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好。”燕九司满意地笑道。
凉尘低下眸子,咬紧了嘴唇,不去看他。幸亏天渐渐暗下,让她脸上那份绯色被灯烛光所掩盖。没想到她白天的所念晚上竟然会成真,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啊。
“王爷……你是从大门进来的么?”凉尘疑惑道。这大晚上,堂堂王爷来宗政府怎么可能没有个人来通报,要么就是……凉尘不自觉地又瞥了一眼自己院子里的墙。
燕九司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笑道:“没办法啊,这大晚上再惊动将军也不好意思……”他欲言又止,凉尘已经知道了,他这次又是翻墙进来的。
想他一个威风凛凛的王爷,娇生惯养的,凉尘忍不住调侃道:“王爷从小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武艺又颇有成就,不知这个是谁教的。”凉尘指了指墙,忍俊不禁。
燕九司无奈笑道:“这……是本王自学的。”
凉尘浅浅一笑,也没有让他难堪的意思,只是找到了重点问道:“那么,王爷这次有什么事吗?”
燕九司抬了抬头,望向空中那一轮明月,乌黑的眸子融入月光,道:“没有事。只是,今日来了翎城,不知做什么,就来寻你,不过……你好像有客的样子。看来本王来的很不是时候,下次会挑好时间来。”
凉尘站在他身边,目光从他的衣袍一直顺到他的侧脸上。好想要时光,永远停在这一刻。或许是不可思议的,但凉尘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她努力克制自己头脑要清醒,用指尖嵌入掌心的疼痛给予自己警告。
凉尘眼神黯淡了下去,她心想,自己如果问一件事说不定就可以让她清醒一下。她启唇问道:“王爷,你可以告诉我,当初你对我说的接近我是有目的的,是……什么目的吗?”
那一夜他在床边守着睡成猪头的她,醒来后告诉她,如此待她确实是目的。时间过得久了,就被一些事情冲昏了头脑,竟然将这个给忘了。凉尘心里冷笑道。
燕九司听后,微微愣了一愣,后又笑问:“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先保个密,不告诉你。”
他不肯说,凉尘越是难受,是她?还是宗政府?他的目的。一个声名狼藉,一无是处,受着万民的唾骂与嫌弃的她,到底哪里能为他效力?还有,燕九司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与皇帝情同手足,篡位可能不大。太后?一个深宫妇人而已,只要他无谋篡之心,小心提防着便是。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燕九司转头看去,凉尘头微低,满脸丧气,大致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了。伸出如玉般洁白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柔声道:“你呀你,别乱想。时候不早了,下回我挑对了时间再来寻你。”
凉尘抬眼间,他已经转身走去,依旧是点水般轻轻一跃,身子便轻盈的腾空,沐浴在月辉中,宛如世外而来。凉尘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
片刻后,她无奈一笑,呢喃道:“不再自欺欺人了,喜欢就是喜欢了。”她发现自己的视线无法从燕九司身上移开,哪怕是不看眼睛不看脸,她也要盯着他衣袂一角,这些情不自禁的举动在她想来如此荒唐,荒唐至极!
可那又怎么样呢?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她喜欢了。看来得为自己当初那份信誓旦旦的坚决不会而打脸了,就算他有目的,但凉尘会有一种被有目的的幸运感,呵,大约是从来没有恋爱过的人才会这样吧。
凉尘怔怔地走进卧房,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张红木桌前,上面摊满了她的设计图纸,上面歪歪扭扭地沾着墨汁,还有一张图纸上面画的是她的家,那里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霓虹闪耀。她微微一笑,心里想道:“不过是有好感罢了,回家才是头等大事。”
“表姐,王……咳咳,走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叶黛惜才拉着长陶回来。但她还是大气不敢喘一声,小心翼翼打开了门,先探了一个小脑袋进来看看情况。
凉尘道:“走了,快进来吧。”
叶黛惜点了点头,习惯性地轻手轻脚走进屋子,看着屋子里确实没有其他人了才松了一口气,正等凉尘想要开口怨她方才溜得那么快,她就率先开口道:“啊对了,宗政公子在外头呢,你要不先去看看他。”
“烨儿?他晚上来着干嘛?”凉尘疑惑道。
叶黛惜摇头表示不知,一边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今晚的客人还真不少。”
凉尘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宗政烨果然在院子里站着。他背对门,听到凉尘开门后才转身,见到凉尘走来,面上带上了笑容。
凉尘也微微一笑,问道:“大少爷,这天都要黑了,你怎么往我院子里跑了?”
