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的加入,无疑减轻了阳安城面对的压力。
百晋不可能眼看着自己辛苦两年得来的领土,就这么被旁人坐收渔翁之利。
集结的十几万军队,很快就分了一部分出去对付这个‘插人者’。
阳安城和青花城二者首尾相望,总算得到了更大的喘息空间。
北梁已经灭亡,综天的生死无人得知,顷刻间,这片土地上只这么两座城依旧在坚守着。
就在这时,祁元公带着人过来了。
这位大人早已经年迈,他向来与北宣公交好,在北宣公出事后立即告老还乡,一应子弟也不在朝中做官,全部召回。
当时这做法,引来许多议论,有说他气性大的,综天那会儿在气头上,就应允了,让祁元公一家子滚。
如今看来,可以说是非常有远瞻性的了。
老头子保全了自己整个家族,远离国事纷扰。
另一方面来说,也有人觉得这个老臣子令人心寒。
眼看着国家危难当头,只顾着自己去了。
他这会儿举家前来,竟是要相助的意思。
能多个老臣相助,自然是没人会拒绝的,殷羿丞对他并不熟悉,小玄王却知道,这老头可是个能人。
他能跟北宣公一起,担当‘公’的爵位,整个北梁就此两个。
先王在位时,他们俩是左膀右臂,综天继位后,起初也没少靠他们把持。
后来嘛,老臣子年事已高,新君王也日渐飘了。
在小玄王看来,保全实力静待新机会的人,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综天刚愎自用,忠言逆耳,若是个个都想北宣公那样,冒死直谏,那得用之人还不死光了。
面对明君,才能不顾生死。
而综天是个昏君,你的生死压根威胁不到他。
不过北宣公的气节依然令人敬佩,哪怕他因此搭上了全家。
祁元公就不同了,他趁机全身而退,如今看到有转机,又闻讯而来。
鸡贼的做法,也许有人该说他墙头草了,轻而易主的改认他人为主,像什么样子。
然而,愚忠,对这乱世并没有任何帮助。
祁元公这么做,少不得被人指着头颅骂,特别是那些文人书生。
多年后,他老得走不动了,有后辈向他请教。
他说:“我大可以跟北宣公一起死,赢个漂亮名声,可我要那名声做什么呢?”
“愧对先王的人不是我,是综天。”
“我无愧于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此是后话,这会儿的祁元公,虽然拖家带口的,却还在观望。
他在看,这阳安城的羿王,能否成器。
时间一晃进入阳春三月。
原本两个国家的战事,由大泽插了一脚,变成三个。
不过北梁没了,主舞台如今是百晋和大泽的,阳安城只管默默防守,修生养息。
棉花的育苗该实施下去,这事比较重要,殷羿丞备了五百两银子,作为酬劳召集有经验的种植人手。
在这穷苦的年头,能有个几百文铜板就让人高兴坏了,还别提几百两银子。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种个棉花有这么多钱,谁不想要。
一时间,踊跃报名者众。
康迟领着两个体格彪悍的打手,上身打着赤膊,往报名地点那么一站。
“我们讲究赏罚分明,要是没这能力,妄想混迹其中充数的,不仅拿不到银子,还会被打个半身不遂。”
要令人信服,首先要建立诚信,第一步就是——言出必行。
一直以来守城军都有做到这一点,有功的有赏,有错的该罚。
如今这么两个大汉门神似的杵着,顿时吓住了一部分人。
偷奸耍滑之辈,一旦被揪出来,准没好果子吃。
任何事情,有经验的人做起来,那是事半功倍。
种植农作物也是一样,加上秦楚楚的这个种子更加优良化,易存活、易管理,召集到人手之后,一应工作井井有条。
根据卖家与她介绍,这品种棉絮团丰厚,透气性十足,且适应力极强!
果不其然,棉花种子育苗移栽,过程颇为顺利。
之后的防治害虫事宜,还有秦楚楚的杀虫剂协助。
祁元公在阳安城待了两个月,见识许多让人眼前一亮的事物。
他决定把大小儿子留下来帮忙,自己则成天背着手,跑遍各个山包田地。
巨大的水车,需要几个人同时踩动脚踏,才有足够的动力,带着水流去往高处。
不愁泉水浇灌的农田,佐以粪料肥地,土地自然发黑肥沃。
放眼望去,原本荒芜的两城交界处,如今俱是稚嫩幼苗。
稻子玉米土豆,各种农作物漫山遍野,应有尽有。
田间来往做活的人不少,各有小队长带领,一幅热闹的农忙景致。
忙碌最好,说明守城军给了足够的安全空间给百姓。
若是惶惶不可终日,哪能这样悠闲种植呢?
