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了点头,道:“准奏,此事便交由你与南宫秋处理。”
夜芳菲微微一笑,道:“如此,多谢皇上。”
皇帝哈哈一笑,长袖一挥,低声道:“日后,对于你的身份,要多加小心。此时朝中尚未稳固,还未到你能明正身份之时。若是你身份暴露出去,恐怕会惹得朝中混乱。而且,冷父与冷皇后那边,你也暂时也无法妥善处之。”
夜芳菲点了点头,道:“臣明白,臣自会多加小心便是。”夜芳菲轻轻地瞟过皇帝的脸,那张充满着威严的俊脸上,不知何时,竟已经爬满了细小的皱纹。
这个被天下人奉为明君之主的皇帝,从继位之日开始,便一心操劳国事。只因那边界战事,从未停息过,才会导致皇室至今无龙根。
此时,边界虽平,可是依然存在着极大的隐患。若是朝中稍出乱子,那边界游走的野蛮之族,必然会在暗中强大发展起来,祸及国强。
所以,此时不管有多重的私人恩怨,都将要极力制止生出内乱。只有朝纲稳固,才有足够的精力控制并监督边界外族,杜绝成患。
皇帝轻轻地捻动着拇指上深绿色的扳指,长叹一声,脸上带着几分落寞之色,黯然道:“一直以来,朕都感觉愧对夜侯。可是,边界战乱从未停止,若是我大宋强府同时衰落,恐怕江山不保。所以,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危,为了我大宋江山的稳固,朕只能先定江山,再分私怨了。”
伸手拍了拍夜芳菲的肩膀,沉声道:“希望你能理解朕的为难之处,朕此时对你承诺,只等他日国泰民安,边界再无隐患之日,定会还给你,还给夜侯一个公道。”
夜芳菲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皇上能有此心,已经足够了。纵是屠尽冷氏,老父也无法回生。此时正是我大宋强国之时,还希望皇上能以大局为重,先抚天下罢。”
皇帝的双眼中,倏然地涌起一抹轻红,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的沙哑,道:“难得你能如此开明,我大国有你,不但是我皇室之福,更是天下百姓之福。”
说着,双手抱拳,朝着夜芳菲躬身道:“朕,替天下百姓谢谢夜侯神威,谢谢你助朕平天抚民。”
夜芳菲脸色一变,颤声道:“皇上,小女承受不起。只望皇上能一直英明博广,也便是我大宋子民之福了。”
皇帝站直身子,道:“如此,事情便交由你去办。有何要求,只管提出便是。”说着,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夜芳菲躬身道:“恭送皇上。”心中,涌起一丝疑虑。那皇帝竟然对玄念师姐之事,只字未提,难道,他忘记了那个二十年从未回过宫的长公主么?
皇帝刚刚走出门外,忽地身子一震,转身大步地走进房中,朝着夜芳菲道:“如月呢?”眉目之间,竟带着几分焦急,扭头朝着屋中四周看了看。
夜芳菲垂首道:“回皇上,长公主急着回庵,她担心打扰了皇上与南宫大人谈事,加之时间急迫,为了能在日落之前出得宫城,所以托臣转告皇上一下,庵中事急,公主先走一步了。”
皇帝身子猛然一阵,双目中射出两道寒光,厉声道:“她身为我大宋长公主,从满月之时便被送往仙女庵,二十年来,第一次回宫,竟走得如此儿戏。若是传了出去,天下人还以为朕是六亲不认的昏庸之君。”牙齿一咬,沉声道:“她何时出宫?若是朕此时快马前去,应该能追上罢。”
说着,转身朝着门外跑去。
夜芳菲心头一紧,连忙追了过去,急道:“皇上,听臣一句。”
皇帝猛然地转身,冷冷地看着夜芳菲,道:“你有何事,等我寻如月回来再说不迟。”
夜芳菲沉声道:“皇上,臣要说的,便是长公主之事。”
皇上面色一缓,迟疑地看了看夜芳菲,沉思道:“如此,你便且说说看。”
夜芳菲深深地吸取了一口气,低声道:“皇上,借一步说话。”说着,引着皇上,走进屋中。
夜芳菲将门关上,看着满脸疑惑的皇帝,垂首道:“皇上,你可知道,灭念师太已经圆寂了?”
