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钱多很聪明,他故意将凿有坑洞的这块木板,与上面的床板和铁板空开一掌距离。
最后,再将一块薄薄的木板镶嵌盖上去。
如此一来,就算有人钻到床底下检查,头顶床板也是实心木质的,根本瞧不出端倪。
而惯性思维导致我们所有的人都以为钱多的床板和所有学子的床板一样厚,不会在意其他。
便是方才虎贲军大哥们将这张床榻抬出去又抬进来,因着上面有被褥遮掩,我们也没有发现它与众不同。
可事实上,只要抽掉最下层的薄木板,将整张床板竖着立起来,它就等同于一架梯子。”
摸着坑洞上残留的泥土,林墨道:“瞧,这些泥土还是潮湿的,说明,才沾上去不久。
可以肯定,钱多今日就是利用它,将江汉成的尸体,抛尸至房梁上的。
当然,仅仅是这架梯子,实在太矮了,即便将它立起来,也够不到房梁。
而且,一旦立起来,这架梯子还是有点薄,以钱多那样的体型爬上去,梯子极容易倒下来摔伤他。
故,钱多需要另外一个加固工具。”
说到这里,林墨的目光已扫向窗前的花架。
花架是用黄铜的,非常沉重,但也不至于搬不动。
因为,花架是一根根铜条打造而成,不是实心的铜疙瘩。
而最重要的是,花架足有龙旭尧的高度,并且架子乃一层一层设计,方便摆放好几层花盆。
这样一来,只要将挖出坑洞的床板架到花架上,一端搭在房梁上,另一端,便能被花架卡死。
而花架的三只脚,也能牢牢抓紧地面,不让床板木梯滑动半分,自己也不会翻倒。
如此,钱多就能先爬上花架,再顺着床板木梯,爬到房梁上去。
见林墨走到屏风前将花架上的花一盆一盆搬下来,再转过身弯下腰,艰难地背着花架往里走,龙旭尧和凌威同时上前。
二人很想搭把手,却又记得林墨方才说的话,忍了又忍,最终林墨将花架在屋子中央摆放好,他二人也没敢说一句帮忙的话。
先是将床板搬起来,继而又背花架,林墨累得几乎要趴在地上。
她蹲下身,双手撑着地面用力呼吸。
过了好一阵,她才站起来笑道:“我这小身板果然不行。
不过,想必钱多做这种事,很容易。”
“墨姑娘!”凌威已经忍了好久,此时再也忍不住,脱口道:“就算你猜测得十分有道理,可是,花架那么高,即便我与王爷想把床板抱上花架也很吃力,以钱多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将床板搬上去?”
“问得好!”林墨向凌威投去赞赏的一瞥:“要么,我岂会说钱多心思缜密、聪慧异常?”
轻叹一声,林墨又道:“钱多设计的,哪里仅仅是一个神奇的可拆卸床板这么简单?
他分明还设计了一个随时可拆卸的消息机关!”
“随时可拆卸的消息机关?”龙旭尧和凌威面面相觑。
林墨也不解释。
走到墙角壁柜前,她拉开门。
果然,里面除了钱多昨晚鞭笞江汉成的带钩鞭子外,还放着许多其他工具。
其中,有一大捆绳索。
瞧见这捆绳索,林墨的眼睛彻底亮了。
她把绳索拿出来,解开,将一端打了个活结。然后走回屋子中央,抬头仰望房梁。
目测好方位,她猛地扬起手,嗖地一下,将绳索朝着房梁抛了上去。
只见,绳索准确地绕过房梁,又垂了下来。
不过,大约是林墨力气太小,垂下来的那截绳索有点短,她跳了几次,怎么样都够不着。
眼看林墨又要去背花架,龙旭尧再也忍不住,上前摁住她的肩膀:“别逞能了。
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钱多与你不一样,他经常做,势必极有经验。估计一扔,绳索那端都能回到他手里。
若都像你这样把花架背来背去,不停地爬上爬下,钱多都能将自己累个半死,又怎么继续抛尸?”
“也是!”林墨点点头:“这是钱多设计的消息机关,他自然熟悉。
再说,他也比我力气大,我累得半死,大约他连气都不喘,可以一气呵成。
索性,有劳王爷帮我将绳索拽下来吧!”
“你呀!”像看自己不听话的小女儿似的,龙旭尧宠溺地瞧着林墨,又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这才纵身跃起,轻而易举将绳索牵了下来,交给林墨。
林墨将绳索拽长一些踩在脚下,把另一端拴在床板最顶端的坑洞上。
然后,她将拆卸下来带着铁板的那块床板立起来,搭在花架上,一点点向墙根移动,形成一个倾斜的坡度。
十分奇妙,这花架竟像专门为床板量身定制的,没多久,床板顶端竟牢牢卡在花架竖起的两根铜条中间,而另一端,好死不活,恰恰抵在了墙根上。
“瞧见了吧?”林墨轻叹:“这都是钱多提前测量过的。
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钱多的这张床榻,根本就不是翰林宫学为学子们准备的床榻。
这是钱多专门为了方便抛尸房梁定制的一张床榻,其床板的长度和厚度,无一不精妙到极致。
而钱多也很谨慎,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只需将床板两端用床单或者衣裳包裹住。那么,无论是墙角处,还是花架上,甚至房梁上,都不会留下擦碰的痕迹。”
这一点林墨就算不说,龙旭尧和凌威也心知肚明。
此时龙旭尧已经看出林墨想要做甚,他皱着眉问:“墨儿,那以前摆放在这间屋子里的床榻呢?”
林墨怔了怔。
是啊!以前摆放在这间屋子里的床榻呢?
那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没了,一下子就没了?
搬出去,总得有人瞧见吧?
还有,钱多这张奇妙的床榻,又是怎么带进翰林宫学里来的?
是如何带进来的?
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浮现出当日钱多休沐回来,带着的花匠和那些木箱。
当时林墨并未感觉到异常。
如今回想,她才发现,那些装花草的小木箱,是被仆役们抬进来的。
之所以说抬,乃是因为当时仆役们将小木箱一个个排列在类似巴蜀滑竿的担架上。
那担架下面到底有没有底,是不是一整块的木板,林墨当时还真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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