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墨香明白姑姑对她的一份苦心，只怕便不会犯下这般大错了。”

　　司璃音说完，云姑姑也只能无声叹息。

　　司璃音不在多说什么，她来听风楼不足一个月，都能看出云姑姑对墨香的看重，若是墨香心思能单纯些，未必不能发现这些，只是她心中有杂念，终究是害了她自己。

　　墨香被元元带来的时候，整个人似乎失了魂魄一般，双眸之间没了往日的光彩，脸上面无表情，犹如行尸走肉一般，那种没了生气的样子，让对她满心怒气的元元看着都有些不愿同她再多说什么。

　　而她开口，唯一的一句话便是。

　　“要杀要挂，任凭处置。”

　　可见，她已经连活下去的希望都不再抱着了。

　　双念皱了皱眉头，一盘的云姑姑不忍，侧目转了过去，心中对墨香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我不杀你，你这条命，我要了并无用处。”

　　司璃音开口，墨香面上立刻闪过惊讶，继而又有些呆愣。

　　“不杀我......不杀我又如何？若是要我一生待在这牢笼一般的地方，通杀了我，又有什么区别......”

　　“夫人身份尊贵，但快要病死的时候都不见王爷前来看一眼；再有便是云姑姑，府上无人敢对她有半点的不尊敬，但那又如何？终究还不是要孤身老死在这高墙大院之内？”

　　“奴婢不过是想要出府，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夫人也知道被锁在这后院之中的痛苦，不是吗？为何不愿成全奴婢呢？”

　　墨香毫无生气的慢慢说着，双念低下头去，元元同云姑姑满脸的错愕，只有司璃音，看着她像是看着从前天真的自己。

　　墨香不知道，在她眼中看来索然无味的平静生活，于前世、甚至如今的司璃音来说，都是最珍贵和最难得的东西。

　　“成全你，去同秋黎口中所言的吴生结亲？那你可知道，那吴生在两年前已经娶了妻子，如今有妻有儿，拿了秋黎的银子才会来京都见你这一面。”

　　司璃音的话音才落，墨香便满脸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你在骗我！”

　　她同吴生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吴生说好了会等她的，司璃音一定是在说谎！

　　司璃音没有同她多做解释，墨香是个倔强的性子，有的事情不亲眼看到，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的。

　　抬眼向双念示意，双念便将袖中一纸卷取出，递到墨香眼前。

　　“这是你的奴契，夫人成全你，你可以离开王府，脱了奴籍，你同王府再无干系，你的事情，王府中的众人也不会再干涉，你自由了。”

　　双念一字一句的开口，云姑姑惊讶之后，眼中便带着些泪，不愿再在此处待下去，同司璃音微微俯身之后便离去，她知道，这已经是主子对墨香最大的宽恕，她应该满足了才是，只是......

　　房中，元元有些不甘心的迈过头去，墨香的身契是她去管家那处要来的，她想不通夫人为何要对墨香这般宽宏大量，一想到先前在那客栈中见到的那些神色不善的黑衣人，她的心里都还有些后怕。

　　最为吃惊的，便是墨香了。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身契，半响之后，生怕司璃音会后悔一般，动作极快的将那小小纸卷从双念手中抢过去，三下两下便将之撕成碎片，脸上尽是欣喜。

　　她终于自由了，她终于可以回家，吴生还在等着她，脱了奴籍，日后，她便可以去过相夫教子的生活......

　　内心无法抑制的激动让她什么都顾不上，连行礼拜谢都忘记，急急忙忙起身便想着外间跑去，对这个她生活了数年的地方没有半点的留念。

　　“竟这般不知礼数，枉费了云姑姑对她多年的悉心教导！夫人您未免也太大度了些，竟然当真将她这般放了出去，她可是险些害了你。”

　　元元嘟了嘟红唇抱怨，双念笑笑，上前去将方才从墨香身上结下来的麻绳收拾起来。

　　司璃音喝着手边的温茶，淡淡开了口。

　　“你都说是险些了，那她便还没能害的了我，更何况，我既早有防备，她如何又能有害我的机会？她害的，从头到尾只有她自己罢了。”

　　“诶？害她自己？”

　　元元有些恍惚，在她眼中，墨香得脱了奴籍，那是好事一桩，谁都不想终身为奴的。

　　一旁的双念扔了麻绳回来，无奈的拿着团山轻轻拍了拍元元的肩胛。

　　“去给夫人重新泡壶茶。”

　　见元元笑着吐了吐舌将茶泡过来，司璃音才摇着手中团扇开了口。

　　“先前云姑姑同我说过，墨香出身贫苦之家，当初墨香家里觉着女子无用，又无钱买米，便将她发卖到奴隶场里去，是云姑姑见她年纪尚小，才见她带回府里种花养草，那么多年来，并未亏待过她。”

　　说着司璃音倒是笑了起来，同墨香比起来，她前世锦衣玉食的生活，看起来倒是比墨香好那么一些。

　　“墨香有个哥哥，生性好赌，欠下了许多赌债，来王府之中寻过好几次墨香，都是云姑姑私下里给打发出去的，为了不让墨香难过，这些事情，云姑姑从未同她讲过。”

　　司璃音说到这里，元元突然有些明白过来。

　　“既然墨香有这么一个哥哥，青梅竹马的相好又另娶了她人，那她回去......”

　　惊讶的掩唇，元元此时才明白主子为何说，墨香害的人，从头到尾只有她自己。

　　脱了奴籍......同王府没了相干，墨香回了家里，只怕也不能如她所愿的过上同心上人相夫教子的生活。

　　或被发卖去别的府邸、或是嫁给不爱之人，更甚者，若是被她那哥哥拿去抵赌债......远远不敢再想下去，越想越是害怕。

　　“噗嗤。”

　　一声轻笑响起，双念看了元元那满面惊恐的模样，只觉元元当真是心思直到的。

　　“墨香此人是个自己能拿主意的，也不会那么轻易便被她家哥哥害了去，再说了，云姑姑知道她家在何处，万是不会看着她出去受苦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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