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的，程华，你永远不懂。”

　　慕亦尘双眸变得是越发的深邃，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但并不愿轻易说出口，他的心永远都是这般，就好像是被冰封住一样，只有自己才能读得懂。

　　即使是傅锦玉，她认为是了解他的，可看见的只是表面。

　　“若是当初能选，真不该让你从魔界回来。”

　　程华声音变得是越发的空洞，这些往事，以为可以彻底的烟消云散，但没有想到，就好像是着了魔一般，一股脑的都冲了回来。

　　做错了事情，就一定会受到报应，果然如此，哈哈……

　　“推她下去的人，是你，阳君，何时你才能知道，自己做了多愚蠢的事情？”

　　“朕不后悔。”

　　慕亦尘转过身去，看着眼前的好兄弟，两人相处千百年，虽然一同经历了很多的磨难，也换了不少的身份，可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就像是当初所做的决定，即便能预料之后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也没想放手，“当初你我二人奉命前往魔界，为的就是要铲除后患，可你却偏偏爱上了魔王的女儿，这件事情，若不是我帮你瞒着，让天际之主知道，你应该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碎尸万段也不足以弥补。”

　　“哪怕是魂飞魄散，我也不愿让她死！”

　　“她不死，瑶儿就会死。”

　　慕亦尘咬牙切齿的说着，当初把魔王之女推入活水河，便是为了让这魔力可以被河水净化。

　　一旦这股污浊的力量变得纯净，便可以把裹在活水河之中的一缕幽灵，变成实实在在的人，他等了千百年，总算是可以把瑶儿带回自己身边。

　　牺牲一个人，便能成全另外一个人，程华终究没有站在道义之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卷入活水河之中，痛苦的尖叫，他却无能为力。

　　“慕亦尘，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大齐的王，天际的阳君，或者……只是慕亦尘！”

　　他并没有把话说得更加的直白，但程华明白，无论在这家伙的头顶有多少的光环，到头来，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该死的爱。

　　两人彼此彼此，一个可以为了所爱之人，背叛自己的忠诚，一个可以为了所爱之人，毁掉千百年的兄弟情谊，甚至不惜残忍杀害无辜的人。

　　所以，他们不需要有任何的身份，单单只看那颗心里，到底装的人是谁。

　　“可悲，”程华冷冷的笑了笑，便是拂袖从屋檐之上，飞身而下，稳稳地站在了杂草丛生的院子里，“你我二人，却是只能有一人真的幸福。”

　　“日月不能同辉，白昼与黑夜，永远都走两个极端。”

　　这淡淡的一句话，道明了他们之间的纠葛，事到如今，程华成了地地道道的失败者，而慕亦尘即便赢了，他也正在一点点的失去爱人的心。

　　因此，千百年的爱恨情仇，最后没有真正的赢家。

　　时辰一点一滴的流过，夜变得更浓，绵绵的细雨落下，让人觉得心中一痛。

　　“难受。”

　　傅锦玉倚靠在窗户下的炕上，身子倾斜在窗边，手指轻轻一推，便把那用红木雕刻而成的窗推开。

　　雨水的味道，混着泥泞的泥土味，扑鼻而来，让人不忍皱了皱眉头，却忽然把自己心中所有的顾虑轰然放下，一瞬间，让人脱力的趴在窗框上。

　　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了出来，身子因为哭泣而不断的颤抖，伸手而出，让雨水打在了手背上，在那白皙的皮肤之下，看得见正在跳动的血管。

　　“依盼，”傅锦玉慢慢抬起头来，泪痕纵横在一张鹅蛋脸上，红润的嘴唇轻轻张开，吐出苦涩自责，“都是娘不好，娘若是早一些发现这些女人的阴谋，若是早一些让这颗心硬下来，就不会让你白白惨死在火中，可如今，你是已经离开了，如何愧疚，也换不回你一条命。”

　　“主子。”

　　媚娘双手托着一镂空镶金的水果碗，里面盛着青色葡萄，这是皇后娘娘最喜欢吃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很是爽口。

　　但青葡萄向来都是南方进贡而来，每车也就只有十几串，这东西只能放在冰窖里保鲜，若是吃得慢了，便会烂成一坨，最后也只能丢出去喂狗。

　　可即便如此，皇上也下了明令，任何人都不允许食用青葡萄，只有皇后才有这个资格。

　　“皇上刚刚命人给您送来了青色葡萄，您还是吃几颗吧，大公主都已经走了这么久，您怎么还是没有放下？”

　　“依盼没有走，”傅锦玉细若蚕丝的说着，把手从雨水中收回，原本就冰凉的双手，此刻却更加透心寒，“她一直都陪在我身边，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胆子就小，动不动就要哇哇大哭，只睡在我身边，才会安静片刻，如今更是不敢一人上路，定然还是会陪在娘亲身边的。”

　　听了这话，媚娘浑身有一些不自在，抽出一只捧着水果碗的手，在胳膊上摸了几把，总觉得有一双小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可这会儿，看见主子如此悲伤，媚娘也不敢把自己的不适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把水果碗放在一旁的沉香木的矮桌上，“主子，国宴已经开始了，皇上说，若是您觉得实在闷得慌，便也跟着过去凑凑热闹，毕竟您是皇后，是真真正正的六宫之主，总不能让皇贵妃抢了风头。”

　　是了，宴请南方将士的国宴已经开始，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入了夜。

　　从大齐宫门，一路绵延到整个后宫，撑着的红灯笼，看着就让人觉得喜庆，还有站在宫墙边上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是华灯初少的年华。

　　可他们或许是料不到，今夜，就算是再怎么欢天喜地，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有人锒铛入狱。

　　“不去了，”傅锦玉晃动着自己的手腕，看着水珠从手背上滑落，如春水一般，落在了自己的褙子上，“媚娘，去找一身素净的罗群，再挑几支银钗，再让竹溪过来，你们二人给本宫上妆，过不了多一会儿，很快就有人会亲自来请本宫过去，到那个时候，自当让你看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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