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秦楚楚大力士的形象在山寨内是坐实了。
虽然挖化粪池大伙都是新手,但历时三天,还是足够把它给弄出来了。
用一个个平整的木板把泥浆压平,尚未风干的茅厕初具规模。
只要等它干透,试用可行之后,再在外围盖上个遮挡的小茅屋,这就成了。
寨子里总共才一百多人,有点新鲜事传得飞快。
那些闲着没事的人都喜欢过来溜达两圈,看看这里搞什么名堂。
为防止踩踏,秦楚楚不得不拿来竹篱笆,把化粪池以及厕所给隔离起来。
殷羿丞看着她跑上跑下,道:“若非战乱,楚楚的日子必然热闹。”
“怎么热闹了?”秦楚楚去打水洗手,头也不抬:“反正还打不到阳安城,日子不就这么过。”
殷羿丞摇摇头道:“估计快了,百晋罗畅风率众攻城,北梁不敌,已经退守勒广城。”
什么?
秦楚楚愣了愣,问道:“勒广城是……”
她对北梁的情况勉强摸了底,地理方面却是一无所知,方向也搞不清楚。
殷羿丞看了她两眼,道:“勒广城已经不算西北方了,它身后有一条大河,那一带叫做鱼龙坊,一旦越过那里,北梁将被长驱直入。”
本就不是国土广大的国家,每少一个城池,它的圈地就缩小一块。
“这么可怕……”
秦楚楚一手扶额,她毫不怀疑殷羿丞消息的准确性,北梁又吃败仗了。
虽说心里早有预感是这种结局,但眼下她很多事情都没做好准备!
可惜事情总不能按照人们计划的来。
几天之后,秦楚楚的厕所完美出炉,受到寨子上下的赞赏以及欢迎。
有关北梁的前线消息也陆陆续续传来,震惊四座。
战败不仅意味着后方危险,也可能代表那些出征的亲人有去无回。
桥义寨脱离在阳安城之外,眼看着城里人心惶惶。
几个老大叔烫一壶酒,吃肉骂人,他们的父辈曾经给北梁卖命,但是最终落草为寇。
不值得啊……
有什么比他们现在这样无拘无束更潇洒呢?
秦楚楚想的是以后没人给你拦截了,那可潇洒不起来。
她去找了殷羿丞,说自己手头有一批优质谷种,明年必须给种上。
殷羿丞若是愿意出面说说,这事必定能成。
被请求的人既没答应也不拒绝,反而意味不明的一笑:“楚楚当真有心。”
“……”她能不上心么?
秦楚楚叹了口气,道:“你也看到现在的国情,每况愈下,我很担心我娘亲所在的小村庄,怕是也待不了多久。”
北梁的君王风评本就不好,如此危机的情况下,会颁布什么命令,谁也料不到。
第一场雪来临之际,一些逃难的流民渐渐涌来,给各个城镇带来压力。
这时各地的最高职官员不知是接收到指示还是自己做主,不约而同的选择闭城。
在城门口安排了大量侍卫,排查进出往来的人们,把流民拒之门外。
寒冷伴随着紧迫感同时降下,一时间怨声载道,死伤渐多。
骂县令骂城主,甚至骂君王的都有,可惜无济于事,因为百晋的大军还在压近。
城外人避无可避,城里人未雨绸缪,整个北梁都乱了起来。
阳安城同样效仿其它地方的做法,不接收流民。
挨着它的桥义寨因此而接收了不少前来投奔的人。
闫金石作为二大王,带着手下弟兄负责‘面试’,把那些老弱病残全给打发了。
他们又不是开善堂的,若有成年男子捎带,可以收留老人。
趁着这空档殷羿丞帮秦楚楚引出她的谷种,提议把寨子里备用的种子换掉。
毕竟人多了,这么多张嘴要吃饭,世道不好连带着打劫生意都淡了。
秦楚楚自称原先在城里卖过大米,跟农户有接触交易,这时候拿出更好的谷种并不稀奇。
有好东西来替代,谁会不乐意,加上殷羿丞开口,这是顿时得到执行。
看着闫金娇对殷羿丞的话如此信服,秦楚楚都不自觉想要她加油了。
通常这种故事中,女方付出较多,总会感动旁人的,特别是她站在女性立场来看。
不过若是因此勉强殷羿丞娶一个女人,也说不过去。
她不过是吃瓜群众,偶尔心里腹诽,并不敢指手画脚。
过年前半个月,山寨的人们大批量外出备货,准备过年。
秦楚楚把秦若若一起带上,这是她答应好的,并且这一趟可能要去看看方二娘。
哪怕时局再乱,这个年也得好好过。
阳安城内久违的热闹起来,各种年货叫卖不断,路上行人也有了点喜意。
最受欢迎的是剪红纸的小摊,被人里里外外围了三圈。
红纸喜庆,剪出各种花样漂亮美观,寓意极好。
不少人想用它去去霉运,图个好兆头,况且这东西又便宜,尽管多买些。
秦楚楚带着妹妹先去了城北永坪巷,悦嫂子一家子都在,几个孩子院里吵吵闹闹玩雪。
她给带了几包糕点,受到最年幼的孩子笑颜欢迎。
悦嫂子笑道:“好久没看到你们姐妹俩一起出现了,快进屋喝茶暖暖身。”
因为楚楚已经是大姑娘了,悦嫂子家里人招呼她们入座,然后借口走开了。
他们家正厅有点狭小,不过冬天里燃着火盆非常暖和。
小炉子烹茶,悦嫂子叹了口气:“上回你托我打听消息,也幸亏我去得及时……”
“我娘发生了什么事?”秦楚楚问道。
悦嫂子抿抿嘴,道:“本不该道他人是非,既是你托付,我就直说了。”
“你继父在跟二娘吵嘴,甚至要动手训她,幸亏被我拦住了。”
“我听说是因着村里田地的事情,还……还跟你有关?”
