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金石多喝了两碗,一身酒气,看着却没有醉意,他要顺道送秦楚楚回房。
秦楚楚那是一百个不乐意,银柳的房间没有跟她安排在一块,跟着这个络腮胡走,她哪能放心。
虽说现在自己好似脱离了险境,但这人毕竟是个土匪,并且还是个心存歹念喝了酒的土匪。
不过面上她不欲把话说破,只能朝殷羿丞使个眼色。
接收到求助目光的殷羿丞没有假装看不见,开口道:“我跟她一起走,还要看看另一个妹妹。”
闫金石顿时满脸不高兴,尚未发作就被闫金娇推一边去。
女大王定定的打量他们二人,点头道:“给你留的屋子不会忘记怎么走吧?”
殷羿丞浅笑:“自然。”
闫金娇大方的放他们去了,反手把闫金石给拖了回来。
她看人二人打灯笼远去,压低声音道:“蠢货,别坏我好事。老三给我好好想想,这回非要殷大哥留在我们寨子不成!”
被点名的病弱身影斜靠在门板上,轻咳两声道:“明日再说罢,我要回去休息了,大姐莫急。”
“哼!”闫金石甩开闫金娇的手,粗声粗气道:“依我看,殷六不会留下来,不仅如此,还会把小美人也带走!”
“他敢!”闫金娇奋力一拍门板,‘哐’的一声巨响,差点没把木板给拆了。
这边三人各有打算,那边的秦楚楚已经有所察觉。
“诶,银柳,”她的手肘撞殷羿丞一下,“我感觉那个女大王对你好似不一般。”
殷羿丞双手抱臂走在她身侧,道:“怎么不一般。”
“就……好像看上你了。”
“然后呢?”殷羿丞没多大反应。
秦楚楚瞄他两眼,看这表情,显然早就知道了吧。
她摇摇头道:“既然钟情于你,那我能不能沾点光,爽快的放我们走呢?”
说什么加入桥义寨做土匪,怎么可能,她求的就是安定宁静,才会巴巴的跑进深山躲避战乱啊!
“你不想留下?”殷羿丞挑挑眉:“方才看你犹豫,还以为意动了呢。”
“怎么可能。”这人什么眼神啊。
说话间两人到了秦楚楚的屋子,那看守的人看到殷羿丞愣了愣,因为是认识的,倒也没拦着。
殷羿丞解释了几句,就推门进屋了,秦楚楚看得稀奇。
“刚才我就想问,你怎么跟土匪窝这么熟悉呢?”
“有一回被追杀逃到此处,就待了几日。”殷羿丞的回答特别简短。
待几日就能有这待遇?也是厉害……先不说闫金娇对他的态度,连个小喽啰也不把他当外人似的。
就不知这其中又有何故事。
秦楚楚先去看了眼秦若若,小姑娘好好的在床上安睡,不受外界侵扰,可见是白天累坏了。
她回到桌旁,压低声音问道:“昨晚你可受伤了?”
殷羿丞看她两眼,摇头笑道:“比起我,你们更危险。”
他剑眉星目,挑嘴轻笑的样子无端好看,语气更是带着揶揄一般。
“别小看我们啊,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这会儿秦楚楚是放松的状态,因为有殷羿丞在。
她自己都没察觉,面对这个相识不久,数面之缘的男子,已经这样信任了。
殷羿丞大概说了下经过,那天他变身不稳定,解决完两头野兽之后,忽然又变回了人身。
若是以银狼姿态,在山林间跑得更快些,说不准很快就能与她们会合,毕竟还有夜视能力。
人形在夜晚行动诸多不便,他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寻找,怎么也不见姐妹二人。
后来天亮了,他便顺着路进山去兰花村看看,那里自然也是一无所获。
而这附近一带,群山环绕,除了兰花村只有这桥义寨有人烟,所以才寻了过来。
秦楚楚听完恍然大悟,连忙给他倒杯水以示感谢,“想不到你竟然来回奔波了,辛苦辛苦。”
殷羿丞看一眼她殷勤的小动作,摇头道:“是我护你不周,本就答应送你们一程的。”
“这不是你的义务。”秦楚楚抬手打住他话头,好奇问道:“这桥义寨是个土匪窝,怎么会在这深山里头?荒无人烟的他们抢谁去?”
“深山?”