宗政烨不好意思一笑,道:“上次的事情之后又*练精兵给耽误了,到现在才有空来看看长姐,还请长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看他谦恭认错的样子,凉尘忍俊不禁反问道:“傻孩子,八百万精兵护家卫国,浴血杀场,如此重大指责,我怎敢怪罪?”
说完后宗政烨嘴角的笑意反而淡了,他蹙了蹙眉,道:“对不起,长姐。当时还是没有保护好你。”
凉尘愣了愣,随后笑着拉着他坐在了院子的石凳上,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没事才好,你可是我们宗政家的独苗子,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姐姐我死几次都不够。况且当时情况确实突然又紧急,怪不得任何人。”
“可我可以操练千万精兵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他依旧还是有些自责。
凉尘看他丧气的样子,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记,假装生气道:“做什么垂头丧气的,不能给我我们堂堂宗政府丢脸啊。你还小,有些东西不是都可以留住的,一个人是有极限的。有能做的事,也有无能为力的事,这才是一个人。”
听到凉尘说他还小时,宗政烨有些不悦,赌气道:“我不小了……长姐我要及冠后才能提亲吗?”
被他突如其来地一问,凉尘懵了懵,后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是有喜欢的女孩子啦!我要告诉爹爹……额不……我咳咳……是哪家的姑娘啊?”凉尘一颗八卦的心瞬间按捺不住了。
宗政烨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长姐……你能不能替我保密啊,其实我今天来找长姐也有一个是为了这个。”
“好啊,开始还说是来看我的,没想到啊是为了别人家的姑娘。白眼狼!”凉尘笑道,但嘴上却不饶人,将宗政烨数落了一番,还拍了一记他的肩,毫不留情。
“嘶——”宗政烨却被这一掌震得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凉尘立刻站了一来,拉住他的手臂上看下看,交集地问道:“怎么了?下手重了吗?”虽然凉尘知道这一掌力道并不大,但是看宗政烨的脸色十分难看一点也不像是在捉弄她的样子。
“没事没事,搁着旧伤了而已。”宗政烨拉过凉尘让她坐回石凳上,可凉尘一点也不放心,看他余痛未消的蹙着眉,嘴上却还是无事的样子,肯定不是旧伤。
“什么时候受的伤?”凉尘问道。
“旧伤而已。”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无事的样子,但肩头传来的刺痛余韵阵阵。
“骗人!什么旧伤能痛成这样?!老实交代,坦白从宽!”凉尘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些许是看到凉尘真的有些怒气,宗政烨才道:“昨日翎城混了刺客进来,我带兵前去抓捕,由于夜晚灰暗,不小心被刺中了一剑在肩头,不过伤口很浅,不碍事的。”
“什么,刺客已经到了翎城了?”凉尘听后微微吃惊,那些黑衣人竟然都已经追到她家门口了,那得是多大的仇啊!她虽恶名远扬,但是出手请那么厉害的刺客,还那么穷追不舍的要来杀人的,她也顶多之前嘴上得罪过一些人,应该不会招杀生之祸。
“放心吧,这几天我将城防又巩固了了一遍,他们是进不来的,长姐大可放心。”宗政烨看出了她的不安,出声安慰道。
凉尘摇了摇头,道:“没事,我不担心。诶对了,你倒是和我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啊?”凉尘将话题扯了回去,虽然城防紧密,但是凉尘生来爱多想,指不定哪天除了疏漏,然后她的头和脖子就分开了。但现在不适合说这些,所以她将不安埋在心里,表面上好不担忧地说说笑笑。
宗政烨支支吾吾道:“其实……其实是……林将军的小姐。”
凉尘想了想,林将军……嗯,是林洹的父亲吧,林家同宗政一样是将士世家,不同的只是,宗政府只效忠皇帝,准确的说是效忠于虎符,保家卫国征战沙场。而林家是带领的则是御林军,护国内的安危。
林将军的女儿,也就是林洹的妹妹吧,宗政烨应该不会有恋姐癖的,所以是妹妹的可能性大的多。
“这样啊,的确是及冠后娶亲比较好。不过烨儿,你同你母亲讲过吗?”这种事她也不是很清楚,还是应该问过长辈不得擅自下定论。
“还没有,娘亲与姐姐都还不知道。”宗政烨老实回答道。
“这么说我还是第一个知道的喽。”凉尘一挑眉,调侃道。
“长姐……保密行不行……我……我只是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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