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在“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中,整个南皇都迎来了一年中最最热闹的时候。
一大早的凉尘就到了自己的小铺子里送温暖了。
烛雨与几个伙计正在收拾店铺,凉尘笑着走进去拉过烛雨往楼上走,由于时间还早,这里吃饭的人没有,所以二楼空着。
她们两随便选了一件包间坐下。
“马上过新年了,你们也别忙活着了,休息几天,体验一下南方人过年。”凉尘将两个福袋递给她,笑道。
“多谢小姐,小姐费心了。我还从来没有过过南方的年,确实打算休息一段日子。不过小姐……”烛雨犹豫地拖长了尾音,似乎要说些什么。
“怎么了?有话直说无妨。”凉尘问道。
烛雨面露难色,但还是开口了,无奈笑道:“小姐,我想辞工了。”
“怎么突然就辞工了?你要回北边去吗?”凉尘到有些惊讶,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干了。
“嗯……也不是吧,我在北边已经没有家了,所以回去也没有容身之所。曾经从小同母亲学过一些医药学术,想要悬壶济世,行走江湖,走遍四海八荒,行医为民。”不知道是不是凉尘的错觉,讲这番话的时候烛雨的眼中似乎透露着一点黯淡无光的情感,还有些不舍。
“原来如此,这也倒好,活的自由自在的。只是你一走,我这就少了个得力的助手啊,以后走远了可要记得回来看看啊。”凉尘无奈笑道。
“那是必然的,小姐你可谓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当铭记于心,哪天没钱了就再回来店铺打打工。”烛雨玩笑说道。
凉尘忍俊不禁,只是没有言语,只是心里感慨道,或许哪一天你再回来,这里就没有宗政凉尘这个人了,剩下的,只有这一家什么都有店铺。由此,她不禁有些小感伤,毕竟待了半年多了的地方,说实话还是有着一定的感情的,舍不得是肯定。但是那个待了十几年的地方更是舍不得,还有和自己快了走过十几载的一家人。
过年了啊……那么久了,那边是不是也过年了呢?
你们在吃年夜饭吗?是不是只有四个人了啊?我还活着啊,我真的还活着,你们知不知道啊?
你们不知道的。
想你们,突然好想。
看着凉尘回来脸色有些难堪,长陶担忧道:“小姐,怎么愁眉苦脸的呀?是不是舍不得烛雨姑娘啊?”她们家小姐一直是喜笑颜开的,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除了那次被刺杀后的余悸之外。今天茶不思饭不想的,连温热的小糕点都没有碰一下,只是一个人发呆。
“没事,我就是在想她走后我们选谁去管铺子。”凉尘强颜欢笑掩饰道,尽量不被看出破绽。
其实她早就想好了,在没有遇到烛雨之前,她就想过,让长陌和长夕去店铺管理。如今烛雨一走,他们俩正好顶替上去。
“小姐。”长夕在屋外唤了她一声。
“进来吧。”
长夕进来后将门掩好了,恐将风霜漏了进来。她走到凉尘跟前,带着笑意,道:“小姐,奴婢是来与小姐告别的。”她这么一说,凉尘又是一个突然。
“你们也要走了?”
“是啊,盘缠攒的差不多了,年终赏银发的多,够奴婢与长陌回允县了。这大半年还是托小姐的福还可以那么快回去,现在我们也不给小姐添麻烦了,小姐的大恩我们必会铭记在心,若有来日,我们定当好好报恩。”长夕跪下给她行了一个大礼。
又是铭记她的恩德,她的大恩大德还真是造福了很多人,一个个的都要走了,都在过年这个阖家团圆的时候,都要报恩于她。
“好吧,赶紧起来吧。你们何日启程?”凉尘关心道。
“今日便启程了。”长夕回答道。
“那……祝你们一路顺风。”凉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后这个院子又要少两个人了,连以前给她管仆人的苏允先生也不在了。罢了,少两个就少两个吧,宗政府是永远都不会缺人的。
长夕道谢后便退下了,凉尘随着她走到了屋门口,他们两早已收拾好东西,没有带走什么,不过小小的两个包袱而已。
长陌立在她的院中,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衣,片片雪花落在他的发上。和他刚来那面黄肌瘦的样子相比,他长高了许多,面色好了不少,毕竟宗政府从不苛待下人,长陌也愈发长得俊秀了。
“这个福袋给你们,带着吧,我最后的心意。”凉尘让长陶将自己缝好的福袋拿出来递给了他们俩。
“多谢小姐。”道谢后他们便走出了院子。
一下子,院子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小姐,快些回屋子里去吧,外边冷。”长陶看着发呆的她,不忍道。
“好。”走了也好,她也是要走的。
过年都是要热热闹闹的,可是凉尘这里显得十分冷清。没有了长陶和长夕一起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有人你一眼我一句的聊天了,连燕九司也好些日子没有来了。不是说他现在一身轻松,空闲的很吗?
