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司摇头笑道:“既然才人认罪,也无需前往刑部了。只要签字画押便好。”说着,打开红蜡油墨的盒子,将锦薄放到司马恩的面前,严肃地道:“来罢。”
司马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捋着袖子,伸手在红蜡油墨上蘸了一下,在锦薄之上按下手印。
李尚司看着司马恩按上押印,收起锦薄朝着两名侍女挥了挥手,道:“如此,我们便回去了。”
司马恩急道:“那属芳怎么办?”司马恩虽不知道宫规法纪,可是那冲撞刑官之罪,必定不小。那夜芳菲在盛怒之时,竟然当着尚司之面,出手打南宫燕,这本就是一种漠视刑官的挑衅。
李尚司目光一冷,摇头道:“这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便让她在柴房之中受苦几日,也算是让她记住这个教训。”轻轻地凑到司马恩的耳边,沉声道:“才人,那南宫昭仪可并非常人,你们日后要多多注意才是。她能自由面见皇上,皇情之下,恐怕你们要吃亏的。”
伸手拍了拍司马恩的肩膀,道:“那属芳过几日我便将她放回来,你休要担心。这偷盗之事,皇上必然很快便知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与皇帝交代罢。”
司马恩木然地看着李尚司与两名黑帽侍女走出房门,无奈地发出一声轻叹,朝着宫女道:“柳儿,你速速寻些衣服被褥,给属芳送过去。此时天寒地冻,那柴房之中必是极冷,可休要冻坏了她的身子。”
宫女急忙跑进寝房,寻了些衣服和被褥,急急地朝着门外跑去。
司马恩颓然地坐到凳子上,冰冷的双手轻轻掉搅着裙角。脸上带着焦急无奈的苦笑,双目之中尽显凄凉。
屋外,阳光明媚。那积雪融尽,空气中依然带着几分刺骨的寒冷。
宫中的刑部,在宫城的西南之角。
与宫外设立的刑部不同,便是针对后宫之中的女身浅犯治罪之地。触犯死罪和凌刑之身,便交由宫外刑部执行。所以,宫中刑部之人大多为女官,虽有执行实权,可是朝官相比,少了些压迫的威慑之感。
南宫燕倒背双手,慢慢地走进刑部的柴牢之中。
宫中女子,大多进宫便受过宫规和礼仪的学习。所以,在严厉的宫规法纪之下,除了女身之间对权位的争斗发生冲突之外,极少有触犯宫规之人。
冷清的柴房之中,除了两名身着宫服头戴黑帽的侍女在低矮的火盆之前交头接耳地说着话,那间间相连,粗搭建的牢房之中,空无一人。
空气中弥漫腐朽潮湿的气味,南宫燕抬手捂着鼻子,朝着两名侍女走去。故作地发出一声轻咳。
两名侍女连忙正冠并立,朝着南宫燕恭敬地道:“见过昭仪。”
南宫燕眉头一皱,看着那漆黑的铁火盆中燃烧正旺的木棍,脸上露出威严的神色,沉声道:“那福禄宫中的属芳,关押在何处?”
侍女朝着暗黑的牢房中一指,道:“那属美人被关押里面,朝阳的一间。”
“呵呵,属美人!”南宫燕发出一声冷笑,咬牙朝着阴冷的过道中走去。
那朝阳的牢房,不过是在房中垂顶的地方,开着一个四方的小窗口。那窗口窄小,就连婴儿之身也无法通过。
南宫燕走到牢房门前,却见夜芳菲仰面躺在简床上那一层残枯的稻草之上,以手为枕,正在酣睡。
南宫燕的嘴边,露出一丝冷笑,朝着侍女道:“是谁安排她在此牢房的?”这朝阳的牢房,似乎比其他的牢房之中要光亮几分。
侍女答道:“是李尚司安排的。”说着,凑到南宫燕的耳边,轻声道:“李尚司说了,这属美人火气大,这朝阳牢房通风,也好让她凉快凉快。”
南宫燕突然发出一声轻笑,道:“我还以为她在宫中还有亲戚,竟对她如此照顾,牢房之中竟还能晒晒太阳。”
那酣睡中的夜芳菲听到笑声,连忙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看着满脸堆笑的南宫燕,眉头高高皱起,怒道:“南宫燕,你在此疯笑做甚,打扰了我的清梦。”忽地感觉到一阵奇寒袭来,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南宫燕朝着侍女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与她说。”
夜芳菲从床上跳下,笑道:“休要让人家出去啊,你让她们听听,是不是你栽赃一事查明了,准备求我休要与你计较?”
南宫燕点了点头,冷声道:“正是,所以还是不要让她们听到的好。”说着,扭头朝着侍女道:“还不走?”两名侍女连忙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夜芳菲呵呵笑着,走到横木边上,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挑衅地看着南宫燕,道:“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你竟敢污蔑我姐姐,凭借你的昭仪之身,这个朝阳牢房非你莫属了罢。”
南宫燕微微一笑,凑到夜芳菲的面前,柔声道:“属美人,你何不说说,想怎么死?”
夜芳菲眉头一皱,摇头道:“我不想死,也死不了。”轻轻地舒出一口气,咬牙道:“我们姐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南宫燕沉声道:“我告诉你,我知道你与皇上认识,可你竟装作不识得皇上。”双目中射出两道寒光,厉声道:“你不但熟知兵法,深懂宫规,难道连皇上的龙袍你都不认识?”
夜芳菲脸色一变,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南宫燕轻蔑地一笑,道:“你骗得了皇上,可是你骗不了我。我知道你并非普通之人,你的哥哥,便是那名动天下的属龙语,对么?”
夜芳菲眉头一扬,点头道:“不错,你既知道如此之多,为何还敢与我作对?”
南宫燕目光一寒,紧紧地握着拳头,道:“所以,你便敢朝我痛下杀手么?”
夜芳菲摇头道:“你若是不陷害我姐姐,害她失去武功,变成废人,我又怎会与你出手。”咬着牙齿逼视着南宫燕,道:“我只想知道,难道你送我那玉佩之时,便知道有此一天么?”若非南宫燕有所算计,如何会送她那有南宫字样的玉佩?
南宫燕冷笑道:“当日送你玉佩,便也是真心对你。我还想着,若是你离庵之后,若是有所需求,便可凭玉佩到南宫府寻我。未曾想到,我南宫府被司马监那老贼害得一再衰落,不仅如此,在宫中你们还不给我留条生路。”双眼中带着血红的杀气,冷冷地看着夜芳菲。
夜芳菲看着南宫燕充满怨恨的眼神,怒道:“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南宫燕轻蔑地一笑,道:“你是不是认为,那冷流世喜欢你?”
夜芳菲脸色一变,急道:“我与他没有你们熟悉,纨绔之身,我属芳高攀不起。”
南宫燕的嘴边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轻声道:“那么,若是皇上以欺君之罪定他死罪,你也无所谓了么?”
夜芳菲身子一震,颤声道:“你说什么?”
南宫哈哈一笑,抬手指着夜芳菲的鼻子,道:“你们三人联合欺骗皇上一事,还真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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