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今要她离开家人,独自在学堂内度过一整个白天,秦若若还是胆怯的。
她嘴角一扁,不想去了。
“姐姐,我留在摊子上帮忙不好吗?”
“你能帮什么忙?还要我们费心留意你。”秦楚楚看了看其它被送来私塾的子女,有人接送,随后自己进去的。
这阳安城内的大户,毕竟不是官家小姐,要人陪读什么的,没那么大排场。
如此一来秦楚楚就放心了,大家都差不多,她们家世虽比不得别人,但若若穿着洁净,看上去也没多大差别。
不做群体里太过特殊的存在,若若就能很快融入其中,秦楚楚指着那边的小女孩道:“看看人家,不也独自一人。”
她粗略看了下,有四五个小姑娘进去,看来城东这私塾挺大的,光是女娃娃就有这么多,男学生不知得翻几倍。
“可是……可是我不想去……”秦若若低声道。
秦楚楚摇摇头:“不认得字,到时候你连街上招牌都看不懂。”
“姐姐不也看不懂么?”她撅噘嘴,小手把玩自己的衣袖。
“我……”秦楚楚差点忘记自己目前也是‘文盲’,原主可没有受过任何教育。
她眼珠一转,笑道:“就是看不懂才难受,姐姐年纪大了,去私塾会被人笑话,若若进去好好学习,回家教给我好么?”
“教你?”
“对,若若愿意么?”
秦楚楚半哄半骗的,总算让小姑娘答应了,她一副领受任务的模样,跟在后头去拜见夫子。
经此一事,秦楚楚可算对秦若若有点改观了。
心目中乖巧懂事的小女孩,随着她的长大,也会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以后也许会执拗。
把妹妹塞进学堂,她暂时无事,并不急着回去上宾街,而是先走一趟陈师傅的灯笼作坊。
上次她定下的灯笼本就不多,被诺兰香女士给要走不少,这会儿该补充一些了。
陈鸽子大概是和妻子胡氏一块出摊去了,院里只有陈老师傅和小学徒。
那学徒年纪跟秦楚楚差不多大,一看见她便双眼一亮,自告奋勇去烹茶。
陈老师傅也很好客:“秦姑娘若是不赶时间,就喝杯茶再走吧。”
“那就打扰了。”
秦楚楚想着自己前两回过来略有些匆忙,这会儿时间还算充裕,于是在一旁看老师傅作画。
别人作画少不了一套桌椅笔墨纸砚,给灯笼作画却只要个凳子和托手就够了。
托手的高度和放灯笼的地方经过设计的,能让绘画之人避免手抖,并且预防手酸。
秦楚楚又看向他的调色盘,忍不住道:“颜色可真丰富。”
“呵呵,世间五光十色,我们虽是给灯笼画,自然也要凑足的。”陈老先生笑着捋捋胡须。
秦楚楚觉得这些古香古色的东西,实在太漂亮,并且韵味十足。
不怪许多人会喜欢它们,她自己看着也心中欢喜。
烹茶的炉子被摆上来,秦楚楚一边等着喝茶,一边想起一事。
原先有联系的随缘瓷器铺突然倒闭,那美人店主说不见就不见,她必须再找个店铺顶上。
想着陈老师傅在这长久居住,对阳安城许多事情应该也较为了解,于是闲聊时问了两句。
老师傅听见她随口打听,笑了笑道:“这你还真问对人了,我弟弟就是烧瓷器的。”
“啊?这么巧?
陈老师傅举着茶杯咂咂嘴,半眯着眼回忆起来,说他年轻的时候,与弟弟各自学了不同的本事。
扎灯笼的手艺是他父亲传授的,而弟弟志不在此,便跑去做其它的。
“原来如此,兄弟俩各有手艺活,真是太棒了~”秦楚楚笑了笑,道:“只是我要的瓷器目前并不很多,那位师傅的窑炉很大么?”
她大可以随便找个铺子做成买卖,只是这量不大不小的,也不定期需求,基本拿不到批发价。
“他那人能做多大规模?”陈老师傅摆摆手,“我给你个地址,有空尽管过去就是。”
秦楚楚一听这才放心,连忙称谢。
这一趟走得值了,不仅把灯笼的存活解决了,瓷器也有了眉目。
她暂时就用这两种,把自己空荡荡的系统给填充了吧。
……
转眼过了五天,刘自贵驾着驴车从竹排村进城,也就这时,他才知晓秦若若入私塾的事。
这几日他只回来过一趟,送完竹签匆忙离开,屁股都沾不得凳子。
如今一看,整个人瘦了一圈,还晒得更加黝黑。
“你先喝完鸡汤吧,”方二娘从小厨房里钻出来,道:“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家里每日卖焖鸡,串串还要靠鸡汤增添鲜香味儿,在伙食方面,最不缺的就是鸡肉和鸡汤了。
虽然每日忙碌,但方二娘消瘦的脸还是圆润许多,告别了吃不饱的日子,可算是能长点肉了。
“我已经把稻田全部弄妥当了,房子的地基刚刚弄好,明日一早我就得快些回去盯着。”
刘自贵端起碗,一口气把鸡汤喝完,抹把脸道:“你们这几天怎么样?”