“啊?这如何可能?”皇帝身子一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颤声道:“如此大事,为何如月竟不与朕说?”
夜芳菲压低声音,道:“皇上息怒,师姐下山之时,师太依然尚在。只不过师太知道自己已到了油尽灯枯之境,特意交代师姐前往宫中。”
皇帝伸手扶着藤椅把手,身上的龙袍,随着他抖动的身体发出阵阵轻颤。那白皙的手背之上,高高突起的青筋,如同根须交错,几乎能看到那血管之中流淌着的愤怒的血液。
良久,夜芳菲试探着朝着皇帝,道:“皇上,你没事罢?”
皇帝颓然地坐到椅子上,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凄凉的冷笑,道:“为何,姑姑个性如此要强?自从离宫之后,从未回过皇宫。就连父皇驾崩之时,她也不曾返个口信回来?此时,就连如月,也变得如此任性固执?”
夜芳菲紧张地咽下一口气,倒了杯茶,送到皇帝面前,轻声道:“皇上,喝杯茶罢。”
忽地,皇帝抬头看着夜芳菲,厉声道:“你告诉朕,如月回宫之后,与你说了什么?”双目中,带着一层怕人的血红,双手依然死死地抓着藤椅扶手。
夜芳菲放下手中的茶杯,垂首道:“皇上,可曾记得长公主为何被送上仙女庵?”
皇帝身子猛然一抖,发出一声长叹,惨然一笑,道:“朕如何能忘记,当年她满月之时,阴气弥天,父皇驾崩。如此逆天之相,引得朝臣和天下百姓无不人心惶惶,如临大祸。”
紧紧地咬着牙齿,道:“若非朕一直坚持不信那逆天之兆,恐怕朝臣早已经将她送往祭天台上了。”
夜芳菲点了点头,道:“师姐也知道,自己身带逆兆,所以,此次回宫,一来是替师太传送口信,二来,便是为终结皇命之身。”
皇帝吃惊地看着夜芳菲,颤声道:“终结皇命之身?”
夜芳菲点了点道:“正是,她与师太一样,身为皇身之体。师太让她回宫,便是为了让她了却贵身之缘。”咬了咬嘴唇,道:“师太圆寂,从此师姐便是仙女庵中住持,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回宫中了。”
皇帝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怪不得,她回宫之后,便让朕亲自赐身凤冠金袍。原来,她只不过是为了了断皇缘。”说着,慢慢地睁开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
夜芳菲目光一动,垂首道:“皇上可相信那七煞之说?”
皇帝咬着牙齿,沉声道:“那七煞之说,并非人定,皆是天意罢。此时,事已成定局,只望如月能在庵中平定安康,便已足够了。”
夜芳菲点了点头,道:“原本,师太圆寂,身为庵中弟子,臣也应该尽至恩孝之道,可是师太早有交代,切莫让她的事情,扰乱了大家的心思阵脚。师姐急着赶回庵中,便是为了处理师太后事。”
皇帝点了点头,无力地道:“既是如此,日后仙女庵中,你便要多多照顾。如月年轻气盛,可比不得师太老练沉稳。若是有事相求,无比无条件出手援助。”想了想,低声道:“若是庵中有财务需要,你可直接从国库调拨便是。”
夜芳菲点了点头,道:“臣明白,日后自会多多照顾仙女庵。”
皇帝仰天长叹一声,脸上带着落寞之色,慢慢地朝着门外走去。
夜芳菲看着皇帝的背影消失在宫门之外,紧张的心慢慢地松弛下来。
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她终于明白了师太之愿。若非让玄念永远的留在仙女庵中,只要她回宫,必然性命不保。
只是,她的心中生出一股疑惑,那玄念既是为传送师太之信,为何会与皇上开口赐身凤袍呢?
脑海中,慢慢地浮现出皇帝那阴沉的脸,和锋利的眼神。若不是她心中记着玄念离宫之时,身着凤袍,与皇帝交代之时随机应变,恐怕在皇帝的心中,那玄念终将是他的一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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