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起彻夜赶回王府告知了探听到的消息后,魏文琰却是冷冷地回了个“嗯”。
苍天啊!他家王爷历经王妃过世一事后心性大变,简直就是魔鬼啊!云起以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为摧残人的身心了。
“没有了吗?”云起试探地问道。
本就是一个无足轻重尔等妇人生产,魏文琰此举确实毫无道理可言。之所以让云起去,不过想分神,好抚慰他当时不安躁乱的心。
魏文琰这才在他的身上吝惜了一个眼神,颇为鄙夷地说道:“既然母女均安,你还要本王说什么?”
又是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又把云起打入了冰窟里,云起低声答道:“属下不敢!”
“嗯!”魏文琰又淡淡地应了一声,只见他把手背到身后大步往外走去。“陛下宣本王进宫,你就不用跟着了,歇着吧!”
依旧是平淡无波的话,却足以让云起倍感欢喜,更是笑得嘴角都要咧到了耳朵那。他决定收回方才的话,他家王爷还是体贴他的辛劳的。
悠扬婉转的琴音扑泄而出,魏文琰立足殿外听得一清二楚。小太监领着他进去时琴音戛然而止,抚琴之人低着头退了出去。
那女子一袭粉色彩蝶华衣格外醒目,寥寥一眼瞥过魏文琰心中便有了判断。这样的衣着打扮并非宫里乐妓,那是嫔妃的装扮!
可他从未见过皇后之外的嫔妃踏足此殿,想必女子并非凡品。后宫之事哪轮得到他一个臣子品头论足,于这些魏文琰心中是无比清楚的。不疑有他,魏文琰收回心绪上前恭敬地行礼问安。
云纹繁复的金兽香炉里吐出袅袅轻烟,金碧辉煌的屋子笼罩在迷离的烟雾里,如仙境般出尘绝世。
明黄龙袍的帝皇闭眼斜靠在榻上,一手把玩着沉香珠串,似乎还沉醉在绕梁的琴音中。此情此景,魏文琰心中恍然冒出了‘纸醉金迷’四字。
魏文初才从琴音中醒来,阖着的眼睑打开,慵懒地看着他道:“老七,如今便是孤想见你一面都难啊!”
“臣不敢!”魏文琰避开他打量的眼光答道。
“你啊!十年如一日的倔脾气,你我本就是骨血相连的亲兄弟,又何必这么疏远孤。”
“君臣有别,尊卑有序,臣弟先是臣子。”
帝皇素喜猜忌,擅翻脸无情,即便是魏文初也不能免俗。魏文初如今是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坐视千里江山,手掌万人生死。
即便魏文琰如今是无权无利的闲散王爷,面对着魏文初之时仍得小心谨慎,滴水不漏。
显然魏文初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只见他从榻上坐起来道:“此番宣你入宫是太后之意,你也无须在孤这处耽搁了,这便去吧!”
魏文初的回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近日魏国四方安宁,远无外忧近无内患。他也猜到了几分是太后之意,到底是圣意不可违。
太后要说的无非就是他的婚事,绵延子嗣云云,无聊得很。如今既已知道缘由,退出殿外后魏文琰索性差了个小太监到太后宫中托辞。
看似繁华安宁的深宫里从来都是波涛暗涌的,这不,一个小太监佝偻着身子匆匆的走进了殿里。
“陛下,静昭仪暴毙了!”
阉人专有的尖细声音把魏文初从繁忙的政务里扯了出来,他起初是一怔,而后急忙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就暴毙了?”
龙颜大怒只为红颜,那小太监急忙答道:“似乎是突发心悸而亡,旁支末节奴才还未来得及去查。”
“荒唐!”魏文初怒吼着,紧接着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去。今早人还好好地在这屋里头给他弹琴,如今才不过半日光景,这么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这宫里头的嫔妃都如同虚设,阖宫人都以为陛下这辈子都专宠中宫。可这静昭仪入宫第一日便承龙恩侍寝,盛宠如云,短短一月的光景便从小小才人升到了昭仪。
魏文初原还是气势汹汹的模样,进了内室后突然停住了脚步不前。她身上还是那套彩蝶华衣,人却不是那人了。
纤细的身子直挺挺地躺在榻上,一方白帕子遮住了她美艳的脸庞。魏文初愣了片刻艰难地移着步子上前去,手在那方帕子前僵住了。
最终他还是掀开了那方帕子,熟悉的面容跳跃而出。长眠的她依旧耀眼夺目,除了那双再也不会打开的眸子外,一切似乎并没有变。
但是她没了这双眸,那就什么也不是了!魏文初嫌恶地扬起那方帕子盖住了那张脸,而后走到外头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都好好地招来!”一旁候着的小太监说道
因着静昭仪得宠,宫里伺候的人也仅次于皇后宫中,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为首的御医仰首看着威凛的人道:“陛下,静昭仪突发心悸而亡,臣也无证可查。”
魏文初扫过一众人等厉声呵斥道:“无证可查?那孤养你们这些狗奴才做什么用,既然你们主子撒手人寰了,你们也一道跟着去伺候吧!”
