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芳菲无力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地,身子一震,脑海中闪过匈奴那带着奇毒的羽箭。
冷流世刚才盛怒之下拔出那带着倒刺的箭身上,带着黑色的血液。足以证明,那黑箭之上带着剧毒。
夜芳菲朝着赶车的侍卫沉声道:“哨箭传令,命前方所有士兵,全军撤退。”
天空之中,六枝带着尖锐哨声的羽箭朝着前方人马的方向呼啸而去。
瞬间的功夫,那四色的骑兵整齐有序地调转马头,原路退回。
远处的冷流世驱赶着战马,朝着夜芳狂奔而来,他的一张脸上,苍白中带着几分乌青。右手提着银枪尖矛,朝着夜芳菲沉声道:“芳儿,路遇不明人马,你稍作休息,待我杀光他们罢。”
夜芳菲心头一紧,那冷流世的面色暗沉,分明是中了奇毒药。目光一冷,高高地举起手中的令牌,厉声道:“冷流世,速速回来。”
又一阵箭雨朝着冷流世笼罩过来,夜芳菲朝着身边的士兵道:“保护将军,速速撤回。”
冷流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手中的银枪一抖,如同翻飞的银龙一般,带着呼啸的风声,在他的身前旋转成盾。那浓密的箭雨笼罩过去,瞬间被荡开。那散落的箭四面弹去,朝着周围的骑兵射去。
夜芳菲紧紧地咬着牙齿,冷声道:“你若是再任性,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扭过头,朝着赶车的侍卫沉声道:“全速后退,五里之后,立军扎营。”
侍卫一听,调转马头,扬起手中的黄色令旗猛然一挥。
前方的骑兵,仰头吹出嘹亮的口哨,流水一般地朝着来路退去。
日已西落,冷流世单手持枪策马而立。冷风吹起了他身后金色的披风,在夕阳的照耀之下,如同一尊黄金打造的战神雕塑一般。
他的左肩之上,慢慢地变得麻木。
看着夜芳菲带着骑兵朝着原路退回,逐渐消失在空旷的草原上。
娅玛,你果然不知道天高地厚。见到我大宋军旗,竟敢暗箭伤人。
冷流世掏出腰间的酒壶,慢慢地打开盖子,仰头喝下壶中的酒。
高高地举起银枪,沉声道:“娅玛,当日我看在救过我一命的份上,不顾菲儿的死活,便是为了报答你的一命之恩。今日,便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取下马背上的盾牌。左手持盾,右手握枪,仰天发出一声狂笑,催马朝着落日的方向,那一群人马狂奔而去。
前面的一行人马,眼见宋军的队伍狼狈而退,早已经放松了警惕。有不少的强壮之身的彪形大汉,脱下身上厚重的皮甲,盘地而坐,掏出牛肉干和酒开始大喝起来。
随着草地上一阵轻微的马蹄之声传来,人群之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叫,道:“看,冷流世。”
战马狂啸,马背上的金黄色身影借着飞奔的惯性,自马背上弹起,银枪如龙,朝着草地上的散落的人射去。
狂风夹杂着愤怒的沉喝,不等地上的壮汉上抓起长弓,那尖锐的长枪已经削过了他的身体。瞬间的功夫,地上已经躺下了十余具尸体。
冷流世慢慢地举起手中的银枪,冷声道:“你们果然好大的胆子,就连小爷的路都敢挡。今日,我便让你们知道小爷的厉害。”
修长的披风,带着一阵风,吹向转身而逃的壮汉。
那大汉手中的号角朝天而指,刚刚发出一声嘹亮的号角之声,那银枪便穿过他的喉咙。那修长的银枪轻轻一挑,便将那重逾二百斤的大汉轻轻挑起,高高地举到空中,发出愤怒的吼声,道:“谁还敢来受死?”
不到半里的草地上,一排伏在草地上,准备偷袭的人听到号角之声,慌忙地站起身子朝着日落的方向逃去。
冷流世的脸上,扬起一抹高傲的冷笑,手中的银枪一撤,那大汉的身子轰然落下,重重地落到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冷流世抓着银枪,在大汉的身体上轻轻地擦着枪头上的血痕,冷冷地抬头朝着落日的方向看去。
脸上,那一抹高傲的冷笑慢慢地僵住。
只见在那草原的尽头,慢慢地出现一排高旗。
那黑旗之上,金丝白线绣染的海东清,在夕阳红光的照射之下,散发着睽异的光芒。
那海东青,是鹰科的一种猛禽,在女真部落之中,传说十万只神鹰才出一只海东清、是代表智慧、勇敢的女真族最高图腾。
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动了定酥麻的胳膊。冷流世走到战马的旁边,翻身上马。
若是女真此战伏击,不要说大宋那三千骑兵,纵是三万人马,在一日的奔波之下,疲劳迎战,也断然不会是女真数万人马的对手。
此时,只有唯一的一个办法,自己设法拖着女真的人马,让夜芳菲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退回边陲北宫。否则,只要大宋的两名前锋之将都惨遭毒手,恐怕女真部落悄然踏至大宋的都城,皇帝老儿也还蒙在鼓中。
想了想,冷流世解下腰上的墨玉吊坠,拴在马鞍上,伸手拍了拍马头,沉声道:“回去告诉菲儿,速速逃命。只等回了边陲北宫,在调兵前来救我罢。”
跳下马背,伸手朝着马身拍了一掌。那大马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叫,朝着夜芳菲撤退的方向跑去。
冷流世扯下腰带,在受伤的左肩上打了个结,右手提着银枪,朝着女真人马的方向慢慢地走去。
那日头落尽,朦胧的夜色之下,冷风吹过,带着几分肃杀的萧条与凄凉。
冷流世紧紧地咬着牙齿,脸上依然带着高傲冷漠的微笑。
在朦胧的夜色之下,他看清了慢慢逼近的人马。
随着身体发出一阵猛烈的颤抖,他的脸色露出绝望的冷笑。
那前方宽大的战车上,锦绣的云边之下,铺着兽皮的宽椅上,坐着一个浑身洁白的女子。
那一身通体洁白铮亮的狐狸毛,尽管此时已经近夜幕,依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永远都记得,与匈奴一战,差点死在哈文兄弟的手上。当时,娅玛便是穿着这样一身行头,将自己从战火之中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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