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流世面色一变,暗道不妙。
原本只是想刺激一下父亲,好让他打消猜疑之念。未曾想到,老父竟然如此固执,竟依着性子真要进宫。冷流世知道,若是父亲见到夜芳菲,必然能识出夜芳菲的身份。
冷流世猛地一拍脑袋,牙齿一咬,追了出去。
出了府门,家丁早已备好车马。
冷流世的心中,一阵焦急。此时若是强加阻拦,凭父亲性格,必然会疑心更重。忽地,眼睛一亮,夜芳菲说过,皇上也早已发现了她的身世。一直以来都在暗中维护于她。若是父亲进宫,若是与皇上奏明要面见夜芳菲,恐怕皇上也会设法加以阻拦。
冷陌上了马车,朝着冷流世道:“既是如此,你多日在外奔波,便在府上休息几日。我进宫之后,顺便看看皇后,日落之前赶回便好。”须发之间,带着满脸的坚决之色。
冷流世行至马车旁边,沉声道:“父亲,当日皇上罢免之时,也不曾亲下诏书。如今你贸然前去,恐有违圣心。”
扭头看着马嗣中的白马,道:“不如你先书谏面之贴,遣人送往宫中递呈给皇上。若是皇上召见,便会在皇宫之外专人接待。否则,恐怕不合礼数。”眼下之情,只有事先让皇帝得知冷陌要进宫,才能防范于未然。否责,等冷陌进宫之后,恐怕为时已晚。
冷陌低头沉思,哈哈一笑,点头道:“如此也好,老夫一时心急,竟忘了如此一着。不曾想到,你小子此时竟会想的如此周到。”
说着,跳下马车,倒背双手,朝着屋中走去。
冷流世咬着嘴唇,看着冷陌进了屋中,扭头朝着赶车家丁沉声道:“我父数年不曾进过皇宫,今日突然进宫,朝中难免有人猜疑。你等前去,注意低调行之,万万不可少了礼数。”
想了想,凑到家丁耳边,轻声道:“若是进了宫中,记得提醒老爷,先行见过皇后,再去面见皇上。此时老夫年岁已高,行事固执成性,只有见过皇后之后,我姐交代几番,可能会奏效。”
家丁垂首,点头道:“将军放心,属下在适当之时,会提醒老爷的。”
片刻功夫,冷陌急步出来。手中拿着一个黄绢折奏,想了想,朝着另一家丁道:“你骑马前往宫城,到了皇宫便以冷府之名递谏给皇上便好。”
家丁收好黄绢,冷流世指着白马,朝着冷陌笑道:“让他骑我快马前去,马车后路随至。若是皇上接谏之后,拒绝召见,便速速返回。”
冷陌目光如电,扫过冷流世的脸上,却见他脸上笑容依然,似乎轻无比,心中一阵疑惑,暗道:为何这小子不强加阻拦?难道,果真是老夫疑心过重了么?
冷冷一笑,点头道:“你放心便是,若是皇上不召见老夫,我们立时便返身回来。”
见家丁骑上白马离去,冷陌想了想,朝着冷流世正声道:“其实,我更为担心的,是你姐姐,老夫进宫主要是去看看她。”
冷流世哈哈一笑,轻轻地吐出一气,道:“不管如何,父亲都是为了我冷府着想。既是如此,你便前往一趟,如此一来,不但能打消心中疑虑,还能见见皇后,未必不是坏事。”
说着,上前几步搀扶着冷陌,上了马车,低声道:“父亲,孩儿最后说一句,若是父亲不听,流世真无法了。”
冷陌坐在车厢之中,半闭着眼睛,唇边扬起一抹轻笑,道:“说罢。”
冷流世眉头紧皱,沉思一下,咬牙道:“父亲近十年不曾进宫皇宫,今日突然前往,不管以何等之名,恐怕会给皇后带去不必要的烦恼和猜疑。望父亲三思。”
因为冷凌孇之前再三交代,他不敢说出冷凌孇怀有身孕之事。可是,冷陌如此贸然进宫,若是朝内外之人得知,必定会妄加猜疑。如此一来,冷凌孇担心之虑,必然在所难免。
冷陌目光一寒,哈哈一笑,道:“你此时还想劝阻我么?你就死了这条心罢,那谏面之书已经送出,若是老夫此时反悔,那不是于皇上所不敬么?”
伸手拍了拍冷流世的肩膀,沉声道:“你回去好好休息,老夫在朝为官三十年有余,无需你来教老夫如何进皇宫面圣。”
冷流世牙齿一咬,转身下了马车,朝着家丁道:“走罢,一路担心,休要着急赶路。”
家丁点了点头,道:“将军放心,这一路前往宫城之地皆是官道平路。”
说着,挥动鞭子,催马前行。
看着马车扬尘而去,冷流世忽地感觉左眼皮发出一怔猛烈的跳动。
带着几分焦急,朝着皇宫的方向长叹一声,暗道:芳儿啊,芳儿,只望你能有事正好出宫,休要与我父亲碰面。
他知道,若是父亲见过夜芳菲,凭借父亲对夜芳菲面容的记忆,断然能一眼识出。可是,现在已经毫无可救之法。若是自己此时动身前往皇宫去通知夜芳菲,恐怕也难逃父亲眼线的监视,反倒会弄巧成拙。此时,唯一的希望便在皇帝的身上,若是皇帝接到冷父的谏面之书,必然会想出万全之策,阻止夜芳菲与冷父碰面。
想至此,冷流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转身朝着府中走去。
冷流世刚刚进入房中,正准备躺下休息,忽闻下人来报:“梁公子求见。”
冷流世心中一动,自从自己前往边界之后,未曾与梁七少见过面。不过梁王府身为军需之府,自己当日在边界之时,书信求需,梁王爷从未怠慢过。
想了想,冷流世急忙对家丁道:“还不速速迎进来。”
说着,跟随家丁,朝着门外走去。
未至府门口,便见梁七少身着一身精丝白袍,跳下马车。
冷流世哈哈一笑,走上前去,抱拳道:“梁兄,好久不见,不知何风将你吹来了。”说着,走到梁七少的身边,伸手拥着他的肩膀,朝着屋中走去。
梁七少谦卑一笑,脸上带着几分神秘,低声道:“受家父之命,前往宫中面见皇上。路过贵府,听闻冷兄已从边界回来,便顺道进来看看。”
两人行至客厅,梁七少抬头看了看四周,道:“冷伯伯不在府中么?”
冷流世点头笑道:“老夫担心皇后身体,数日不见,前往宫中探望我姐姐去了。”
梁七少恭敬地坐到椅子上,朝着冷流世道:“冷兄,你日后都在宫城任职了么?”
冷流世朝着侍女正声道:“速速上茶。”扭头看着梁七少,点了点头,面带疑惑地道:“梁王爷今年高寿?”
梁七少低头沉思,一下,笑道:“七旬有余了罢。”
冷流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那为何梁王府之事,还不曾传正以你?难道王府之事,还事事让梁王爷定夺么?”
梁七少面色一红,黯然笑道:“实在无法,因小弟无能,家父也放心不下。”抬头看了看冷流世身上的银袍,笑道:“怎如冷兄,不但功成名就,还有美人相伴,真是羡煞旁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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