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晨间太子府便热闹非常,身在其中的一家之主魏文初却不知所以。“太子”“太子”那两个婢子欠了欠身子,便又匆匆忙忙地端着托盘往正厅走去。
奇怪,今日怎么个个都这么匆忙,府中也多了许多的花花草草。“陈瑞,怎么回事?”魏文初问道。
“似乎今日太子妃要宴请朝中的名门贵女。”
怎的宴请宾客一事他却全然不知?不疑有他,魏文初甩袖急匆匆地往太子妃的凌霄居走去,外头无人他也就自顾自自地推门往里屋走去,“太子妃,怎么今日府里要宴请人之事本王丝毫不知。”
“啊!”正在更衣的嘉阳惊呼出声,忙背过身去,景雯手忙脚乱地拿起架上的衣裙遮住她的身子。
魏文初更是不知所以地呆立着,忽又涨得满脸通红背过了身去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本王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本王这就出去。”魏文初说着便捂住眼睛,踉踉跄跄地将门带上了。
门外的陈瑞也听得几分,尤其见着慌乱不已的魏文初更觉庆幸他没有跟上去。
只见魏文初捂着胸口连连喘气,目光所及处无一不充血通红,他的神思片刻不得安宁,满心满脑都是方才瑰丽风光。她铺泄而下的青丝,掩在乌黑长发下隐隐若现的白玉肌肤,以及那盈盈一握的纤腰。最是方才那一抹回眸的温柔,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此时门“吱呀”地开了,景雯站在门口说道:“太子,进来吧。”
“哦!哦!好”魏文初的思绪被拉回,像是被发现了心事一般,局促非常。至此年岁,却仍是白纸一张,所谓心事蹊跷不都写在了脸上。
嘉阳只抬眼睨了一眼欣长的身影:“方才太子找臣妾何事。”
她已穿着妥当,此刻坐在妆台前梳理云发。柔弱无骨的纤手拈着玉牙梳从三千青丝间梳过,微光透过精雕细琢的窗洒在妆台前,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魏文初不由自主地呢喃着。
“太子?”嘉阳轻轻地唤道。
魏文初慌乱地将眼神别开,飘渺旖旎的神思戛然而止:“为何宴会之事众人皆知,独独本王不知。”
“既然众人皆知的事,太子你却不知,你不反省一下自身,反倒来责问臣妾。”她的黛眉微蹙,话落之际重重地将玉牙梳拍到妆台上。
魏文初显然被她吓到了,顿了一刻方道:“本王,本王不与你计较。本王且问你,今日你可是请了左相府的司慕语。”
“请了!”嘉阳懒懒地出声,随之起身将长发甩到身后,又懒懒地说道:“如果臣妾记得不错,今日父王召你入宫议事。还是说,太子对女人家的聚会也有兴趣。”
魏文初心下一惊:对啊,险些忘了,便启唇道:“本王对你们女人间的事没有兴趣,本王进宫去了。”
“都说最毒妇人心,难道太子不怕我今日会为难她吗?”嘉阳抬眼唤住了外出的身影。
魏文初只顿了顿,便回头道:“本王知道你不会。”
得了他这话,嘉阳这才扬起唇笑了笑。
......
此时司雅嫣坐在妆台前满意地看着铜镜,好在疤淡了许多,稍稍施以脂粉也就无迹可寻了。又仔细地打量了许久她这才满意地起身换上新裁的粉色罗烟裙,裙身上勾勒着翠鸟,领口和袖口皆用金丝线绣了祥云图案。头上缀满了各式的金钗和步摇,所谓是金钱加身,贵气外露。
“你们说,本小姐做此打扮如何?”司雅嫣得意非常地看向一室的婢子,已然成竹在胸的模样。
候着一众数个婢子个个埋头不语,生怕行差错漏惹得大祸临头,踟蹰了半响月儿只好启唇道:“回小姐,小姐今日之姿华美非常,定能艳绝四方。”
司雅嫣听得此话霎时间娇笑连连,娇俏的下颌得意地扬起道:“亏得你这榆木脑袋说得句讨巧话,那你且说,本小姐与那太子妃相较又是如何?”
话才问出口,司雅嫣便露出嫌恶的神色道:“罢了,都不必说,本小姐知道那太子妃是倾国之姿无人可及。但那又如何,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任凭她如何倾国倾城,总有年华老去之时。本小姐今不过十三,尚有大把年华呢~”
司雅嫣说罢扭着腰往外走去,一众婢子诚惶诚恐地随着,才走到相府门口司雅嫣高挂着的笑便塌了下来。“李管家,怎么也给瑾瑜居那祸害准备了轿子。”
只因府外候着两顶并无二致的轿子,给司慕语备轿便罢了,竟还与她一般无二,司雅嫣自是看不得的。李管家掐得司雅嫣的脾气,便不急不慢地应道:“回小姐,是相爷特地吩咐的。说大小姐毕竟是嫡出大小姐,去太子府赴宴须得体面。否则若是丢脸那丢的也是相府的脸面,轿顶随侍自然应与二小姐一致。”
话已至此司雅嫣又挑得什么,只是‘嫡出’二字终究是她的刺,偏她又奈何不得。若不是司宇宗死守着脸皮,她又怎么会被那祸害踩在脚下,司雅嫣不情不愿地钻到轿里。语气却是气哄哄的:“我们走。”
到了太子府外候着的小厮接过帖子朝里高呼道:“左相府二小姐到!”
