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抬起头，脸上笑容慢慢变成格式化：“值不值得都是我个人的事情，云姑娘，方才的事情最好不要发生第二次，如若不然，神女宫恐怕保不住你。”说完，他牵住小九，眉眼弯弯如画，“回去吧。”

　　这次幸好晏儿没有出事，若是被伤到，他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嗯。”小九点点头，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目光还紧紧盯着他手中的玻璃瓶。

　　国师轻笑：“别担心，十三公主的灵魂我会好好养着的。”

　　两人说起话来仿佛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了，国师眼睛上虽然蒙着丝绸，但这副表情却像是全世界只能看到小九一个人。

　　旁边神女宫领头人云思娴嫉妒的眼睛发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双手狠狠捏在一起，再也没了之前翩翩仙女的模样。

　　“九公主！”她大声叫了一句，“白泽他身为西晏的国师，身负重责，你当真要这么自私，让他以心头血养十三公主的灵魂？”

　　残缺的灵魂哪里是这么容易养起来的？国师院倚靠着天衍门，而天衍门说白了与天道衍变有关，白泽是天衍门一代最为瞩目的弟子，当初要来西晏当国师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但即便是白泽，想要将残魂养起来，也是需要花费极大代价的。

　　每天三滴心头血，养上九九八十一天，再辅以天衍门特殊的功法，将残魂送入轮回。普通人的心头血缺失一滴尚且变得体弱不堪，更何况每天三滴？这么下去，残魂养全了，白泽也得去半条命。

　　天衍门人人艳羡、从来都高高在上的大弟子，何时沦落到用这种卑微的方式去讨好一个普通人了？更好笑的是，他做了这么多，竟然一个字都不提。

　　云思娴替他不值。

　　小九的步子微微顿住，抬头看国师：“她说的是真的吗？”

　　“没有那么严重。”国师还在笑着，转头看向云思娴的表情已经冷了下来，“神女宫何时喜欢管这种闲事了？”

　　“呵，我是看不惯你这么犯傻。”

　　“多谢关心，但我的事云姑娘还是不要管太多的好。”说完，带着小九和随从消失在原地。

　　国师院。

　　现在夜已经很深了，国师院却处处灯火通明，走过的侍女们见到国师，丝毫不觉得惊讶，通通非常淡定地行礼。

　　国师院装饰风格偏向冷色系，以黑白灰三色最多，看得人有些压抑。小九心里装着事，也就任凭国师将她带到一间房里。

　　“天色晚了，今天你在这休息一晚可好？”国师对她说话永远都用最温柔的语调，如春天里和煦的风吹过，让人非常舒服。

　　小九点点头：“嗯。”

　　“那你早些休息，我便不打扰了。”国师松开握住小九的手，非常有礼的往后退了两步。

　　“等等。”小九终于没忍住，叫住了他，“那个……心头血……”

　　作为妖怪，她知道心头血的重要性，现在，她心里矛盾的很，一方面，她很希望十三能够有重新投胎的机会，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让一个与她连交情都不谈上的国师付出这么多，实在不太好。

　　“放心吧，我有分寸，不碍事的。”国师又笑了笑，怕她不相信，一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手中金光闪动，很快，三滴血液从他体内被吸了出来，他将血液放进透明瓶子里，瓶子里的乳白色烟雾瞬间凝实了不少，他看向小九，“只不过这段时间会虚弱一些。”

　　小九仔细看了看国师的表情，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变化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重新露出笑容来。

　　“若是晏儿担心，留下来照顾我可好？”国师状若不经意地开口，小九刚想回答的时候，他又慢慢的露出一个不想让小九为难的笑容，“若是觉得为难，便罢了。”

　　小妖怪原本想要拒绝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国师笑的非常温柔，说出来的话也丝毫没有逼迫的意思，但她就是一种拒绝了会被天打雷劈的感觉。

　　这就是长得好看的人的特权吗？

　　“好，好吧。”

　　国师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那张绝世的脸更加倾城：“那之后便有劳晏儿了。”

　　小妖怪被他看得有些脸热，忍不住撇开脸，混乱地点头：“嗯，嗯。”

　　国师大人似乎没有感受到小妖怪的不自然，伸手在她头上轻轻地揉了揉：“好好休息。”

　　房间里的门被关上，随从一直站在门外。他看着国师转身的瞬间，顿时脸色惨白，整个人需要扶着门框才能堪堪站稳。

　　“大人，您？”

　　“别说话。”国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会听到的。”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直起身子：“走吧。”

　　随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跟在国师身后。

　　国师看上去很好说话，但事实上，只要他决定的事情，就很少有人能改变了。正如云姑娘说的，为了九公主牺牲这么多，值得吗？

　　皇宫里，九公主消失的事情很快被晏霖告知了太子，然后又不知怎么传到陌长歌耳朵里。东宫，陌长歌与太子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往门外瞄。

　　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个人，两人同时抬头看去。

　　“有消息了吗？”

　　那个打听消息的侍卫被两人的目光吓得身子一僵，随后跪下来恭敬的禀报：“回太子，回陌将军，国师和神女宫的几位都回去了。”

　　“小九呢？”太子接着问。

　　那侍卫摇摇头：“这个小的没有打听到，不过听说国师确实带了一个人回去。”

　　太子松了口气，整整一个晚上提着的心这才慢慢落下来：“小九应该没事了。”

　　陌长歌也松了口气，但随即想到长晴生辰那天，小妖怪说对国师一见钟情，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据他所知，这个国师从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尽管国师每次都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现在小妖怪被拐去国师院，会不会回来就已经对国师情根深种了。

　　越想，陌长歌越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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