悦嫂子说着看向秦楚楚,目露不解。
秦楚楚眉头微皱:“田地?”
看来方二娘在家过得并不好,那刘自贵竟然还敢动手打人?!
“楚楚,嫂子跟你说心里话,我瞧着你那继父并不可靠,也幸亏你逃了……”
悦嫂子一手按住她们姐妹俩,道:“你们生的这样标致,保不准有人心生歹意呢!”
“娘亲不会有事吧?”秦若若扭头问道:“姐姐,我们回去救她好吗?”
“放心,明天就回去。”秦楚楚摸摸她脑袋瓜。
转向悦嫂子道:“别担心,你也知我一身力气,旁人讨不到好去。”
悦嫂子确实知道的,因此也算松口气,虽然她一个外人,家里孩子一堆,也帮不上什么忙。
秦楚楚带着秦若若喝了几杯茶,然后别过悦嫂子一家。
虽说没打听到更多详细的东西,但知道方二娘过得不太好,这一条就足够了。
现在北梁宛如在风雨中飘摇的一叶方舟,城里村子都不见得有好日子过,倒不如先去桥义寨避一避。
秦楚楚打定主意要去接方二娘,姐妹俩当天在城里找个客栈歇息,隔日一早租车出城。
因为有私人行动,她们没有跟随采买的大部队住一块,不过是出来时顺道一起。
租马车的时候,还多花钱请了车夫,寒风凛冽,在前头赶车太冷了。
秦楚楚虽然吃过大力丸,体质也用洗髓丹稍微改善过,但依然怕冷。
请个车夫必要时还能帮把手,一举两得。
许久没有回到竹排村,它还是原来的模样。
马车进去时引起路旁人家的注意,顿时有人惊呼起来:“楚楚姑娘?!”
秦楚楚指着路,直奔家门口,今年新盖的房屋,清新雅致。
从栏栅的院子里看进去,内里空无一人。
隔壁屋的孙老头听见动静探出脑袋来看,见着她姐妹二人愣了愣。
“你、你们怎么回来了?”
“孙爷爷,”秦楚楚朝她笑了笑,问道:“我娘亲和继父不在家么?”
这大冷天的,田地里可没庄稼伺弄。
“哎哟,这作孽的!”孙老头低骂一句,招手道:“快先进我这屋里喝口茶。”
秦楚楚没有拒绝,带着秦若若和车夫一块进屋了。
孙老头既然没说人去哪,并且还招她进去,必定是人不在家的。
正好她先跟这老邻居摸摸情况。
这一带人家都兴喝茶,有事没事来一杯,无关风雅。
冬天更是小炉子炭火不断,既能烤手、又能喝杯热茶烫个温酒。
孙老头也没问她姐妹二人去哪了,他对刘自贵意见颇多,这姐妹俩准时受不了,逃了。
“你们走了咋不带上你娘呢,那畜生能善待她么?”
“孙爷爷,我娘亲怎么了?”秦若若小脸上写满了担心。
孙老头看她们衣着和马车,断定是过得不错,便道:
“村长没收了你家田地,刘自贵就跟你娘闹腾呗!”
说来说去就是秦楚楚当初得罪了他们家,现在她人不在了,刘自贵也不能进城做生意,只能指望那几亩地。
北梁正在打仗,阳安城内都能感受到动荡不安,这小村子一个村长趁机弄了谁,没人在意。
人家可是有狗腿子做打手的,刘自贵欺软怕硬惯了,哪敢跟他们理论。
回家不得冲着方二娘发脾气,没了田地,等着喝西北风呢!
“现在人已经被卖了,村里也有人说他不对,但谁拦得住……”
“什么?”秦楚楚一愣,“谁被谁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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