魏文初此话一落跪在最前头的小婢子往前挪了挪,哭泣连连道:“陛下,奴婢打小就伺候着娘娘,从未见过娘娘有心悸之症。如今不明不白地没了,还请陛下还娘娘公道。”
“没用的奴才,落这些没用的水珠子顶什么用,你早些用心伺候着会有今日之事吗!”魏文初冷冷地回了一声便甩袖子走了出去。
那跪了一地的人依旧不敢松怠慢,只因陛下命陈瑞接过了那烫手的山芋。
到底是自幼跟着魏文初伺候的,半日不到陈瑞便有所得归来。陈瑞谨慎地说道:“陛下,臣已查出了些个苗头,此事怕是与皇后娘娘有关。”
这个答案陈瑞也不愿意相信,毕竟自嘉阳嫁过来从未亏待过自个儿,就连他的妻室也是嘉阳亲赐的。
“你可查仔细了?”魏文初明显是动摇了。
“是!臣查清楚了,静昭仪原最怕猫狗这些活物,恰好臣在她的榻上和内室里发现了不少的猫毛。”
“屋里进了这些畜生外头的伺候的人就没有听到吗?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几只畜生吓死了?”魏文初提出了质疑。
“怪就怪在里头没有动静,外头的人听到静昭仪喊叫便跑进来了,那时她就已倒在了地上,且屋里没有任何的东西。臣猜想那些畜生是训练得宜的,才会来去无踪。”
魏文初不悦地说道:“即便是害怕,活生生的人总不至于被吓死。”
“皇后娘娘宫里从权国带来的侍婢里头就有一个驯兽的,太医还在静昭仪的药渣里......”
魏文初似乎并不想听到陈瑞的后半段话,硬生生地阻断了他,且冷声说道:“陈瑞,此事到此为止,孤不想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陈瑞果断地答道,他自然知道陛下所说何意。
魏文初几乎没有迟疑地朝着凤鸣宫的方向走去,面上万里无云。到底是处了几载的夫妻,就在他踏进来的那刻起嘉阳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尤其是他无声地屏退了所有的奴才,周身凛着暗沉的气息昭示着将要发生的事。
魏文初连一句平常的问候都没有,第一句话就是:“嘉阳,你是皇后,怎么静昭仪殁了也不去她宫里聊表哀思。”
她到底是输了,输给了自己,她都想好了天衣无缝的说辞。却抵不过他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字里行间和他冷漠的神情,嘉阳明确知道了魏文初是特来兴师问罪的。此时原该避重就轻的,嘉阳却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半分理智都不存。
她对上他的眼倔强地说道:“臣妾即便是皇后,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是陛下您的正妻。即便皇后就该宽容大度,对于静昭仪,臣妾无话可说!”
“你是无话可说还是另有隐情?”魏文初意有所指地说道,那双清澈的眸子早已不复当初,此时看着嘉阳的眼神也是冰冷无比。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变得不是他了,嘉阳根本认不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嘉阳眼底的悲愁不请自来,言语也低落无比:“陛下说出此话心中不是早就认定了吗,又何必做这些把戏套臣妾的话!”
“你承认静昭仪之死与你有关了!”
“是!是我命人在她的坐胎药里的加了几味药,长期服用会绝育,且会患上心悸不自知。”嘉阳毫不犹豫地答道,即便知道他会怪自己,嘉阳也从未后悔过。
“嘉阳,你怎么!”魏文初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臣妾只在她的坐胎药里添了东西,如果陛下不临幸她,又不急着让她有孕,又怎么会着了臣妾的道而丧命。”
“陛下就没有想过这是您的错吗?陛下许诺过臣妾此生都不会再纳妾,且不止一次允诺。可您是帝王,又怎么会独宠一个呢!千不该万不该,您不该如此宠爱这个静昭仪!”嘉阳索性把心里头一直想说的都说了个痛快,以至于双颊都挂满了泪珠。
魏文初显然怔了怔,以一种不解的眼神质问她:“嘉阳,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嫔妃,你是后宫之主,如你所说,你该宽宏大度!”
他如今竟连解释都不屑于她解释了吗!自从那个女人进了宫,一切就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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