他这样问,方二娘当然有什么说什么,秦若若入学的事顺道就讲了。
完了之后刘自贵反应不小:“上学堂?!”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农户人家来说,读书识字这种事离他们的生活很远,轻易想不起来有这回事。
秦若若是个女娃娃,人家谁谁一脉单传的男丁都没这待遇呢,她秦楚楚怎么就想把人送私塾了!
刘自贵当场就发作起来,气哼哼道:“你们这些败家娘们,我跟村里人租这驴车,你可知跑一趟要多少铜板?”
一想起这个他就肉痛,家里骡车要出摊,他往返城乡只能用租的,因为花钱买太贵了。
现在房屋还没盖起来呢,有几个子都得集资往一个地方使力,突然被拿去上学堂,他哪能不生气。
秦楚楚在屋里听见他咋咋呼呼,便缓缓走了出来。
“父亲可是为了一两银子生气?”她淡淡问道。
“一个臭丫头读书做什么?她又不能学那些书生去考取功名!”
“你别管她学了做什么,说到底不就心疼银子吗?”秦楚楚道:“这几天的盈利有三四两,我且问你,可会赶不上购买建筑材料?”
串串香的摊子在上宾街是真的火了,甚至慢慢在阳安城传开了,有了竹筒盛放方便打包,走过路过的人尝尝味道再好不过。
他们家盖房子的钱没筹够,打得主意就是一边动工一边靠摊子补充。
现在也确实做到了,砌房屋不会出现资金断链的情况,所以秦楚楚才敢这样理直气壮的把秦若若送进学堂。
之所以背着刘自贵先斩后奏,完全是为了少费唇舌。
很多事情她不是在跟他们商量,事先说与他们听,最后总免不了掰扯一番。
这样不就好多了,银子都给出去了,说再多也白搭,刘自贵气呼呼的却无可奈何。
他只能就此作罢,在方二娘的劝说下,吃了东西早些洗浴睡觉。
秦若若才入学几天,还算适应良好,说夫子严厉,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方二娘不像刘自贵那样态度强硬,毕竟现在有的一切都得益于楚楚,把小女儿送去学堂,摊子上确实省心一些。
刘自贵心中不满却没多少时间呱唧,他时常来得匆忙走得迅速,城北永坪巷的小院因此平静许多。
自从秦楚楚回竹排村去闹过之后,他们家的事迹很快就在附近传开了。
如同当初隔壁村那个卖了三两银子的姑娘一样,这种与钱财相关的消息总是备受欢迎,广为传播。
这也导致了串串香的摊子迎来不少生面孔套近乎。
俗话说水涨船高,不仅竹排村的人会来,隔壁村的也时不时冒出几个。
方二娘很快就被各色夸奖包围了,看热闹的不无艳羡,同时还有央着她给优惠的。
他们小本生意,自然是不能开这个头,甭管是谁一概拒绝。
当然,也有那见不得他们好过之人,郑氏就来过一次。
“你们现在是立住脚了,就不知一开始的本钱打哪来?”她冷哼一声,话里满是嘲讽。
秦楚楚注意到她,过来道:“别人家的事与你何干?”
方二娘在另一边忙活,悦嫂子不认识郑氏,犹豫着问道:“可要找个位置坐?”
“不需要!”郑氏撇撇嘴:“不干不净的人做的,谁敢吃呢?”
一想到村子里的人都笑话她弟弟郑未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就气得要死,这么个臭丫头,跟自己继父还有丑闻传出,得意什么!
郑氏全然忘了当初是她自己在村子里宣扬,想把秦楚楚拖下水,只要名声被脏了,最后少不得将就。
谁知这一家子第二天就选择进城了?还一去不回!
城中每日花费可不是村子里能比的,吃喝住行哪个不要铜板,她最清楚刘自贵有多穷,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在城里做起小生意。
郑氏对那天秦楚楚回村显摆一时抱有诸多怀疑,如今过来亲眼所见,依然愤愤不平。
秦楚楚却不纵容她,面无表情的上前两步:“怎么?想找茬是么?”
悦嫂子一看这架势就知这不是来光顾的,连忙收起笑容挥手道:“这位大姐不吃串串就躲开些吧,我们还要做生意呢。”
郑氏忍不住后退半步,梗着脖子道:“怕我说出来不成?你一个姑娘家……”
秦楚楚直接伸手拎起她,懒得听她废话造谣,浪费时间。
“啊打人啦!”
指尖才碰着她呢,郑氏就煞有其事地抱头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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