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卿雪的话,文鸳仰头不语,稚嫩的脸颊上却已经寻不到半分童真。
卿雪看着眼前灰暗的瞳仁,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三年前那双澄澈干净的目光与之联系在一起。沉默了良久,只能抬头轻叹着吩咐道:“青音,着人安排着,本宫带郡主去探监。”
“娘娘......”青音想劝阻些什么,却又被卿雪抬手止住了话音。
而文鸳显然没想到卿雪会愿意让她去见文澈,慌忙从地上爬起,用衣袖擦着眼泪婴宁一句:“舅母......”
“好了,别哭了,舅母这就带你出宫。”卿雪说完又招收示意青音走进些,在她耳畔耳语了几句才起身牵着文鸳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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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娘娘要带着文鸳郡主去天牢。”黑戟从勤政殿梁间跃下禀报道。
穆清决握着笔的手微微一滞,但很快又继续落笔,直到将余下的字批完,才将笔搁下抬起头来说:“吩咐城中余下的所有狼兵务必护住沁儿安全,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轻举妄动,哪怕......让文澈贝子逃了,也切不能让沁儿有分毫损伤。”
“皇上是担心文澈贝子会挟持娘娘,而后潜逃吗?那为何不直接阻止娘娘前去?”黑戟显然有些寻不着头绪。
穆清决听着这话却并未回答,只是浅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她总是如此,不愿让我为难,便宁可自己以身范险。”
穆清决说完便站起身向外走去,黑戟却依旧是一头雾水,只能紧跟上去又问:“皇上是要去阻止娘娘吗?”
“不,你与朕在暗中保护便可,另外......吩咐许询易至天牢外等候。”穆清决说完便飞身跃上了屋檐,转瞬消失于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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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辗在天牢门外停下,卿雪在青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文鸳汗湿的小手紧紧拽着卿雪的衣裙,沉默了一路,终是问出了一句:“舅母会放了哥哥的,对吗?”
卿雪听着这话,反倒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只是避着奴才们的目光给文鸳回了一个俏皮的微笑便又缄默了。
文鸳天生聪颖,一看便知卿雪这是答应了,哭得通红的脸上终是带上了几分笑意。
而此时,负责看守天牢的将领已经迎面跑来,行礼道:“末将参见娘娘。”
“嗯!起来吧,文澈贝子可是关押在此处?”卿雪抬手询问。
“回娘娘,贝子就在牢中,娘娘与郡主此方前来探视不知可得了皇上的允准?恕末将直言,娘娘乃万金之躯,又怀有龙嗣,若要见贝子大可吩咐末将将人押入宫中便可,实在无需跑这一趟。娘娘可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末将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说话的将领也是追随穆清决一路征战过来的,自然了解穆清决的心性,知道他不可能让卿雪涉险,故而在刚听到勤卿雪要带着文鸳来探监的消息时就急忙遣了人入宫去请示穆清决,但直到此刻宫中也未传来任何消息,所以他才如此慌乱。
“将军无需担忧,本宫来此自然是得了皇上允准的,如若不然,将军以为这天下有何事能瞒得过皇上?”卿雪说着这话心中便暗自腹诽道:“我可没说谎,这事纵使无人去禀报,你也早就知道了吧?说不准现下正藏在何处等着抓我现行呢。”
卿雪说完便不自觉的转头四处看了看,而后才牵着文鸳兀自迈步往天牢大门行去。
那将军想阻拦却又不敢,只能一路小跑着跟上去,又吩咐将士们加强戒备才随着卿雪进了天牢。唯留下不远处屋檐上一个无奈的身影暗自苦笑,喃喃道:“你明知不论自己要做什么,朕顷刻都会知晓,便干脆不与我商议,执意而行,可知朕日日悬你在心上,唯恐护之不及!”
天牢内
一个白衣少年背对着囚栏负手而立,鬓边的青丝微微散乱,却依旧掩盖不了他身为皇族与生俱来的贵气,唯有眉间挥之不去的阴霾才让人觉察出几分颓萎。
“哥哥~~”
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蓦然转身,少年紧蹙的眉眼间闯入一大一小,两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卿,鸳儿,你怎么来了?”文澈眉间曳起欢喜,目光躲闪着从卿雪身上移开,而后隔着囚栏蹲下身牵住文鸳问。
“是舅母带鸳儿来的,哥哥,鸳儿想你。”
文鸳到底还是孩子,见到文澈此刻的狼狈样,便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卿雪见她这样,便挥手吩咐道:“来人,将牢门打开,让郡主和贝子好好说说话。”
“这......娘娘......”
狱卒一脸为难的想劝阻,却被卿雪止住了话头:“无妨,你们这么多人,还怕贝子跑了不成?若真出了什么事,本宫担着便是了。”
“娘娘,您要有个什么闪失......”
“开门!”
卿雪全然不容辩驳的又吩咐了一句,狱卒虽是担忧,但也只能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照办了。
门锁开了,卿雪牵着文鸳进了牢门,那将军和狱卒想跟进去却被卿雪摆手拦了下来。
“不必跟着,贝子又非大奸大恶之人,本宫不会有事,都退到外面守着,本宫若有什么自会唤你们进来。”
“是”那将军手握宝剑回着话,凛冽的眸子在文澈脸上停顿了半刻,才终是无奈的带着狱卒退到了外间。
“鸳儿,母妃可还好?”
文澈见人走了,便蹲下身揽过文鸳的身子搂着问。
“母妃日日哭,日日念着哥哥,鸳儿只能求舅母带鸳儿来见哥哥,放了哥哥。”文鸳一面抽泣,一面回话道。
文澈顺着文鸳的目光缓缓的站起身,看向挺着肚子站在一旁的卿雪,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根本说不出一词半句,最终还是卿雪先开了口。
“我今日带鸳儿来,一是让她见一见你,还有一事,你也有权知晓。”
“何事?”文澈薄唇微张问道。
“关于沈蔷之死,她并非自杀。”
“什么?蔷儿!她若不是自杀,难道是有人害了她吗?”文澈一掌握住囚栏,眼底的血丝顷刻间便充盈起来。
“是古阎,我与沈蔷长相相似,又是同一日出嫁,古阎为了研习邪术,错将沈蔷当做了我,这才将她误杀了......”
卿雪将此事的来龙去脉悉数告诉了文澈,而此刻距离天牢不远处的屋檐上正站立着两个卓绝的身影。
“事情都办妥了吗?”
“回皇上,都办妥了,长公主已经从密道顺利送到了太子府,接下来只等牢里的情形了。只是末将担心......”许询易禀报完,脸上不免又露出担忧的神色,只说:“娘娘如今身怀六甲,若文澈贝子当真生了歹心,只怕会伤了娘娘。”
“这正是朕担忧的地方,文澈虽不至于真的伤害沁儿,但若是一会乱起来,只怕稍有差池......”
“那不如此事就算了吧,若想放了贝子,总还有旁的办法。”
“朕又何尝不想,只是沁儿打这主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不愿让朕为此事为难,只要鸳儿在她跟前哭上一哭,她便顺势而为,罢了,由她去吧。”
穆清决目光灼灼的盯着天牢的方向,话音刚落,牢内便开始混乱起来,看守在外的将士们刚冲进去,却又很快退了出来。
“都让开,不想你们皇后人头落地就统统给我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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