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凉意习习。
在监狱里,周天礼父子各占了个角落,身上披着周夫人肖淑兰费尽心思才送进来的衣物。父子俩在夜里都睡得不是太熟,一来是因为监狱里的环境实在太糟糕了;二来时不时听见其他囚犯的发颠似的嚎叫;三来则是因为周祁阳明天就要被押解到流放之地了。
周祁阳被判去流放的地方是路途遥远又偏僻、穷困的西北边境,据说那里的人菇毛饮血。他吓得不行,但是无论他如何惧怕,还是更改不了被流放过去的事实。
周祁阳开始憎恨老天爷,开始抱怨家人不能救他出去。就连跟他暂时关在一个牢房里的父亲,他都火爆地怼来怼去。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周祁阳把本来就睡得不安稳的周天礼也惊醒了。
“阳儿,你是不是毒又发作了?”周天礼这些日子吃了苦头,想到自己接下来几十年都要在这阴森、可怖的牢里度过,他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他还想着能闻人烨走后,想办法让家人花银子疏通一下让自己提前或者悄悄跟人换换,来个偷梁换柱出去。但是却没料到妻子来说女儿不见了,就连绣坊上的账房都夹带了银票跑了。这让周天礼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晕死过去,更让他伤心的是唯一的儿子这几天毒发作了,一身开始溃烂,明天还要被押解去流放。那样遥远的路途,儿子还有命吗?他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儿子吗?
心里太多的东西积压让他一直脑袋里乱乱的,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就听见儿子在翻来覆去地折腾。他想着是不是儿子毒又开始了。
这毒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真是歹毒得厉害。先前是痒到儿子不停地抓,把自己挠得皮破肉翻的。后来就开始溃烂,吓人不说,连痒也没办法挠了。
“不是。”周祁阳干脆翻身坐了起来,“爹,儿子明天就要被押去流放了。您说我们得罪了明家人,他们会让会让人在路上埋伏?”
周祁阳虽然怕到西北那边去受苦,但是他更怕连地儿都没到就在路上被人给咔嚓了。
听儿子这么一说,周天礼也担心起来了。
明家这么恨他们父子俩,还真可能在半路对付儿子。不但儿子,就连自己在牢里也不见得能够撑到那么些年。
父子俩面面相觑,都有些吓倒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传来了脚步声。他们俩一哆嗦,谁、谁来了?
父子俩目光齐齐看了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斗篷的人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他们俩刚想出手,就看见那人朝着他们竖起了手指,让他们噤声。
周天礼父子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居然真的就不敢出声了。
斗篷人看了看他们四周的牢房,从腰间摸出一根小竹筒似的东西。周天礼父子只见到他拧开了那竹筒的盖子,一阵白烟冒了出来。
这是下毒?
周天礼父子吓得同时捂住了口鼻。
等白烟过后,他们周围的人都发出了前前后后的鼾声。
这是睡着了?
斗篷人在父子俩惊恐的目光里走到了他们牢前,然后不知道拿出从哪儿得到的钥匙,居然把牢门给打开了。
周天礼父子愣在当场。
斗篷人看向他们,沉声说了句:“走!”
周天礼父子俩面面相觑,最后连滚带爬地冲向了牢门。到门口,才发现斗篷人还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让他们有些熟悉的眼睛。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们?”周天礼看着斗篷人问道。
“跟我来!”斗篷人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而对他说道,然后自己率先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
周天礼父子没有犹豫太久,立刻跟了上去。
不管这位神秘的斗篷人是谁?能够让他们逃出这个可怕的牢房就是最好的。尤其,周祁阳眼看就要流放了,如果这个时候能够逃走,那简直让他太激动了。
翌日,狱卒和其他犯人都有些昏昏沉沉地醒过来,一时还没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至于奉命押解周祁阳的衙役到了牢房一看,发现周天礼父子居然不见了后,整个衙门都震动了!
“噗……什、什么?你说周家父子逃狱了?”姜诚听到手下来回禀这个消息后,一口茶喷了出来。他随便用手帕在嘴边拭了两下后,又瞪大眼睛急匆匆地追问。
“回大人,的确是周家父子逃了!”下人回答,也是一脸郁闷。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啊,居然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从监狱逃走了。传出去,他们这些衙役脸面往哪儿搁且不提,这锅他们也扛不住啊!这周家父子犯的可不是小事情,还有王爷都掺和进来了。现在犯人逃走了,他们这些人也该倒霉了!
姜诚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砰的一声把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怒道:“岂有此理,他们居然敢逃狱?还有,你们都是吃什么的?连两个人都看不住。想死,是不是死?”
