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避雨
万俟渚?当朝三皇子万俟渚?
待反应过来,蓝衣女子立刻便要下跪请安,却在跪下之前便被男子抬手扶住。
“小姐无需多礼,佛门圣地,不必太过循礼。”
他手心温热,在这带着些许寒意天儿里显得分外柔情。
蓝衣女子神情有些受宠若惊,她还是第一次同皇亲贵胄靠得这般近。她顺着万俟渚的搀扶站了起来,继而似乎察觉二人的动作似乎过于亲密,顿时红了脸,万俟渚一见,淡笑一声松开女子的细腕,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十分的有礼,只含笑看着她,似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明明是带着寒意的晚秋时节,女子却觉得有些闷热,连双颊都比方才要红上一些。
“回三皇子,臣女之父乃御使大夫元守翰,臣女在家属最小的,家人都以枝兮相唤。”
这算是回了万俟渚先前的话,被唤作青衣的小丫头见万俟渚来头不小,顿时也不敢再冒犯,只能站到一旁候着,看着自家小姐同这位公子说起话来。
“枝兮......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好一个枝兮,不知道枝兮姑娘,心悦于哪家不长眼的公子?那公子也是个没福气的,竟然没发现有个痴心的女子在心悦于他。”
本就是玩笑话,元枝兮自然也不会当真,反倒是同万俟渚一起笑了起来。
“哪里是枝兮心悦于人,不过是娘亲心悦父亲,便给枝兮起了这么个名字,让三皇子笑话了。”
二人这般一闹,倒是没有先前的尴尬,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外间细雨还在落,似乎没有尽头一般,等雨停的间隙,元枝兮忍不住偷偷侧目看向身边站着的男子,这个人,她从前其实是见过的。只是那时候是上元节,他站在百米高的城楼之上,陪着皇上接受万千臣民的跪拜,而她,不过是无数好奇仰头想要看清楚高楼之上天子容颜的众人中的一个。
她记得那个时候的晃眼之间,她便见到过跟在皇上身后的他,原来他是三皇子万俟渚。
“枝兮姑娘若是再一直看着本王,本王便要害羞了。”
言语之中带着隐隐笑意,叫情窦初开的女子又羞得低下头去,只是似是有着同一个屋檐避雨的缘分,元枝兮倒是不似先前的拘束。
“枝兮只是在想,站在百米高台之上看着城门之下的万千百姓,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时候的上元节,元枝兮便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能站在那高台之上的都是皇亲贵胄,她万不敢将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说出来,如今看着万俟渚面上温柔的笑意,不知怎么的,管不住嘴便将这问题脱口而出。
青衣是个机灵的,一听这话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衣袖。
这话如何能乱说?更何况眼前站的可是三皇子,一不小心可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元枝兮也清醒过来,急忙又要行礼告罪,却被身旁之人笑着扶住。
“枝兮姑娘心直口快,京都城中难得有你这般性情爽快的女子,那城楼虽高,却并非不可上之地,枝兮姑娘若是实在好奇,不必问本王,待过些时日,便能自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万俟渚依旧笑着,元枝兮却是愣在原地,似乎没有想明白万俟渚所言是什么意思,正想要开口问一问清楚,远处小路上便出现几个身影,急急向着这亭子走来。
“属下见过主子,车马已经修整好,是否现在出发回府?”
原来是三王府中的小厮,万俟渚转眼看了看元枝兮,看到她眼中那一抹连她自己都未发现的不舍之时,面上的笑意更深。
他向侍卫点了点头,却是转身看向身旁稍矮他一些的女子。
“枝兮姑娘在此处等了许久都不见家仆来寻,可见你那姐姐该是弃你而去了,本王有心送姑娘回府,但思及姑娘声誉,还是不敢贸然相助。姑娘且在此等候片刻,本王会差人寻了车马过来接姑娘,秋雨虽小,但易寒人,这伞留给姑娘遮挡些冷风,本王便告辞了。”
万俟渚说罢又笑了笑,将伞递给元枝兮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让元枝兮的双眼没有一刻的转移,直到那抹声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小姐......小姐、小姐?”
青衣唤了好半响,才见元枝兮有些愣神的转眼回望她。
“小姐,方才三皇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她有些蠢笨,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只得开口问自家小姐,但很明显,元枝兮也并不能听懂万俟渚那一席话,摇了摇头便将目光重新放在手中的油纸伞上。
抬手将纸伞撑开,伞面之上大朵大朵、鲜红的海棠花映红了她的双眼。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娘亲,女儿似乎遇上了,娘亲所言的心悦之人,可他身份那般尊贵,女儿又该如何得到他的心呢?
元枝兮回到御守府之时,正巧赶上晚膳十分。她整了整衣衫走进大堂,看见早已端坐在饭桌旁的元千黛时,面上平静祥和,丝毫没有平日被元千黛捉弄以后的恼怒,反倒叫元千黛疑惑起来。
元家主母肖氏正神色平静的坐在上座上喝着清茶,见到元枝兮如同往日一般步履轻柔的走进大厅,微微皱起的眉头在下一瞬间又顿时松开,继而便继续喝茶,神情之上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她早知道,这个小贱人和她那娘亲一般,不是那么容易便能除去的。
一旁的家主元守翰正眉头紧锁的安慰着身边的宠妾,便是元枝兮的娘亲韦氏,从韦氏那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上便知道,元枝兮回来晚了些,叫这“整个家”的人有多忧心。
“父亲、母亲、娘亲,女儿回来了。”
她开口,那边哭泣不止的韦氏才发现她的出现,急忙起身便上前扯住她。
“兮儿,你没事吧?你可担心死娘亲了!大小姐说你先她走了,却又没回府,娘亲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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