“长陶,拿上福袋,同我一起去少爷那里。”她觉得要是自己在不做点事,好像就要闷死在这个屋子里了。
宗政府毕竟是将军府,气派不输任何一出地方,白茫茫的一片点缀着一点一点的红色,时不时传来外边锣鼓喧天的声响。
凉尘正想去找宗政烨,不料就在半路上给遇到了。
宗政烨穿着青色的冬衣迎面与她撞见,但是他脸色泛白,呆呆地看着自己,凉尘开玩笑道:“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苍白?是不是冻着了,赶些进屋取暖去吧。”
但是宗政烨没有半丝笑意,仍是站在原地。凉尘拿过长陶手中的一个红色的小福袋,上面是凉尘亲自用金丝线绣上去的:“呐,过年了,姐姐送你个福袋,明年你可要福气满满的。”
宗政烨看了眼被塞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只小福袋,慢慢把它攥紧在手心里,抬眼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道:“多谢长姐。长姐……”
“阿凉。”宗政烨刚想开口,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好听的声音。燕九司撑着伞从宗政烨缓缓而来,但是宗政烨却面色一僵。
凉尘没有顾得上他的不对劲,心想来的正好,这样就不用等他翻墙来了,正想说些什么,但燕九司先她一步,道:“阿凉,你来,本王有事与你说。”
凉尘感到奇怪,怎么突然搞那么神秘了?尽管如此,她也乖乖地跟在了燕九司身后,但他没有慢下脚步,而是自顾自撑着伞走在前面,她在后面跟着,雪花落在她的披风上化成水珠。
两人走上了尔思桥,凉尘率先开口问他:“怎么了?什么事那么神神秘秘的。”她撇了撇嘴。
燕九司背着她,随后转身,看着她,面色淡然,带着以往的儒雅,道:“容槿去向皇上要人了。”
“谁?”
“你。”
凉尘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容槿以一座城池作为聘礼,向皇上请命要将你娶回北傲大地做北国的太子妃。”
凉尘心中肉猛地一跳,死死看着燕九司,容槿要娶她做太子妃?!这怎么可能,她与容槿不过几面之缘罢了,根本谈不上什么嫁娶之言,怎么他突然就要娶妃了,而且还不惜以北国一座城池为聘礼。
但她最关心的还是燕九司是怎么处理的,他们俩是太后赐的婚,连皇榜都贴出来昭告天下了,君无戏言,怎么说不就不呢?
“那你……”
“本王同意了。”燕九司毫不犹豫地说道。
“为什么?”
“现在哪有什么和平交谈?不过是北国的幌子,好深入敌营探深浅,现在南北军事如此僵持,多一座城池,就多一分胜算。阿凉,为了南皇王朝,你会愿意的吧。”
凉尘只觉一阵胸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她缓过气,确认燕九司没有在骗她之后,她开口问:“原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没有。”决绝的回答响起。凉尘只觉好像听到了什么碎掉的声音。
原来真的是如此,他一直把自己作为筹码,能为他谋得利益的一枚棋子而已。她还以为……她还以为他是真的就是真心诚意地对她好,不带有一丝杂心,对她就是单纯的宠爱。
现在一切都破碎了。
“阿凉,你喜欢本王,会抵死不从吗?”燕九司轻笑问道。
凉尘沉默了一会猛吸了一口气,突然绽开了一抹笑容,道:“当然不会了,既然太子殿下抢着要我,是凉尘的大幸啊。能做太子妃就意味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北国国母皇后,凉尘为何不顺其自然呢?既然王爷都说了不喜欢我了,凉尘自然会此路不通,换一条路走走。”
她的脸上不带一丝悲伤,也看不出一丝哀愁,反倒像是……一身轻松?
冬日暖阳下飘着细雪,美人含光倾绝一笑,折煞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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