也不会对你死缠烂打，再退一步开讲，你直接丢给我一纸休书，从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说完这些话，张秋霞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付出了那么多，哪里是说舍就舍的？可不舍她又能怎么办？她爹娘只有两个闺女，她便是不为了她自己，也得为她爹娘还有玉娘争口气啊。

　　张秋霞半个身子借着张王氏的力气才没有倒下去，撑着把最后的话说完道:“可你柳伯升倒是个狼心狗肺的，不仅想要贬妻为妾，还要把我给毒哑了。”

　　“若是你们觉得我这么些年来为你们老柳家做牛做马还不够资格成为你们柳家人，那我也不怪你，谁让我姓张呢不是，可玉娘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们老柳家的骨血，你也要把她给毒哑了，她可才三岁啊。”虎毒还尚且不食子呢，他咋就这么狠的心呢。

　　柳伯升呆呆愣愣的，他没想到他才说了一句话，张秋霞就跟发了疯似的，说了这么长的一溜子。

　　关键是，他们的谈话还真是被听了个干干净净，好在柳伯升也算是个人物，尽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张秋霞揭开他虚伪的面容，他也不过是脸白了一下便又镇定了下来。

　　这会儿见张秋霞说完了，他还做了一个揖礼对着张家的众人说道:“祖父祖母，岳丈岳母，诸位叔伯婶娘，秋霞这段时间脑子有些混乱，昨日里家妹溜出去玩儿没看住，让她给跑了回来。”

　　柳伯升言辞恳切地道:“自打上次她有了身孕却不小心流掉了之后，神智便有些不正常，时常想起来那没有能够看一眼人间的孩儿，受了刺激便喜欢乱想，瞅了几个大夫，也开了药方……”

　　“扯你娘了个腿你扯，倒是真不愧是个读书人，若不是老子知晓自个儿闺女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怕是还真得相信你说的话了。”张二山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了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这么说自个儿的闺女，干脆一个箭步冲上去，扬起拳头便狠狠地照着他那脸上来了一拳。

　　我呸，还什么月份小不知道不小心流了，若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儿他们能会不知道？再说了，若是真有，早在宋大夫与秋霞诊脉的时候就说出来了。

　　他倒是会胡编乱造，还说她闺女脑子有病喜欢瞎想想。

　　柳伯升没有料到这人说动手就动手，他是个读书人，讲究的是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一套，再加上以往他来的时候张二山的表现也都是有礼有样儿的，让套都忘了这人是一个只会动手的糟汉子了。

　　见事情已经瞒不住了，柳伯升揉了揉发疼的脸颊，干脆也不再瞒下去了，直接说道:“是，我母亲是想让我娶一门儿对我前途有帮助的妻子，可柳某虽然不一定有大智大才，却也知晓为人的本分和底线，所以一直在拒绝和劝说母亲，哪曾想这事儿都还没有一撇呢，你就这般不信任我，也罢，既然这样，也算是我柳某执着了，没这个福分有书中那样的佳话。”

　　这会儿倒是忘了，他刚刚还在说张秋霞神志不清呢，果然这种人，就是喜欢把别人当做傻子来看，说什么做什么完全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至于别人说的什么，与他无关。

　　尽管大门张晓早就让人给关住了，可挡不住这个时间点儿人闲，再加上张秋霞那会儿歇斯底里的声音，早就吸引了不少的人在门外瞧热闹。

　　这会儿虽然看不到，可挡不住声音传过来，只听得一妇人道:“哎，这供一个读书人多不容易啊，谁不想出人头地？做母亲的，总归是盼着自己孩子好的，能有那般的想法倒也是人之常情。”

　　“谁说不是呢，不过人家是举人老爷，那书读的好，做人也是个好的，这不在努力地劝说自个儿母亲的吗？倒是那做妻子的，帮不了忙也就罢了，还尽做些拖后腿儿的事儿。”

　　“可不是，这么一来，那婆婆怕是更不能同意了，你说这媳妇儿要是有心与儿子一道儿共患难的决心，她心里头好歹还能有点儿安慰，这下子，怕是难喽。”

　　……外头议论的声音不小，不止柳伯升听得见，张秋霞她们也都听见了，张秋霞的脸色一白，看，她就说，柳伯升这人，总是有办法让自个儿在大家心里眼里有个好印象。

　　倒是张晓嗤笑不已，自己想就是自己想，什么都推到一个妇人身上，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也就是一个懦夫罢了。

　　这倒是让她想起来前世的一句话，‘最是无用是书生’，啧啧。

　　比起张秋霞脸色苍白不已，柳伯升心里头却得意多了，瞧瞧，他只那么说说，便让大家都站在了他这边儿，想了想又道:“秋霞，既然咱们没有缘分，我也不是那等死缠烂打的人，可是玉娘，就像你说的那样，她是我的骨血，我却是要把她带回去的。”

　　本来他还想故作大方的直接说与她和离呢，这样一来的话，他的形象只会更加好，但转而一想，还是有别的法子的，完全不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要不然的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有什么问题呢，不然怎么不是休书，而是合离书呢？就是为了这个，他都只能给她一纸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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