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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枝繁叶茂

  阎良花特意安排冼国公夫妇见上一面,她对着冼国公夫人冷嘲热讽一番,让国公夫人说清楚护身符纸已经没了。

  “王家来人说,要把此事解决掉,我信以为真。”

  “……”冼国公起先还震惊,接下来就只剩下愤怒:“你这个蠢妇呀,蠢妇,这么重要的东西,哪能轻易交出去?!”

  冼国公夫人被骂的一恼:“你聪明,别在这等着我来救你!”

  阎良花也觉得冼国公夫人挺蠢,但此刻也得附和:“五石散那是什么东西?那是祸国殃民的东西!你自个儿做了天大的错事,还有脸来怪女人!”

  冼国公夫人气得发抖,极力附和:“就是这个道理。”

  冼国公脑袋疼得厉害,哎哟哎哟的叫,心理防线被彻底攻破,是审讯的最好机会。

  国公夫人被带了出去,只留审讯室里一个中年男人哀嚎。

  大理寺内部的人一商议,决定由卫久和阎良花审讯,阎良花唱黑脸,卫久唱白脸。

  对此阎良花还提出异议:“像我这样的小姑娘,难道不是唱白脸的绝佳角色吗?”

  卫久默默的摇头,不敢说话。阎良花绝壁是他见过手段最凶残的小姑娘。

  阎良花在心底不满的嘟囔,王子异的新妇也很凶呀。

  冼国公没了护身符纸,空口白牙一张嘴,说出话都没人信。他整个人有些颓废,一言不发的坐着。

  阎良花拉起了大戏:“您还在这磨蹭什么呢?早死早托生,下辈子还能早投个好胎。”

  卫久道:“也不是这样说,咱们都清楚,这主犯不是冼国公,您也是个受害者,受人胁迫才做下这些荒唐。”

  冼国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不必跟我用这些计谋。”

  阎良花耸了耸肩膀:“我就说嘛,就应该我唱白脸,我这么和善的人,唱黑脸都不凶。”

  冼国公颓废的说:“竟跌到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手。”

  “您说笑了,这个世界从来都属于年轻。王导是二十三岁当的丞相,王敦二十七岁当的大将军,先帝不太成器,而立之年才登基,由此可见,做大事的都是年轻人。”阎良花对冼国公摆不出来一点儿客气的姿态,一想到五石散她就恨不得把这个上了年纪还犯蠢的国公撕碎了。五石散的罪撒下去,是根本戒不掉。

  冼国公:“你这个年轻人心很野,可是没人力物力支撑呀。王导王敦成气候,那背后还有个王家呢。你有谁?”

  “挺多的。头一个是皇帝陛下,第二个是王昱,还有我师父岳麓书院院长,陈平之勉强算一个,南安王不太成器,但好歹是皇室血脉。”阎良花双手托腮:“您不知道吗?我在外号称背后后盾一堆,男人一堆。”

  “……”冼国公刚才酝酿的那点情绪烟消云散。

  阎良花不耐烦地敲着桌面:“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快点说,我的时间有限。你这样实在挖不出东西,我就把你当主犯提交上去。主犯从犯谁下场最惨,你心里应该有数。”

  冼国公:“就算是我说了王含,你能把他怎么样?他和王敦走得很近。”

  阎良花冷着脸:“那你还记得是谁把东西从你夫人手里骗出来的吗?是云清。他是王子异的娘子,你猜王丞相知不知道?你再猜猜,王敦和王导亲,还是和王含亲?”

  王家根本不是踢不动的铁板,家族内部也是人心各异。可以明白,毕竟在王敦王导还年轻时,把持着朝廷的是另一个姓王的男人。

  年轻一代推翻上一代,这是必然要走的一个传统,新人换旧人嘛。

  冼国公斟酌再三,讨价还价:“我冒着风险去指认王含,是否能够减免罪责?这一点我要听陛下的意思。”

  “我现在没处给你找陛下去,只提醒你一点,你想当主犯还是从犯?”阎良花紧迫的逼着,寸步不让。

  冼国公就像是被捏住后颈的猫,挣扎不得,被逼迫的毫无办法。

  阎良花不耐烦:“你知道你夫人方才出去说什么吗?说你丢人,说你做的那些事情和她毫无关系。其实我跟你一样觉得你夫人蠢、尖酸刻薄,就是一个蠢笨妇人,脑子里面空空荡荡的。就是这样一个妇人,她看不上你,认为你在祸害国家,如果不是利益管绑在一块,她会拿着瓜子在旁边嗑一嗑瓜子,骂一句你祸害百姓、杀人害命。”