殷羿丞挑挑眉梢,不由失笑道:“虽然你们跋山涉水才来到此处,却不知往东边出去就是官道,桥义寨并不在深山里,它的一个凹谷。”
“啊?”秦楚楚有点没听懂。
殷羿丞非常有耐心的给她解释了下,大致就是原本在深山的她们,从人家后方绕进来了。
若是从桥义寨的正前方出去,外边就是通往阳安城的官道,有些距离,但不至于算是深山。
“原来如此。”秦楚楚在脑海里勾勒了下地形,似懂非懂。
就说她们走了整整一天,不敢停歇,不曾想走了那么远的路程,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
“那他们打劫的对象就是那些路过此地,往来于阳安城的人们?”秦楚楚摸摸下巴,道:“从这里走官道,到城里需要多久呢?”
殷羿丞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快马加鞭,至少一天。”
骑马都要这么久,难怪她没怎么听说过这伙山匪,沿着山边弯弯绕绕的路,可真是太远了。
秦楚楚悄悄打个呵欠,不敢说困,眨眨眼道:“殷大哥能让女大王放了我们吗?”
刚才大家吃酒,听闫金娇的语气,貌似很不乐意呢。
本以为殷羿丞会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他过来不就是为了寻找她们,拯救她们嘛。
不料……
“其实你们留在此处也是不错。”他淡淡道。
“什么?!”秦楚楚以为自己幻听了,“让我们留下来?”
这里是土匪窝好吧,可不是游乐场!
“楚楚别急,”殷羿丞安抚的望她一眼,轻叹一声:“事实上我白天在兰花村非常意外,短短几个月不见,它早已遭逢突变,物是人非。”
遭逢突变?秦楚楚狐疑的等着他把话说完。
殷羿丞接着道:“兰花村不知怎的爆发了瘟疫,老老小小全倒下了,与世隔绝的小村庄,草药师都是世代相传下来的,连外出请大夫都来不及,死了大半的人。”
秦楚楚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瘟疫?!”不会是流传性感冒啥的吧?
“那里是住不了人的。”他的语气不无遗憾。
“这真是太不幸了……”秦楚楚皱皱眉:“那剩余的人现今如何?”
殷羿丞看了她两眼,道:“听他们村长的意思,要么搬走,要么继续住着,如今病情暂时得到了控制,却查不出因何而起。”
找不到病因,不能隔离防范,指不定哪天又会再次发生这种事。
秦楚楚揉揉眉心,头好痛,也好困……
“我建议你们留下,不仅因为兰花村的突变,还有外面……”殷羿丞说到这顿了顿,仿佛犹豫了一秒,才道:“我接到消息,北梁前两日连失两城。”
“什么意思?”秦楚楚有点没跟上转换话题的速度。
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你是说北梁战事失利,战火要蔓延过来了?”
殷羿丞轻轻点头,面上是一片淡然:“一时半会虽不会波及阳安城,但……”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秦楚楚抿抿嘴:“怕是又要向百姓收钱了。”
本就国库亏空,加上苛捐杂税,更严重的是人心惶惶,要乱了呀!
这样看来,她想要独善其身真不容易,能躲到哪去?如今连深山里的小村庄都出事了。
“桥义寨虽是土匪窝,却跟寻常的强盗不大一样,他们虽然也做些打家劫舍伤天害理的事,但大多数却是靠自己养活自己。”
阳安城在北梁不是交通要道,论起繁华远不及其它城镇,不过每日往来的商队却也不少。
桥义寨在此落户,时不时下山打秋风,掳劫钱财和女人,平日就在凹谷里种地打猎。
它背靠群山,入口狭小,那些惨遭祸害的人报了官,过来剿过两回,不得其门而入。
世道不好,城里县太爷每日愁着把各项税务收齐了交差,上头都不管这些匪类,他哪会平白给自己找事。
出兵费力气费钱财,若是士兵有个伤亡,还得他自己掏腰包安抚家属,谁干呢!
反正只是偶尔小打小闹,县太爷便全然当做不知,所谓剿匪不过是做做样子。
秦楚楚一手撑着下颚,斟酌着开口道:“怎么说也是强盗呢,害得别人家破人亡……让我留下来?”
她很不赞同这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的做法,有手有脚自食其力不好吗,抢劫就是不劳而获。
虽然心里认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嘴上她却不敢批判什么,好像银柳这人也是作奸犯科之辈,万一她瞎哔哔惹怒了人家,得不偿失哦!
“土匪自然没有干净的,”殷羿丞笑了笑,道:“我之所以说它不太一样,是因为桥义寨的规矩。”
秦楚楚又打个呵欠,趴在桌子上看他,“什么规矩?”一个土匪窝还有规矩呢?
殷羿丞没有回答,反而半垂着眼眸打量她两眼,带着微微笑意:“楚楚好似要睡着了。”
“没有,我就是趴一下。”秦楚楚重新支起上身。
其实她真的好困,白天走了那么多山路,可不是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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