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旭尧一下子被林墨问愣了。
没错,林墨说的没错。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江汉成当日切白萝卜的杀猪刀就是钱多丢失的那把。
之所以会觉得江汉成偷了钱多的杀猪刀,乃是先入为主,他和林墨一样,自始至终都觉得,翰林宫学里只应该有一把杀猪刀。
可如果像林墨所说,西院其实还隐藏着更多的杀猪刀。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还有更多的人会出其不意地死于非命?
龙旭尧这里惊得头皮发麻,死狗般跪在地上的顾立福却猛地打了个哆嗦,将目光唰地移到林墨身上。
林墨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却并不拆穿顾立福。
她继续道:“其次,王爷可以将自己代入案情设想一下。
如果您是钱多,您要大白天在自己屋子里杀死江汉成,可会忙乎到一半便将江汉成丢下,然后跑去江汉成的屋子里将丢失的杀猪刀找回来,再实施杀人?
答案是不会。
因为,人在紧张亢奋的状态下杀人,乃是一眨眼的事情。
那时候,人类的行为不受理智控制,只受本能趋势。
钱多本来就是个既冲动又危险的亡命徒。他杀人毫无顾虑,眼看着江汉成就要死在自己手里,他定会一鼓作气杀死江汉成,享受极致快感。
他怎么可能半中间硬生生斩断这种享受,跑去江汉成屋子里逛一圈?
就算钱多杀人的时候极其理智,完全能控制住自己的冲动。大白天的,万一被前来寻他们的其他学子发现了怎么办?
并且,杀猪刀这东西乃是宫学禁品,江汉成就算再蠢,也不至于把杀猪刀大喇喇地放在外面。
江汉成既然背着钱多和顾立福数次潜入隔壁小院切白萝卜,又岂会让钱多轻易发现他也有一把杀猪刀?
那么,钱多是从哪里找到江汉成藏起来的杀猪刀的?
第三,钱多跑出去找杀猪刀会耗费一定时间,这段时间内,江汉成是死人吗?
即便被钱多捆绑着,即便奄奄一息,他为什么不呼救……”
“他怎么呼救?”龙旭尧脱口道:“钱多既然昨晚就将江汉成拖进他自己的厢房,那么,势必控制住了江汉成。
中午他敢大摇大摆地和顾立福去大厅用膳,也肯定是把江汉成打晕了。
一个昏迷中的人,要怎么呼救?”
“昏迷?嗤……”林墨冷笑:“王爷以为,钱多会杀死昏迷中的江汉成?”
“……”龙旭尧一噎。
林墨睨他一眼:“以钱多凌霸群殴马宣,在学馆公然向我挑衅,以及昨晚明目张胆地牵着一丝不挂的江汉成在院子里羞辱来看,钱多是个极其自以为是的家伙。
他享受的乃是他自己认为的光明正大下的残暴,而并非偷偷摸摸。
若钱多会杀死死狗似的江汉成,那么,早在王爷和我来到翰林宫学之前,他大约就趁马宣熟睡,夜里翻墙过去将马宣也杀害了。
他要亲眼看着江汉成在恐惧和绝望中死去,要享受那一刻由杀戮带给他掌控一切的优渥感。所以我敢保证,钱多冲江汉成举起屠刀的那一刻,江汉成还活着。并且,连嘴巴都没有被堵上。”
虽然觉得林墨的说法太过于匪夷所思,龙旭尧却无法反驳。
他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想到钱多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能凶残成性到这种程度,龙旭尧还特别想吐。
咬着牙,他道:“问题是,这些都是墨儿的猜测,你并没有证据。”
“对!我没有证据!”
丢下手里的杀猪刀,林墨站起来:“所以王爷,我们现在就去寻找证据。”
一听见林墨说去寻找证据,顾立福“啊”地惨叫一声,扭头便跑。
凌威将他带出来的时候,专门按照林墨的吩咐,给顾立福松了绑。
但为防止这小子出幺蛾子,凌威故意在顾立福的两只脚上圈了个绳套,中间连着,就像脚镣一样。
顾立福着急下忙着逃离,完全忘了脚上的绳套,因此,这般一跑,身体重心不稳,“砰”地重重趴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不轻,顾立福痛得险些昏死过去。
林墨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诚然,我失算了,没有在花圃里让你看见该看的东西。
不过,既然我想让你看,便是掘地三尺,我也势必要让你看个清楚。
顾立福,其实事到如今,你自己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为何不好好面对呢?
我等着你主动同我说真话。”
说罢,再也不理顾立福,林墨转身向顾立福的西厢房走去。
凌威曾在富民县西柳村与林墨合作过,他知道林墨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别说案发现场,为了确认一条微不足道的小线索,林墨会反复求证。
可是今日,他们已经在这个院子里耗了一个多时辰,林墨却丝毫没有走进西南北三间厢房的意思。
急得凌威抓心挠肝,却苦于定北王在场,他不敢打扰林墨的思路。
眼下好不容易林墨要去厢房内勘察现场了,她却第一个选择方才关押顾立福的西厢房,凌威顿觉牙疼。
西厢房别说之前定北王进去呆了半天,便是他凌威,也进去了两回。
虽没敢乱翻里面的东西,但凌威却将西厢房的情形瞧得仔细。
那西厢房里根本瞧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就是个平平常常的屋子,林墨跑进去勘察现场,岂不是浪费时间?
实在没忍住,凌威一把拎起顾立福,追了上去:“墨姑娘,西厢房内没什么可看的,连一星半点的血腥味儿都没有。
咱们还是先去钱多居住的南厢房,或者江汉成居住的北厢房看看吧?”
“西厢房没有血腥味儿,难道南厢房和北厢房就有吗?”林墨不答反问。
“北厢房估计也没有。”凌威抠抠脑袋:“但南厢房乃是钱多杀死江汉成的第一案发现场,怎么可能没有血腥味?
墨姑娘要勘察现场就应该勘察第一案发现场,若是等你磨磨蹭蹭将其他屋子都看完,大概天都亮了。
届时,钱多南厢房里的血腥味儿只怕也散得差不多了。”
本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林墨一定会改变主意。
不曾想,林墨却抿了抿唇角道:“不妨事,便是现在,南厢房里也没有血腥味儿。先看哪间厢房,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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