  冼国公的脸皮在抽动。

  阎良花说:“你有不得已的理由下了海,如今我肯拉你上岸,你要再不迷途知返,那真的就要臭死在海里。史书上记录一笔,寥寥几个字,就是叛国。你可没有后代帮你申冤,说主犯是王家。”

  字字句句都往冼国公的心加上戳,良久吐出一口浊气:“我指认。”

  他没弟弟,也没继承人,活到了这把年纪,其实也没有什么是面对不了的了。

  他接触五石散的时间短,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才跟王含牵线搭桥,赚了不少银两,彻底摧毁了他的不安。

  一个人的底线善良是承受不住三倍利益的。

  王含那种熟络的手段安排,这么干的时间已经不短。从他突然暴富的那个时间来看,应该是十年前。

  战争停止贸易往来,反倒便宜了一个小人。王含虽然官职不如其他两位姓王的高,但富的流油,经常接济王家的旁系,因此在整个王家名声极好,撑起了一把保护伞。

  真正体现到王含无孔不入是冼国公决定指认后的当天下午,人暴毙而亡。死因是吸食过量五石散,线索到此戛然终止,原本喜不自胜的众人变成了恐惧。今儿个死的是冼国公,明儿个死的就可能是他们。

  在大理寺内部有无数个钉子。

  大理寺卿对阎良花道:“你知道王家有多少宾客?有多少人受他们恩惠?有多少子弟吗?”说完便要提交冼国公是幕后真凶的折子,查到此不再继续查。

  在查真的就要动摇根基,那颗大树比人想得更加根深蒂固。

  阎良花意识到这一点,心情极其糟糕。

  她下班回家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晚饭都没吃。

  春秋和彩霞守在门外,坐在阶梯上,也不敢吱声,说话两两相对无言,想要交流全靠手来打比划。

  陈平之进了蘅芜院儿,一见这场景,当即一笑:“怎么着?你们家小姐现在脾气大到不让人说话了吗?”

  春秋和彩霞站起身来行礼:“见过二少爷。”

  霍晏介绍道:“这是陈公子,来探望姐姐的,你们敲下门,告诉一声。”

  彩霞麻溜儿的便进了屋,春秋将帘子掀开引着二人进来。

  阎良花正靠在榻上,手里捏着一本垃圾小说排解一下心情。

  陈平之道:“我还以为你在屋里暗搓搓地琢磨着怎么杀人呢。”

  阎良花抖了一下自己小说的封面:“寻桥夜话,我是在琢磨怎么扮鬼吓死人。”

  丫鬟们去泡茶,两位公子便坐到了凳子上。

  霍晏安慰道:“姐姐不要不开心,我听陈公子说了,你已经尽力了。”

  阎良花将书籍扣在自己的脸上:“别安慰我,安慰让我显得像一个弱者。”

  陈平之笑:“谁安慰你了?你这一次查的多厉害啊,几乎是刨根问底儿把那么错综复杂的一个案子给挖了出来。这么一闹五石散的销声匿迹好几年,你救了好多人呢。我都想向陛下建议,将你送到大理寺去。”

  阎良花掀开书,露出一条缝,拿眼睛斜睨陈平之:“若是这般的话,该叫我当丞相,因为谁的官职我都能胜任,正好当百官之首。”

  陈平之嘴角无语抽搐,心想说你胖你就喘,道:“希望王丞相不知道你的野心。”

  丫鬟们端上了茶,捧给二位公子,便各自去做打扫屋子之类的事情。

  阎良花将书撇到一边:“那这事就完了?”

  陈平之凉着茶盏:“不算完,只是暂时封存而已。他的账迟早要清算。”

  “那可得快点儿,王含都多大年纪了,真怕来不及清算他就嘎嘣一声死了。”阎良花幽幽的说:“我非得审判他。”

  “行。”陈平之叮嘱道:“你惦记着他的命,他也惦记着你呢,这次你是狠狠的把王含给得罪了。”

  阎良花不以为然:“我才不在乎呢,他能将我怎样?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怕过谁。”

  陈平之:“户部尚书从前是沈霖,户部侍郎是王子异,这两人都抛下官职。户部尚书暂时由工部尚书代理,这工部尚书可是王家人,你顶头上司,且还捏着户部财权,你想要购买点材料都捏在人手里,他稍微拖一拖,你那边就有无线麻烦。”

  阎良花揉了揉眉心,没吭声。

  陈平之看了霍晏一眼,说:“霍晏,你争些气吧,你姐姐如今独自在朝中,独木难支,少不了要吃苦受罪的。”

  霍晏握紧拳头,喃喃的说:“今秋的秀才……我肯定能考上,我一定会帮姐姐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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