如今就让大泽跟百晋斗去,等他们足够强大了,反击的日子便近在眼前。
秦楚楚由殷羿丞带着参观了兵工坊,时刻关注投石机的制造进度。
弩箭他们仅用了十来天,就做出第一个样板。
弩机则耗时一两个月,而这投石机更加复杂,都开春三月了,才堪堪做出来。
主要是石头重,投射需要不小的力度,所以必须繁复研究实验。
虽说图纸已经很详细了,但要把它转化成实物,视复杂程度也要不同的时长。
起初,秦楚楚的到来,引起不少人注意。
兵工坊招收人员特别严格,平日里进出的每一个都再三审核。
大到领头管事,小到煮饭洒扫的下人,无不是精挑细选的。
为的就是绝对保密性。
而秦楚楚一介女流,在寻常军营中,都有一条规定:女子不得入内。
是以她的出现才惹眼,有人梗着头皮,私下与殷羿丞提意见。
人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来这又帮不上什么忙,也没啥好玩好看的,还是去别处走动的好。
对此殷羿丞的回答是——
“无妨,”他笑了笑:“她不一样。”
图纸是秦楚楚给的,她对这些更加了解,看完能给个什么主意也说不定。
这解释没法明着说,因为秦楚楚不愿意认领这份功劳。
殷羿丞的回答模棱两可,听到旁人耳中,就不是这么个意思了。
楚楚姑娘是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
羿王英雄年少,人姑娘娇俏韶华,男未婚女未嫁的,还能是什么不一样!
本身对他们俩的关系就有诸多猜测,如今殷羿丞一句话,便算是石锤了。
虽然桥义寨出来的人,都说他们名义上是义兄妹。
可细细一问,两人可没有正经的结义金兰,是不是兄妹,还不是一句话就能推翻的事儿。
如此一来,大家伙看待秦楚楚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这就是妥妥的羿王后。
起初秦楚楚还没感觉什么不同,过了好些时间,才察觉出异样。
与她有接触的人,一个个都客气地过分了。
这让她纳闷了好些时候,眼看着兵大哥们也不再说些玩笑话逗趣了,再被闫金娇一挤兑,这才恍然大悟。
闫金娇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不说是兄妹关系么?
虽然她早就对殷羿丞死心了,如今的他完全不是她所能肖想的。
但是,一码归一码,秦楚楚说谎糊弄了她!
她这人向来心直口快,有什么从不藏着掖着的,又与秦楚楚住同个院子里,每天都能遇见彼此。
当即就去把话问明白。
也亏得她,秦楚楚才知道外界是如何定位她的。
“大王,你们都误会了!”
闫金娇的口气不大好,但秦楚楚没有生气,只有无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打定主意不把她名声败坏不罢休么?
以后还怎么跟殷羿丞那家伙外出呢?系统在身,很多事情不能假手他人。
“坦诚点不好么?”闫金娇挑挑眉,一屁股在石凳上坐下。
“你敢说对殷大哥没有丝毫非分之想?”
秦楚楚张了张口,她没想过这么多,过年时候方二娘有提起她的终身大事,那会儿她就直接推辞了。
正值动荡不安的时候,哪有空去忙活儿女情长。
何况她是绝对不能接受盲婚哑嫁的,也不喜欢旁人插手此事。
方二娘当然拗不过她,除了皱眉不赞同之外,其余并不多说。
闫金娇轻哼一声:“我知道,山下的姑娘都你这样!”
“我没有,”秦楚楚在她对面落座:“没有非分之想。”
这话她回答的坦荡,虽然殷羿丞长得一表人才,也时常凑在她身旁,两人算是走得有点近,但她还真没往那方面想。
这个身体才十五岁,于秦楚楚的想法中,真的太过稚嫩。
起码也要十八岁再谈婚论嫁吧?
而且这年头可不像现代,一言不合就分手离婚,一旦捆绑,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虽然她可以不在意外人目光,悠然做个寡妇,但若非不得已,谁愿意走到那一步。
凡事三思而后行,便省去今后许多是是非非了。
她暂时没有考虑终身大事,不过……
殷羿丞是不是对她有非分之想,就不好说了……
他那么一个有分寸并且聪明的人,有时候又做出一些失了界限的言行。
秦楚楚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真不知这家伙是有心或者无意。
她之所以拿捏不定,是因为殷羿丞说了那些话之后,再碰面又是没事人的模样。
实在是……狡猾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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