先到了太子府的那些王宫贵女听罢便窃窃私语道:“听说这二小姐是侧夫人生的,刁蛮跋扈。”
“嘘!那侧夫人可是当今圣上的妹妹长宁公主。”
“说来也是可笑,堂堂一国长公主,竟伏低做小嫁了人为妾。”
“各位姐姐好。”司雅嫣见着那群贵女交头接耳的,也听不得几分,便不知所以地款款地走上前欠身。
那些贵女均懒懒地回礼道:“二小姐有礼了。”
此时她们睨了一眼司雅嫣,目光不由得叫她华贵非常的打扮给吸引了去。“你身上的衣裳可真别致。”
司雅嫣闻言得意地笑道:“这罗烟裙是特地叫人赶制的,你们若是喜欢,改日我叫那裁缝也给各位姐姐做一身,送你们可好。”
那些贵女听到皆开心不已,直赞叹道不愧是公主的女儿,出手就是大方。
“右相府大小姐到!”此时门外的小厮又高呼着。
此时围在司雅嫣身边那些贵女一听纷纷散了去,随之围到了李靖寒身边:“见过李姐姐。”
李靖寒看着簇拥在侧的莺莺燕燕抱拳回礼道:“李靖寒有礼了。”
那李靖寒随父出征无数次,战功赫赫。虽同为丞相,但是右相李毅地位明显是比左相司宇宗高许多的。那些贵女都是攀附虚荣的人,此时自然都围着李靖寒转。
一旁的司雅嫣气得直跺脚,这些贵女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主罢了。
“左相府大小姐到!”这时司雅嫣得意地扬着嘴冷笑,那群攀附权贵的贵女定不会给那个祸害好脸子。
司慕语朝那些贵女欠了欠身子便想独自走到角落里,那些贵女便上前来拉住她。“妹妹不必害怕,大家难得聚一聚,便一道说说话嘛。”
其中一个贵女看着司雅嫣娇笑着说道:“妹妹衣着淡雅,这才是名门大家闺秀的样子。哪像有的人出身卑贱,还要故作矜贵寻常的模样。”
那些贵女见司慕语的脸色沉了些许,忙安慰道:“妹妹莫伤心,庶出的就是奴,奴才就是奴才,她得知道自己的身份。”
今日来的贵女都是家中嫡女,如今在朝为官的权贵,家中不都是小妾成群的,她们自然对妾室同庶子厌恶至极。
司雅嫣笑意盈盈的脸顿时塌了下来,嘴角不屑地上扬道:“诸位姐姐这是说谁呢?我母亲是当朝公主,身份何等尊贵,而她不过是一介刁妇所生之子。”
那些贵女嫌弃地睨了一眼司雅嫣酸溜溜地说道:“什么时候庶女也可以和嫡女站在一起了,人啊,就得认清自己的身份,是妾她就是妾。”
“你们!”司雅嫣气急了,正想上前撕了那人的嘴。
只见一小厮高喊道:“太子妃到!”众人才都住了嘴,纷纷欠身道:“民女参加太子妃。”
“都免礼吧!”嘉阳抬起手道。
众人这才抬起头,只见嘉阳身着一袭粉色宫装,身上无过多的装饰。却带着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像是与生俱来的,当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在嘉阳的衬托下,那些贵女不过是些凡桃俗李。
这时司雅嫣殷勤非常地走到嘉阳面前笑道:“见过太子妃,您初至魏国可能有所不知。我母亲是长宁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妹妹,所以我与太子也是表亲关系呢。”
“表妹有礼了,戴本宫向姑姑问好。”嘉阳淡淡地说道,便将目光投到角落里的司慕语身上。只见她身着一袭米白色素裙,鬓上只缀了一些珍珠。淡雅之余整个人是遗世独立的,不可亲近的。
司雅嫣随着嘉阳的视线望去,见她是在看司慕语便低笑道:“姐姐,那是司慕语,她常常黏着文初哥哥。她是妄想攀上高枝嫁给文初哥哥,不过,像她这样低贱的人文初哥哥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说罢拿帕子掩着嘴轻笑。
嘉阳面不改色地说道:“是吗?既如此我更应该与她认识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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