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黎一双眼睛无神的看向万俟凛。

　　“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你一定是害怕了，害怕我死了，父亲会让圣主发动两国战乱，害怕我死了，父亲会让司璃音给我偿命！”

　　万俟凛放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

　　凤冥圣族是云幽国的圣教，若是凤冥圣族想对西夜发起征战，确实会让两国顿时陷入战乱。

　　但他万俟凛，还从未怕过战事。让他一颗心放不下的，是秋黎所言的，凤冥圣族的人会对司璃音不利。

　　可是秋黎到底是谁，若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探子，口中口口声声所言的“父亲”，又是谁？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姑苏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拔出手中佩剑便直直指向秋黎。

　　只是面对闪着银光的利刃，秋黎没有半丝的恐惧，只将空洞的双眸抬向万俟凛。

　　“我是谁？王爷怎么能不记得我是谁呢？当年圣女将王爷带回云幽之时，王爷不过五岁，那时候臣妾第一次见到这么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想要上前同王爷搭句话，却被那些侍卫拦着，那时候臣妾才知道，王爷的身份竟然这般的贵重。”

　　“圣族处处护着王爷，可王爷呢？才坐上太子之位，便将西夜朝中的大半的圣族势力除去，让圣族势力只能退出京都去，圣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要派细作来王爷身边，臣妾，自然不会放过这样能日夜陪伴王爷的机会。”

　　秋黎说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得，像个可怜的疯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一颗真心尽数付在你身上，不惜委身一个连以真面目示人都不敢的暗卫，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你问我是谁，哈哈哈哈......待父亲亲自来京都，将司璃音的鲜血洒在我的墓碑之上，那时候，你便知道我是谁了......”

　　秋黎说罢，还不等姑苏后退，便俯身上前，就着姑苏手中的剑，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姑苏一惊，上前探了探她的气息，最后冲众人摇了摇头。

　　“死了。”

　　万俟凛转过身子去，神色之间略微有些疲惫，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尽是从前之事。

　　若是可以，他宁愿流尽鲜血，也不愿意承认，身体里那一部分凤冥圣族的血液。

　　姑苏抬手挥了挥，立刻有人上前来将地上的尸体处理出去。

　　“王爷，现在怎么办？”

　　没了秋黎这个线索，凤冥圣族在京都城中的势力再想让他们找出来，只怕有些困难，特别是，如今依旧还隐匿在朝中的那一部分。

　　万俟凛沉默半响，最后双眸睁开之时，一切又恢复如常，不见半点的疲惫伤情之色。

　　“从今天开始，姑苏以侍女的身份去司璃音身边保护她，只要她身边出现可疑之人，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说罢又转眼看向丛竹。

　　“将这个女人的死讯大肆散发出去，让苏睿他们这段时间盯紧些，若是这个女人在凤冥圣族中有些地位，那些躲藏在暗处之人，应该会露出些痕迹来。”

　　“是。”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王府内院之时，秋意斋传出的哭号之声，顿时惊动了整个王府，继而便是皇宫、内城、外城。

　　不过短短半日的时间，王府之中那个怀了身孕的孺人秋氏去世的消息便传遍了京都。

　　“听说，那秋姓贵人是同王府之中另一个孺人争执之后不慎滑胎，偏偏祸不单行，滑胎之后便是大出血，好好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茶肆之中，有多嘴的妇人饭后闲得无聊，便小声悄悄开始说起这些个内城传出来的秘事。

　　说的悄悄讨论，也不过是不大肆宣扬罢了，那声音也算不得小，周边几个茶桌之上的妇人都听了个清楚，顿时来了兴致，也同她一起说了起来。

　　“不是听说，事实就是这样，我家里有个姑子，时常同家中老汉儿去王府送菜，她可是知道得清楚！那害了人的也是个孺人，好像是姓.....姓什么来着、哦，对对对，姓司！听说也是个蛇蝎妇人。如今这司氏杀害了那秋姓贵人，害得王爷没了子嗣，王府少了位小世子，可是要等着被罚了！且还要罚得重呢！”

　　这妇人说罢撇了撇嘴，似是她话语之中的那人该好好受些责罚才可赎清那一身的罪一般。

　　“你这没个脸皮的，也好意思说你那姑子！你那姑子不过东市卖个菜的罢了，能上王府去几回？还能听出这些消息来？你说的司氏，是那个从不受宠爱的司家女？那司家都被灭门多少年了，这女人在王府里活得只怕连个丫头都不如，如何敢同府上贵人起争执！你这消息，怕不是你家姑子胡编乱造出来的吧？哈哈哈哈。”

　　又有妇人打趣，众人见如今说话这人穿得洁净些，头上还能戴支金钗，便都觉得她说的有理，先前那两个被她一番话语嘲弄的人也不愿同她再多说什么，由着她在那处继续大放厥词，自顾自得走了。

　　到底是平明百姓，也不敢过多肆意谈论皇族内院之事，只是当个饭后闲谈的话头，聚在一起打发打发时间的罢了。

　　只是传言虽是传言，却也算有根有据，这几人说得都不错，只是她们不知道这王府之中，有两位司姓贵人罢了。

　　秋黎死的消息传到了宫中，按照宫中规制，太子府上一个小小侍妾去世，是不必太过看重的，只是这孺人是个怀了孩子的，万俟凛身下又尚无子嗣，皇太后和宫中各位太妃处，便都差了人出宫慰问，有多个心眼儿的或是好奇心重些的，也会多问一句，王爷要如何处置害死秋孺人的那位司孺人。

　　万俟凛也并不回避这个问题，连给司如烟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便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冷漠下了令。

　　将司如烟送到碧落院中，同已疯的王泠作伴。

　　当初那王泠走的时候，好歹还有王玉氏前来府上闹一闹，如今司如烟走，倒是连个送她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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