“大人饶命啊!小的们也不知道昨晚怎么回事就觉得困得慌,今儿一早醒来后就发现他们俩不见了。我想,肯定是有人来劫狱!对,有人劫狱!”
“劫狱?”姜诚更气了,“反了天了,居然有人敢在本知府头上动土。去,查,立刻把事情查清楚,把那父子俩给我找回来!”
“是,是。”来禀报事情的衙役立刻退了出去。
衙役一走,姜诚却是再也静不下来了。这事儿事关重大,他得跟秦王汇报才行。
“来人,快、快,赶紧备轿。本大人要去见秦王爷。”
“是。”
姜诚急急匆匆地赶去见闻人烨。
闻人烨自昨夜从明府回来后,心情就非常好。锦儿终于表白她的心思了,他们俩现在是彼此喜欢,在一起了!
他打算过两日就赶回京城,顺便把不肯回京的贺翎儿给带回去。回去之后,他要说服母后,把他和锦儿的事情定下来。虽然他愿意等她,但是名份可以先订下来。
闻人烨心里打算着,心情越发美妙。不过就在这时候,暗卫禀报姜知府来了。
姜诚?他来做什么?
闻人烨皱了下眉头,然后让人把姜诚请进来。
“下官见过王爷。”姜诚被领到了书房,眼睛不敢乱看,直接朝着闻人烨行礼。
“姜大人请坐吧。”闻人烨指了下旁边的椅子。
“谢王爷。”姜诚道了谢,走到旁边坐下。
“姜大人,你今天来是有何事?”闻人烨问,他注意到姜诚眉宇间似有焦躁,不由得暗自猜测起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王爷,下官是来向王爷请罪的。”姜诚说着,又从椅子上起来,然后就朝着他跪下了。
闻人烨挑眉,看着他:“姜大人何罪之有?”
姜诚看着闻人烨,心里打鼓,却还是咬牙把事情全部都讲了出来:“回王爷话,刚才下官得到消息。今日原该押解到西北流放的周祁阳和他父亲,他们、他们逃狱了!”
姜诚说完后,就立刻低下了头,不敢看闻人烨一眼。
“跑了?”闻人烨的声音很轻,但莫名的让姜诚突然打了个寒颤。“回,回王爷,据狱卒回报说,昨夜他们莫名就睡沉了,今儿一早起来后就不见了犯人周天礼父子。下官已经着令人去察探、缉拿他们了。”姜诚垂着头继续答道。
闻人烨先前的好心情立刻没有了,亏他还琢磨着回京把事情给定下来。这下子好了,周天礼父子一消失,只怕明家的人又要难受起来了。
“狱卒说他们突然睡沉了?可有让人请大夫检查他们是不是出了迷香之类的?”闻人烨手指轻敲了下桌子,这周家父子倒是能人啊,都被关起来了还能逃走?难道又是血盟的人?
提起血盟,就想到了何毅。何毅虽然在明衍的凶案里是受雇实施的一方,但却没有亲自动手。不过,他身上也是有命案在身的。且,犯案累累,自当重罚诛之。但是闻人烨想利用何毅把整个血盟都钓出来,于是他让暗卫带着何毅去执行他的计划去了。
这样想来应该不是血盟的人动的手。
难道还有其他人在周家父子背后?
“这、这个……”姜诚顾着来找闻人烨请罪,倒是没来得及处理。
闻人烨瞥了他一眼,对角落的玄衣说:“带人去监狱看看。”然后话刚落,又改了口。“等一下,先让人去把明小姐请出来。关于周家父子逃走的时候,悄悄告诉她,不要透露给明伯父他们。”他担心原本心里就装着事儿的明夫人知道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逃了会接受不了,还是先跟锦儿说。然后把那对父子给逮回来,也把背后帮助他们的人给揪出来。
“是。”玄衣得了令后,就匆匆离开了。
闻人烨看了眼忐忑不安的姜诚,说道:“姜大人先回去吧,本王一会儿会亲自去衙门一趟。”或是看姜诚还是一幅惶恐的模样,他又补了一句,“姜大人回去后赶紧找大夫替狱卒和其他犯人检查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碍处。甚至其它的,等抓回周家父子再说。”
“是、是。”听到自己暂时还没事,姜诚算是松了口气。
另一边,周天礼父子昨夜跟着斗篷人出了监狱后,七弯八拐的出了牢房,却被带到了一家很僻静的小院子里。到了院子后,两人究竟知道了斗篷人的身份,只是等看清人后,父子俩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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